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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彦直终于走了。

对他临走之前交代的事情,陈吉非常上心,因为他还指望着能引起李彦直的注意,慢慢打入李家的嫡系队伍呢!

李彦直临走之前交代了很多事情,而有两件事情最是重中之重:一是调查那批“消失了的货物”的去向;二是调查破山的去向!李彦直给他的亲笔信说:“这两件事,其实很可能就是一件事!我本以为此事会在我离开日本之前浮出水面,但现在看来,对方耐性足以等到我回到大明。”

陈吉现,李彦直的料想是正确的!在李家的船队离开港口的十五天以后,算算李彦直应该已经到达浙江或福建了,市面上开始出现一批新货。从生丝到香料,从书籍到铜钱,本来应该开始进入货源枯竭期的日本市场,被这批忽然出现的神秘货物搅起了浑水!

“真是厉害啊!”岛井仁赞叹着,对今井宗久说:“囤积这批货物的人真是好大的耐性!竟然能等到现在才出手!”

这个时候的今井宗久,也许已经开始越眼前这位前辈了,以为他看到了一些岛井仁没有看到的事情!

“好像是那批货!”他想。

伴随李介被抢劫的那批货物的清单,今井宗久曾经看过,并一直很留心,所以这件事情出来以后他马上意识到将会有一件更大的秘密要走出迷雾了!

几乎和陈吉派出去的人同时,本已回到平户的今井宗久到达了种子岛,跟着又进入了那个才刚刚开始运作的自由港——鹿儿岛港。

鹿儿岛港这时还非常简陋,然而共管体制下的自由让这里地商业势力变得空前活跃,在这里。今井宗久和陈吉地人追宗溯源。终于找到了那批神秘货物的来源——岛津胜久!

这个时候,离开李彦直回国已过了一个月!

“没想到这个胜久这么忍得!”今井宗久赞叹着,忽然现很多人都看错了胜久这个男人。

“虽然被忠良、贵久父子打败,但他竟然还能够利用形势重新崛起,真是不简单啊!”

在日本战国这个丛林里,这种事情非常之多,所以大家也只是佩服一下,并没有太过深究其中可能存在的阴谋——就算有人看出其中有阴谋。也只会赞叹胜久之智谋,而不会谴责其不义!

在李彦直面前,岛津胜久一直很低调,甚至表现得很穷困。可是李彦直一走,他的精神状态就变得不同起来了!

他开始有钱拿出来建设他的鹿儿岛城。鹿儿岛城的重建工作,从规划开始就显得别具一格,那与其说是重建,不如说是要建立一座新城!岛津胜久拿出一些礼物。向大友义鉴借了日向宗湛,新城的规划就是这个去过大明的日向国和尚。

又由于靠近鹿儿岛港,近水楼台先得月,而胜久本身又有大量地启动资金,所以岛津家很快就成为南九州商贸圈中十分重要的一环,靠着商业利润,岛津家走向复兴已经看到了曙光!

不过,今井宗久也看到了岛津胜久的不利之处!

岛津胜久最大的不利之处是鹿儿岛附近已经没有任何人口!而在这个时代,人口就是生产力!没有人口。无论是生产还是打仗都将无以为继!

本来,在李彦直的维持下,鹿儿岛附近地破坏比起其它地方还要少一些,可田薰亲一听这个地方要划给被人就连夜动手,将城内城外本就不多的所有人口都移到自己的领土。

岛津胜久进驻鹿儿岛城时,里面竟然只有三户人家,而且都还是进城在废墟中躲避风雨的流浪汉。还好他这次来本身就带了几百号人。不至于空身入户。可是这几百号人主要是战斗和商业队伍。再没有多余地人来进行农业活动!虽然岛津胜久在进城之后便下令部分战斗队伍就地屯田,可靠着一二百人的屯田。开出来的粮食非常有限,甚至还不如靠着商业运作的利润从商人那里买粮。但是几百人的口粮还可以买,如果将来要继续展,单靠买粮也终非长久之计。

“不止如此!”今井宗久想到,岛津胜久还有第二个不利之处,那就是他陷入了伊家、田家、连家的包围圈中!这次再回来重建岛津家的他,已经丧失了昔日萨摩守护的权威,伊家、田家、连家根本就不当他是一回事,他非但无法从这些人身上得到帮助,甚至还受到了他们的钳制!而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伊、田、连三家对岛津胜久很明显都没有好感,甚至有很明显地防范心!

幸好胜久还有大友义鉴这个外援,也幸好他背后还有一个能人能帮他搞到新式武器,使他的部队的武装程度明显胜过伊、田、连诸家并形成一定的威慑力,这才维持了一种脆弱的平衡。

可是,守着一座空城,周围又布满了钳制,这又给岛津家的复兴之路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岛津家要复兴,真地有希望吗?”胜久本人也在怀疑。

不知不觉中,岛津胜久又开始喝酒了——这是他逃到丰后时养成地坏习惯,部将新纳忠苗曾对此表现出相当的失望!随着破山地来到让情况有所改变,破山甚至帮他完成了不可能的事情——重新入主鹿儿岛!这些都让胜久振作起来!在闽海一带他甚至重新娶了一个妻子,那个妻子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这就更让胜久觉得自己应该重新站起来,对还跟着他的部属负责,对新加入的手下负责,对妻子负责,对儿子负责。对他自己的荣誉负责!

可是人的恶习。是会在生命中留下毒瘾一般的印记地。如今一遇到了困难与挫折,岛津胜久便又旧态复萌!

新纳忠苗见到了赶紧劝诫,可是没用!最要命地是破山到界买粮食去了,还没回来。这让新纳忠苗对岛津胜久的失望也重新萌。

岛津胜久就这样在酒坛里泡了十一二日,妻儿也不顾了,鹿儿岛的重建工作也不管了,直到这日听人说“玄灭法师回来了”,才惊得跳了起来。要找衣服刮胡子漱口,却已经来不及了,破山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

虽然脸上颇有尘土之色,但和胜久这个在酒坛里泡了十几天、满脸胡渣的落拓中年相比,年轻的破山更是显得英姿勃勃!

“主公。你这是怎么了?”

破山的这一问,问得胜久以袖遮脸,很惭愧地“额”了两声,却说不出话来。

破山轻轻叹了一口气。便没再追问让胜久难堪的话,只是禀告道:“主公,大喜!这次我去了界,又上岸去了一趟本愿寺,打点好了关系,买到整整两船谷物!都已经运回来了。信如正在清点搬运上岸。有了这批粮食,咱们接下来两年的口粮就不用担心了。当然,如果人口增加地话,就要另外开拓新的购粮渠道了。我想等明年开春之后到平户、对马看看。也许在那里能买到不少粮食,若能形成固定的入粮渠道,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