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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路好走。一路上玉月也谈了许多自己家中的趣闻和自己的遭遇。玉月家住县城西关,其兄初中毕业抗美援朝时参军。在部队里写了一部反映上甘岭战役,一举成名。回国后在八一电影制片厂任专业作家。玉月听妈妈说,哥哥出生那年,他家养的蚕中有一个长了角。人们都说哥哥将来有出息,后来果然应验了。哥嫂结婚时,父母非得叫回家办喜事,嫂子是演员工作忙,二人在京办了婚事都没回来。父亲大骂:“谁当官不是想光宗耀祖,当官不会乡不是穿锦衣走夜路,谁人知道!”爹到八一厂和哥哥大闹了一场。厂里领导去劝解,儿子媳妇跪倒父亲面前赔不是,父亲才罢休。后来政府在玉月老家门上挂了一块三尺多高、五尺多长的红底金子大匾,上写“人民功臣”四个大字。玉月的母亲对如花似玉的儿媳总是看不惯,后来父母到北京住,母亲便经常和儿媳闹别扭。玉月上高中时到了北京,住在哥那儿。以后考上了音乐学院。她在婚姻上十分挑剔,人成冷面公主。向她求婚的有高干子弟,也有年轻军人和干部,她竟一个也没看中,然而到了银河湾,却对屈龙一见如故,像今天这样自由自在谈笑风生的事,平生还是第一次。玉月感到放松、幸福、快活。玉月的心里悄悄涌动着一股不安分的激情。

在谈笑中,他们不知不觉地又走到了银溪边。已近中午,天渐渐闷热起来,屈龙和玉月都走得大汗淋淋。玉月解开了上衣领扣,屈龙早把上衣脱下来,只穿了一个蓝背心。他们看到银溪,两个人便奔过去,跳入水中,用还清凉的溪水洗着手脸。

“清凌凌的水来,蓝莹莹的天,-----”玉月触景生情,口里流淌出一阵清泉似的歌声。

“你唱的真好听!”屈龙由衷的赞赏着。

“离开饭还早着呢!”玉月看了看手表说:“咱们沿银溪走走吧!”

“好”屈龙说,“回去屋里也热得很!”

银溪流到这里时已出了山谷。一有暴雨,银溪便如黄色的蛟龙左冲右突,恣意撒欢,冲田毁地,拔树卷屋,使这里形成宽约数十丈的荒河滩,河滩上有泥土的地方长满了一片片野草。两岸的人们为了防洪,栽了杨柳,已长成了小片的树林。银溪象一条银蛇,扭来弯去在砂石滩上爬行。有陡坡的地方水流湍急,发出哗哗的流水声,白色的浪花在其伴奏下欢快的跳着舞。夏日的银溪上,午后和傍晚以前是男子们的天下。傍晚收工后,干了一天活的男人们便三三两两带着一身臭汗来到银溪,赤条条躺在水里,让那被太阳晒的温热的溪水冲洗着身子;或闭目养神;或谈天说地。仰望苍穹银汉,沐浴皓月凉风。舒服极了,快乐极了,直到很晚才恋恋不舍回家。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城里的青年改变了这里的风俗,打破了银溪晚上有男人独占的局面。

在炎热的夏季,女知青晚饭后,耐不住闷热,便三五成群地到银溪边凉快。她们一到,便惊跑了那里洗澡的男人。女知青便占领了一部分银溪。村子里的女人们在知青的诱惑下,便也开始和女知青们一道下银河洗澡了。洗过澡的女人们又把那种自己从没享受过得自在劲告诉自己的亲友。渐渐地,从小女孩到老太婆都开始到银溪去洗澡。慢慢地,夏日晚饭后到银溪洗澡成了银溪边女人们的习惯。她们或披着月光,或拿着手电,一堆堆,一群群,喊女叫娘,说说笑笑,热热闹闹,使银溪成了女人们欢乐的海洋。开始,男人们骂她们疯,不嫌羞,后来在女人的攻势下败下阵来,把男人的领地一块块让了出来。新的习惯形成了:晚饭前男子下溪洗,晚饭后,女子下溪洗。谁违背了这个规矩,便会遭到人们的斥责,骂他是流氓。

天还没到中午,银溪的水还没晒热。两岸秋庄稼大深,四野无人。屈龙和玉月沿着银溪走在乱石滩上。他们或捡起薄薄的石片在深水处漂水,或捡起鲜红的石子装入口袋。玉月还兴致勃勃地跳入溪水去追逐小鱼,弄得水花四溅,衣裤皆湿。

银溪从西北的山沟里出来,在拐向东南的拐弯处的龙山脚下,有一处悬崖,悬崖下有一个方圆数丈水潭,水绿黝黝的深不见底。溪水流到这里,打着漩涡又流出来,四边都是细沙滩。传说有个卖菜的路过这里,秤锤掉到潭里,却不见下沉,买菜人下去捞秤锤,却被旋入了水底。这里很僻静,平素是没有人敢到这里洗澡的。潭边长着几棵大柳树,树下凉风嗖嗖。玉月和屈龙走到这里,便不由向潭边奔去。每人又搬了块石头,坐在溪边洗着手脸,心里惬意极了。

玉月面向水中的蓝天、白云、柳树的倒影连声说:“真美!真美!我们成神仙了!”

“七仙女下凡了!”屈龙戏谑着。

玉月歌喉微启,轻声唱道:“从那门前的池塘里,我把天上的星星捞起;从那屋后的果园里,我尝到了生活的甜蜜。啊哦,我爱把脚丫伸进那小溪里————-。”那悠长、甜美的4/4拍子的抒情调子把屈龙听迷了。

“此曲自应天上有,人间才能几回闻!”屈龙不由的赞叹着。

“好的还在后面呢?”玉月含情脉脉地望了屈龙一眼,接着唱:

“星星和月亮在一起,珍珠和玛瑙在一起;

庄稼和土地在一起,劳动和幸福在一起。

鱼儿和水儿在一起,我和情哥哥在一起。

——————”

玉月深情地望着屈龙,只见屈龙如醉如痴,眯着眼睛遥望南天。

玉月含羞的笑了,又唱起了陕北民歌《知道不知道》:

“山清水秀太阳高,好呀好风光;

三步两步跑呀跑,快赶到土地庙;

我情愿陪着他呀,陪呀,陪到老。

除了他,我都不要,他知道不知道。”

屈龙一动不动地听着,呆若木鸡。

玉月用手指戳了下屈龙的头:“你这个呆头鹅!”

屈龙晃了晃身子正襟呆坐。玉月见他脸上泛起红晕,便用2/4板子唱起了新疆民歌《我爱你》:

“情人你那爱火烧焦了我的心,

情人你那诚实,占据了我的灵魂,

你要不爱我,会使我烦恼,日夜都痛哭难过。

你要爱我,会使我活泼,永远像春天的花朵。”

玉月动情的唱着,好像痛苦的诉说,拖着尖腔,身体也颤抖起来。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激情,尽力平息着心里的惊涛骇浪,他很害怕做出出格的事。这时他见玉月痛苦的样子,忙问:“玉月,你怎么了?玉月,你怎么了?”

玉月脸红了,浑身感到一阵阵燥热,恼着他说:“你说我怎么了?!”

她说着脱掉衣服,上身只剩下胸罩,下身只穿着一个红三角裤头,“扑通”一声跳入潭中,拼命地游着。碧水中飘荡着玉月的满头黑发,袒露着她那雪白的肌肤。玉月游到潭对岸的细沙滩上,如疯似癫地跳起了芭蕾舞。青山绿水,优美的舞姿,使屈龙看的如醉如痴,神不守舍。屈龙的眼前又突然闪出崔姑夕阳下的身影。崔姑也十分美丽,但却象挂在墙上的画,没有生命的木雕,她为他所做的一切,始终没在他的心中激起丝毫涟漪。玉月和他交往不久,却无话不谈,心心相通。玉月那白玉般的肤色、鲜活优美的舞姿、激情燃烧的青春火焰无不使他怦然心动。屈龙有坚定的信念,有自己的生活准则,但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屈龙极力控制着自己,稳坐不动。突然,玉月又投入潭中,很长时间没有出来。屈龙慌了。“玉月!玉月!”屈龙连声惊叫着也跳入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