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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歸先送了殷氏母女回去。

並不待她解釋什麼,殷氏其實已經有了察覺:“錢柏坡欲害外子性命,陰謀怕是早已布局,他一來是為報私仇再者也是為了陷害殿下及趙副使,可妾身不明白的是,孟尚書……孟尚書為何也要加害外子?”

“孟治私下已經向他人投誠,從而今的證據來看,更可能是臨淄王黨,所以孟治曾經悄悄去過淮安,遊說元同知行為不法之事,但非但被元同知直言拒絕,甚至還脅勸孟治終止陰謀,應當是那時始,孟治效忠之人就決定要謀害元同知了,因為孟治的價值便是潛伏在殿下陣營的內奸,他的罪行便不能暴露。”春歸把所有真相都告訴了殷氏,只除了這些話她其實是聽元亥的亡靈告訴之外。

“那……宜人想讓我怎麼做?”殷氏問。

“不急。”春歸道:“今日這樣的局面雖為殿下及外子預料之中,不過因為不知袁黨的全盤陰謀,所以還未曾商量決定應對之策,我也得先聽外子的計劃,才好決斷怎生行事。”

出乎春歸意料之外的倒是蘭庭今日回來的極早,待她剛回安平院,已經看見趙副使更換了官服,穿着一件家常直裰一個人坐在窗邊兒下棋了,她是許久都沒見過蘭庭這樣悠閑的情態,大是好奇:“公審鬧出了軒然巨浪,逕勿雖說不至於手忙腳亂,但總得趕忙和殿下商量接下來的應對之策吧,怎會有如此閑睱?”

“應對之策不是有了么,上請聖裁。”蘭庭執子,微微一笑。

“可目前的情勢看來,這御前官司咱們可占不着便宜,殿下今日狠話放得雖好,但真要是這樣等着聖裁……皇上不會因為周王是親兒子就無條件相信周王的說辭吧?”事情要真有這樣簡單,周王什麼都別做儲位也能砸在他頭上,就像當年砸在皇長孫頭上一樣……不過連皇長孫到底還是沒能夠守住儲位,被砸成了一個軟禁犯,周王的臉比皇長孫的還大?

“這回袁箕計劃得如此周全,那梁氏必定是個死士,咱們雖然把人匡到了手裡,卻休想撬開梁氏的嘴,不是只能爭取皇

上的信任這條華山獨徑了么?”蘭庭似乎是有意逗趣,這模樣就不像被逼入絕境的勢態。

春歸卻有些着急:“梁氏和楚楚是怎麼回事姑且不知,但那柯全卻勢必不可能是死士吧?當年他被孟治引見給元同知的時候,皇長孫還是眾矢之的呢,袁箕哪來的本事未卜先知就肯定周王要來江南監政,這麼早就針對元同知布下殺局?柯全就是突破口,只要讓他供出了實情,咱們才有幾分勝算爭取皇上信任。”

“輝輝推測,柯全事先知不知道他的醫針上被梁氏施毒?”

“應當不知。”春歸剖析道:“柯全就是個尋常郎中,應該沒那麼大膽子謀害命官毀謗皇子,我猜他應當是聽聞元同知殞命後,才被梁氏要脅,柯全雖不存殺人之意,但他是施針之人卻毋庸置疑,只要命案一報刑部,柯全便是百口莫辯,梁氏應該是掌握了柯全懼事的心理,再加利誘,柯全知道梁氏會認罪,而需要他作為的無非咬定童提刑威逼利誘,他以為這樣他就能夠全身而退,而且還能獲得一筆重利。”

“所以,柯全而今還怎會承認他是受梁氏脅誘,中傷殿下呢?謗害皇子可也是死罪,他只能寄望袁黨勝出,這個時候咱們急着審問柯全毫無意義。”蘭庭道。

春歸直接懵了,她實在想不出蘭庭有什麼辦法能夠化解眼前的危局。

“上請聖裁只是一記幌子。”蘭庭也不再逗趣了,把手裡的棋子牢牢按在縱橫間:“這回需要懇請皇上配合,才能誘使袁黨冒險殺人滅口。”

“請皇上配合?怎麼配合?”春歸仍然懵着。

“駁回袁箕等人彈劾,並申斥其並無罪證確鑿便指控皇子親王之冒犯言行。”蘭庭被春歸的呆怔樣逗笑了,伸手颳了刮她的鼻樑,把人小小的欺負了一下,才笑着道:“梁氏今日把自己演成了個知恩圖報的角色,根本便沒供出楚楚來,所謂楚楚指使梁氏行兇無非是裴琢的推論,楚楚尚且並未認供呢,裴琢便一口咬定殿下和我才是元兇,結黨聯名彈劾正在地方監政的親王,受一受申斥也是理所當然,無損皇上的英明賢德。”

春歸這下子總算是跟上了蘭庭的想法:“只要皇上答應配合,雖然皇上並未立判袁黨有罪,然在袁黨看來,周王儼然已經獲得了皇了的信任,他們擔心這件案子會由皇上下令親審,如此一來事態就會完全脫離他們控制,他們也許會放心梁氏,不過他們深知柯全並非他們的自己人,只是被脅誘而已,一但柯全意識到繼續中傷周王絕無活路,隨時都可能招供認罪,而只要柯全認罪,皇上必然不會輕饒他們,所以,他們只能鋌而走險,先讓柯全死在吳王宮,還有一線機會利用輿論脅迫皇上治罪殿下。”

但春歸仍不踏實:“萬一皇上不答應配合呢?萬一皇上聽信讒言對殿下已生疑忌呢?”

“秦王基本上已經無望獲儲了。”蘭庭卻突然說道。

“當真?”

“我也是才得到消息不久,秦王前往福建監政,不聽施兄這副使的諫言,不但沒有清察不法整頓官場,甚至為了籠絡福建高門望族,還有包庇甚至放縱貪墨賄賂的行為,這事為皇上察知,對秦王已是失望,再加上近時,福建多地突然爆發倭亂,秦王這位正使也沒有做出及時應對,要不是施兄還算警惕,倭亂險些造成多地百姓死傷慘重,所以,皇上已經下令召回秦王,將監政之事全權委託不群兄接管。”

皇帝雖然沒有問罪於秦王,但顯然,在這次的競儲角力中,秦王已經率先落敗。

“臨淄王也不再受皇上信重,而今唯有殿下在江南四省推行的種種措施,還算深投帝心,皇上不會輕信讒言,他必須給殿下自證的機會。”蘭庭其實也是在得知秦王已經獲召回京之後,才篤定他們在江南清察不法推行政令的作法確然正中皇帝的下懷,皇帝不怕周王得罪錢柏坡等等官員,他沒有魄力和時間的做成的事,希望他的皇子當中,還有人能夠替他完成。

這樣一來皇帝就不會輕信臨淄王黨的彈劾,因為心知肚明周王究竟是因為什麼才被諸多彈劾纏身。

春歸也徹底鬆了口氣。

也是值到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