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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言將要奔赴無為縣經濟開發區赴任黨工委書記的調令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沒有人可以改變,於是,在夏言臨走之前,縣委辦眾人和縣招商局以及錢萬載的送別飯局,就成為了必不可少的東西。不過在這些飯局內,有一個人的飯局卻顯得有些奇怪,那就是廬江縣的美女縣長李芳卿的飯局。

仍然是那家比較不那麼主流的飯店,彷彿這位美女縣長對此情有獨鍾一般,每次請夏言吃飯,都會選擇這裡。

這一次,當夏言敲開包廂的大門時,卻看見一個中年人坐在上座,至於李芳卿,則是坐在這個中年人的右手邊。這個中年人夏言認識,在巢湖的報紙上經常能看見,每次來廬江這裡調研都是縣委書記錢萬載親自陪同的市委大佛,巢湖市委組織部長宋健行。

“夏言,這位是我的小叔叔,姓宋,你是我弟,就和我一樣叫宋叔叔好了,”李芳卿搶先介紹宋健行,然後指着宋健行左右手的位置接著說道,“別傻站在那裡了,坐吧。”

巢湖市組織部長姓宋,這是巢湖市內但凡報都能有印象的,但是要說宋健行和李芳卿的這種親戚關係,恐怕就只是體制內的一些門路廣大的人才知道的半公開秘密了。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李芳卿為什麼這個時候帶叔叔來見自己,難道是想讓自己當上門女婿?現在就要開始見家長了?

想歸想,夏言做事情可沒有含糊,中規中矩的喊了一聲宋部長,然後坐在了李芳卿的身邊。

對此,宋健行沒有什麼表情,李芳卿則是沒好氣瞪了夏言一眼道:“不懂事,不是讓你去宋叔叔那邊坐嗎,你怎麼還是跑過來了?難道宋叔叔要和你說話,還要把頭側過來,隔着我來對你說嗎?”

夏言訕訕的縮了縮脖子:“姐,我怕。”

聽到夏言這句話,一直面無表情的宋健行突然有了一點笑容,不過依然沒有去看夏言一眼,而李芳卿在聽到了這句話以後,則是轉頭對宋健行道:“宋叔叔,我說了夏言是我弟,你就別擺那副臭官架子了。”

面對李芳卿的撒嬌,宋健行無奈的搖搖頭,一臉說了三個好,然後才展顏微笑起來,而這個時候,夏言才遵照李芳卿的指示,坐在了宋健行的左手邊。

沒有在開始的時候,利用和李芳卿的關係順桿爬,也沒有在第二次李芳卿再讓他坐在左手邊的時候故作矯情,這種縝密的心思,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才進入體制不過三個月的新人所具備的。難道說,這世界上真有天生當官的料?

宋健行如是想着,然後率先動起了筷子,並在李芳卿的慫恿下,開始和夏言攀聊了起來:“你就是那個即將去無為縣經濟開發區赴任黨工委書記的夏言?”

雖然宋健行問的這是一句廢話,但夏言依然放下了筷子,鄭重的回答道:“是的,宋部長。”

宋健行看了一眼夏言放下的筷子,然後微笑道:“不用那麼拘謹,就和在自己家裡一樣,現在也不是在辦公大樓,我也不是組織部長,既然你是芳卿的弟弟,你也就拿我當一個長輩好了。”

夏言點頭答應着,不過卻依然沒有動筷子,宋健行在心裡暗暗的點頭,然後也不客套,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芳卿一直和我說她認識了一個怎麼了不得的弟弟,所以我今天得空,就陪着她過來看看,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夏言說。

“我想知道你對於這一次省委分拆巢湖市,究竟有什麼看法?”宋健行目光炯炯的問。

聽到這個問題,夏言心頭一跳,右手緊緊握住了口袋裡的圍棋子,然後在心中默默與和珅商議了一陣,這才張口回答道:“分拆巢湖使合肥獲益,這點是無可爭議的,首先從地圖上就可以直觀地感受到,在接納了我們廬江縣後,省會合肥終於來到了長江的岸邊,一了‘通江達海’的長久夙願,也讓合肥正式成為了泛長江經濟地帶當中的一員。至此,自湖北省而東,長江穿省而過的四省一市中,只剩下江西的省會南昌不在江畔。”

“不過,合肥要吞併巢湖從某種程度上來看,也其實是一種無奈之舉,”夏言說,“因為早在中部崛起國家戰略頒布之前,武漢和鄭州是國內區域經濟研究學者們一致首肯的‘雙龍頭’,而同處中部的合肥卻無法享受這一優待。”

“當然,我並不是說自己的省會不行,”夏言說,“在1992年,合肥因擁有大多數省會城市遠無法媲美的城市綠地率等高指標數,率先入選中國首批‘全國園林城市’。但是‘綠色之城’卻遠不如經濟強市所被人們看好。”

聽着夏言的分析,宋健行從最初抱着的隨意心態,逐漸轉為了一種慎重的傾聽態度,而夏言則繼續說道:“隨着沿海城市不斷攀升的gdp,這讓本身體量弱小的合肥更加遙不可及。合肥直到2006年才歷史性突破千億元大關,而武漢突破這一數字則是在五年以前,這不能不讓合肥憂慮。”

“如果說武漢長沙這些,是已經風靡的大都市的話,那麼再看省內,”夏言說,“而在去年一月國務院批覆的《皖江城市帶承接產業轉移示範區規劃》以後,以沿長江一線為發展軸,合肥和蕪湖為雙核,滁州和宣城為兩翼,構築‘一軸雙核兩翼’產業分布格局正式形成。但是蕪湖和馬鞍山在爭奪長三角資源上並不會因為合肥是省會城市而謙讓,甚至還力推‘蕪馬同城化’,與南京都市圈密切合作,形成了白天看合肥夜晚看南京的尷尬局面。”

夏言想了想,最後下結論道:“無可否認,合肥對於蕪湖和馬鞍山的影響力正在逐漸減弱,而分拆巢湖,使得合肥與蕪馬接壤,則是挽回自己影響力,不再讓蕪馬看齊南京的權宜之計。”

聽完夏言的話語,宋健行閉上眼睛思索了良久,然後突然睜開眼道:“權宜之計?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因為合肥要想超過長株潭、武漢和南京都市經濟圈,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至少在近幾年來看,這種情況都不太可能發生。況且現在,合肥的人均gdp,不說馬鞍山和蕪湖,甚至還要排在銅陵的下面,這樣如何能讓蕪馬為合肥馬首是瞻呢?”夏言說。

宋健行默默的點頭:“你說的很對,就是因為合肥的經濟始終上不去,才會形成蕪馬看齊南京的尷尬局面。”

宋健行如是說著,突然話鋒一轉,接着問道:“那麼巢湖呢?你對我們這個被拆掉的巢湖,又有什麼看法?”

“巢湖因湖得名,也是全國惟一以湖命名的地級市,可以用五個字來概括,恨鐵不成鋼,”夏言說,“巢湖市地處皖中,與南京、安慶、滁州接壤,與銅陵、蕪湖、馬鞍山三市隔長江相望,距省會合肥也不過六十餘公里,因交通便利,臨湖瀕江,曾一度被喻為合肥的後花園,也是皖江經濟帶開發規劃綱要的重要組成部分,但可惜的是,巢湖自己不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