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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們喝酒聊天一時半會兒的歇不了,女人們等不住便先散了。尹淑媛、邱姨媽和凝素留下陪徐氏說話,方晴煙興緻缺缺,帶着雨燕雨薇先走了,蘇太姨娘去了老太太處,錦書和泫歌忙着去研究棋局。

泫歌擺出棋局,錦書分析了下形勢,白五子已被黑子重重包圍,若棄之損失太大,若要守卻是被動之極,抵死防禦最終難逃被吃的局面。但是後世有許多高手面對劣勢也能走出妙招,絕地反攻,錦書腦海中飛快的閃過各種下法,最後拈了一顆白子下了一手挖。

泫歌立即在二位打吃。

錦書白三巧妙的夾,非常有力,泫歌只好扳,錦書咄咄逼人的連續進攻,只把泫歌逼的額上冒汗,眼見着幾乎已死的白子生生活了過來,而黑子在掌握先機的情況下,反被牽了鼻子走到窘境。泫歌驚嘆道:“二嫂,您這招可真厲害,我不是沒想過以攻為守,總覺得太過冒險,不敢用。”

錦書赫然道:“有道是人生如棋,棋如人生,每個人的思維方式不同,棋力不同,處理棋局的方式也不同,所以同一棋局,不同的人來下,結果也就不一樣,這招反守為攻,我也是料定你是個穩中求勝之人,便行了險着,僥倖脫困,倘若執黑子的是你二哥,我就未必能有這般幸運了。”

“二嫂,您這由棋而人的說法聽着好生新奇,但又很有道理,下棋如同作戰,有人貪圖眼前小利,有人則能縱觀大局,有人畏首畏尾,有人拼力向前……紛繁複雜,棋局百變,棋勢不定,棋力達到一定境界,便能由棋觀人,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看來,我的心思終究是狹隘了些。”泫歌恍然嘆息道,卻是心悅誠服。

錦書笑道:“我哪有你說的那樣神,只不過是恰好猜中了你的心思而已,你說的那種境界,怕是只有棋聖才能企及。”

“棋聖?未曾聽說過,但聽二哥說九品高手已經是厲害的不得了,那棋聖怕是要驚天地泣鬼神了……”泫歌神往道。

“誰是棋聖啊?”只聽得紀宣儀朗聲問道,大步走了進來。

“夫君……”

“二哥……”

錦書和泫歌忙起身相迎。紀宣儀笑微微地走近,掃了眼棋盤上局勢,對泫歌笑道:“這不是你三哥那本棋譜上的棋局么?”

泫歌再次驚嘆道:“二哥,您的記憶力太可怕了,三哥說,那本棋譜你不過隨便翻看了一下,沒想到您就能把這棋局記下了。”

紀宣儀踱到一旁,在太師椅上坐下,笑道:“你二哥也就記這個有心。”

錦書聞到紀宣儀身上酒氣濃重,又看他雙頰泛紅,醉眼微餳,怕是喝了不少酒,便轉出書房,喚初桃趕緊去弄些醒酒湯來。”

話兒機靈道:“我去取熱水。”

“二嫂,泫歌也先告辭了。”泫歌跟着出來。

錦書留她:“時間還早呢!怎麼就走了?再坐會兒。”

泫歌壞笑道:“再不走,二哥可要趕人了。”

“你二哥哪是你說的這般不近情理之人,小心被你二哥聽見了,給你吃爆炒栗子。”錦書嗔罵道。

“爆炒栗子?”泫歌顯然聽不懂現代的用語,怔了怔。

錦書自知失言,忙笑道:“好了,不和你說笑了,什麼時候把你那本棋譜帶來我瞧瞧。”

泫歌點點頭,錦書吩咐映雪送她出去。映雪點了燈籠遞給泫歌的丫頭秋霞,直將她們從到“澄心苑”門口,等她們走遠了,便讓綠衣把苑門關了並上了栓,吩咐道:“若是柳姨娘那邊來人,就說二爺睡下了,別給她開門。”

綠衣會意,掩了嘴,嗤嗤偷笑。

映雪道:“笑什麼?對付柳姨娘,就該如此,要不然,她一會兒說肚子痛,一會兒說頭痛,總要來誆了二爺過去才甘心。”映雪說完了,方才想起小山那廝也在院子里,又吩咐綠衣道:“呆會兒小山若要出去,就讓他去,出去了就別讓他回來,就說二爺說的,讓他自去安歇,明早過來伺候。”對付這種人,就該這樣。

紀宣儀今天高興多喝了幾杯,雖然沒醉到不醒人事的程度,但已覺腳下虛浮,剛才泫歌在,他強守着靈台一點清明,還能談笑自若,等泫歌一走,再也按捺不住上涌的酒氣,頭暈沉沉的,昏然欲睡。

“怎麼喝這麼多?都醉了……”錦書拿了熱帕子為他擦臉,記得洞房花燭夜第一次見到他,也是喝的這般醉,怎麼弄都不醒。

紀宣儀驀然抓住錦書的手,雙目微闔,輕輕說道:“我沒醉……”

“醉酒的人都說自己沒醉,好!你道你沒醉,那你可認得我是誰?”錦書輕笑着揶揄他,人在酒精的作用下容易犯糊塗,誰曉得他是不是走錯地方才上她這來的。

紀宣儀睜開眼睛看着她,醉眼迷離,抿嘴笑道:“要不要和你下一盤棋證明一下?”

初桃端了醒酒湯來,錦書抽出手接過,用湯匙舀了舀,試了下溫度,送到紀宣儀嘴邊,莞爾道:“夫君要和妾身下醉棋,妾身可沒招應對,妾身認輸便是,快了喝這醒酒湯,涼了就沒效果了。”

“錦書,你心裡是不是怪我?”紀宣儀輕聲問道,目光中隱有憐惜之意。

錦書片刻默然,低低道:“沒有。”

紀宣儀閉上雙眼,重重嘆息,很累,很難過的樣子:“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也不想這樣的,人人都勸我忘記,可是兩個人用生命刻下的誓言,要如何才能忘記……”

“為什麼要忘記?如果真的那麼容易忘記,那就不是愛情,真正的愛情是刻骨銘心,是至死不渝,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錦書心痛道,突然覺得自己很不堪,像個卑鄙的第三者,試圖介入這份生死相依的戀情,儘管那人已不在人世。

紀宣儀猛然睜眼,目光茫然的落在前方虛空處,蔓兒的臉清晰的彷彿就在眼前,定睛去看時,那張臉忽而又變成了錦書,雙目盈盈,正楚楚地的望着他,紀宣儀頓時心亂如麻,喃喃地重複着:“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心,似要裂開般的痛了起來。

半晌,他閉上眼,夢囈般的說了一句:“錦書,我好難受……”

錦書慌忙道:“哪兒難受,頭暈還是胃不舒服?要不要去請大夫來瞧瞧?”

紀宣儀捉住她的手,捂在心口,蹙了眉道:“這裡痛……”

錦書無語,任由他握着,他是心在難受,心在痛,而她無能為力。在她的印象中,紀宣儀始終是個深沉儒雅的男子,今日,卻因這七分酒意引出了掩藏在心底的脆弱,也叫她知道了他的心意,他雖然有了柳馨兒,但他的心只屬於林蔓兒,那麼她呢?要他的人還是他的心?她又該如何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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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遲點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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