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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太太的侍女守在门边放风,苏英华与苏厚华姐弟俩默然侍立1旁,苏太太则含泪向文怡说起了缘故:“老爷刚上任不久,就发觉郑王府有异动,又担心贸然上告,没法取信于人,因此便派了人去打探消息,结果1时不慎,叫王府的人察觉了。郑王亲自找上门来,请我们老爷代为掩饰,因他提起东平王府也参与其中,我们夫妻不敢妄动,只得虚与委蛇,寻机上报。”

文怡想起蒋瑶之父在密信里说起的情形,以及罗明敏的话,内心也猜到了几分:“这也是人之常情,那到底是1位藩王,圣上亲子,若没有确凿的证据,如何取信于人?既然打草惊蛇了,那为了能将消息传出去,保全好自己,也是应该的,不然郑王府的罪行岂不是没法大白于天下么?”

苏太太哽咽道:“不但我们老爷是这么想的,当时青州府衙3司长官,俱是如许的想法,只是没有明言。但那郑王实在狡诈,他不信赖我们至心归顺,便派了许多爪牙潜入各家府第,不论是外院还是内宅,都安插了人手,日日监视,1有异动,便暗中将人监禁起来,甚至暗下杀手。我也不怕告诉侄媳妇你知道,知府衙门与布政司衙门里都有辅官因此被郑王府的人害了,对外头只说是急病而死,连家人都被送走,生死不明......”

文怡吃了1惊:“他居然敢如许大胆?那可是朝廷所派的官员他就不怕惊动了京里?”

苏太太摇摇头:“不过是辅官罢了,比不得主官要紧,他这边把人害了,京里过后再派人来补缺,不知为何就成了他的心腹。至于其他不愿顺从的官员,他也1概将人全家软禁起来,再让亲信人手代为办理公务,连送入朝中的奏折与各衙门来往文书,均办得妥安妥当、滴水不漏。京城里的人又如何知道青州已经有了变故呢?”

文怡仍然不敢信赖:“即使他在青州1地能只手遮天,又焉能做得滴水不漏?不说这1地官员出身籍贯不同,各人又有各人的亲朋戚友,只需有私信或是故交前来,岂不是极容易被发现?”顿了顿,她试探道:“若是有哪位官员的亲朋前来拜望,那郑王府又能如何?”

苏太太叹道:“被郑王府暗害或囚禁的官员其实并不多,多数人因为家人受制,只能受其胁迫,继续如常办理公务,否则仅凭郑王府几个幕僚,又如何能将这1府公务办理安妥?就算有私信或是亲朋故交来访,只要本人不泄漏消息,是不会发现端倪的。你方才也看到了,我见你们小两口,身边不就有人‘侍候’着么?老爷的书房外头还有1个呢”

文怡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蒋瑶,她既然去了锦南,自然不同于过路的亲朋戚友,是要长住的,可别露了馅才好。要知道,蒋舅老爷可是真真切切地泄漏了消息呢

苏太太又道:“本来,若郑王府只是如许,倒也罢了,我们夫妻临时虚应故事。眼下时近岁晚,我打算以给姐姐姐夫送年礼的名义,派几个家人上东平府,途中悄悄转道京城送信,把这个惊天之秘报上去。谁知道那郑王居然......”她咬了咬牙,“居然......”居然还未说完,便已泪流满面。

苏英华脸色白了1白,深吸1口气,平静地对文怡道:“郑王担心家父不是至心诚服,又想借机与东平王府拉近关系,便向家父提亲,要迎娶我为侧妃,明年开春就要过门。”

文怡猛地站起身来:“什么?”她转向苏太太:“这如何使得?”身为进士之女的文娴尚且不愿为藩王侧妃,更何况是正3品大员之女苏英华?况且苏家也是世宦人家,又是皇家姻亲,怎肯受此奇耻大辱?

苏太太含泪愤然道:“老爷不肯,郑王便去信东平,让姐姐姐夫来当说客。姐姐居然写信跟我说,郑王妃姚氏家世平平,又不识大体,所出独子也身体衰弱,资质平庸,等我们英儿过了门,再生下子嗣,那日后郑王得登大宝,便册封我们英儿为正宫皇后。有东平王府为后盾,不愁郑王会亏待英儿”

文怡忍不住道:“东平王妃怎可说如许的话?表妹难道不是她嫡亲的外甥女么?”

苏太太冷笑:“他们夫妻眼里都只有权势了,哪里还顾得上骨肉亲情?他们与郑王府勾结,约定等日后郑王登基为帝,便将东平、泰城、归海1线全数指给他们为藩属,官员派遣与税赋皆自理,朝廷不得干预。郑王无亲妹,东平王府已有世子妃,又无郡主,他们是想借我的英儿来联姻呢做梦,我家女儿自有父母,为何要听从姨夫意愿婚嫁?”

文怡又吃了1惊。东平王好大的胃口别的倒罢了,归海是天下至繁至盛之地,兼为东西南北水陆交通枢纽,1旦落入他手中,朝廷每年税赋所得便少了3成以上而且归海在他辖下,东江卑鄙的百姓都要受其所制,东江以南的广大领土必然也逃脱不了他的染指......郑王真真是利令智昏,居然肯答应如许的条件,东平王根本就是想割地为王,得陇望蜀若真让他得了手,只要好生经营几年,京城里那个宝座说不定也要归了他

想到这里,文怡就不由得急了:“东平王府既是这个意思,就靠不住了,姑母是打算让相公与我悄悄把表弟表妹带走?”

苏太太重重地点了点头:“老爷与我倒不要紧,就怕两个孩子会被郑王所困。自打据说行哥儿要往这边来,我们夫妻就商量过了,先是用探亲送年礼的名义,让厚儿的贴身书僮假扮成他,带着礼物北上东平,厚儿则暗中留在家里,扮作小厮,英儿也一样扮成丫环,藏在针线房里,再由她的侍女扮成她装病,鱼目混珠,等你们来了,就以赠送奴婢的名义把孩子交给你们带走。只要他们姐弟平安无事,老爷与我好歹与东平王府有亲,郑王不敢对我们如何的。”

文怡担心地道:“就怕他1怒之下,会对姑姑姑父不利。况且如今东平王府又......”

苏太太冷笑1声:“当初他们提亲的时候,我们夫妻都是明言反对的,姐姐也心知肚明。我们反对,不是因为郑王谋逆,而是因为不愿女儿为妾。就算郑王知道我暗中把英儿送走,也只会以为我们夫妻是不满亲事,不会想得太多。如今青州布政使告病,整个布政使司都无人办事,青州知府又无能,若是连按察司都无人主持,他还想要瞒过朝廷?再说,他们还以为厚儿正在北上东平的途中呢,在东平王府发现原形之前,我们夫妻是不会有事的。”

文怡忙问:“那等他们发现了,姑姑姑父又如何?”

苏太太又冷笑了1声:“发现就发现了,到时候,英儿厚儿早已成功脱逃,我们夫妻随他处置就是我倒要看看我那亲姐姐,为了多1点藩地钱财就牺牲亲外甥女的亲姐姐,是不是连亲妹妹的性命也甘愿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