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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修道院已經三天了。

昨天一群飢餓的居民搶趁着暮色搶劫了我們,一輛糧車和兩頭騾子被搶走,隨車的馬夫被用石頭砸破了腦袋。兩輛車上的麵粉桶和裝小麥的袋子被人弄破,撒的地上到處都是糧食。後半夜我們一直在提防有人過來搶劫,沒怎麼睡好。好在第二天下午就能抵達瓦蘭科夫圍城,我們可以去營地裡面休息一下。

清晨的時候,我們草草的埋葬了馬夫,把帶不走的麵粉和小麥都撒在了他的墳墓邊上,好歹這也是他拚命保衛的東西。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着走之前的時候湯姆那陰鬱的臉。

在居民狂熱的歡呼的時候,他趁機提出了組建橡木騎士團的計劃。修道院的教士和大部分士兵立刻響應,但是居民們卻跑去要詢問泰維騎士的想法。泰維騎士說建立騎士團是正確的,但是天使還沒有在他腦海裡面指示他這麼做對不對,所以他要等一段時間,等待天使的支持。

最後,湯姆的騎士團只招募到了四十多個難民和六個居民,這與他的構想相去甚遠。泰維手下的小夥子們甚至一個都沒有加入騎士團,橡木騎士團裡面現在只有幾個會騎馬的騎兵。看來湯姆所說的不用軍餉和糧食的軍隊,就是騎士團。可是騎士團如果沒有居民自願而狂熱的加入的話,是無法做到這一點的。如今湯姆的計劃完全落空,修道院還憑空出現了一個聲望空前高漲的騎士,不知道湯姆準備如何收場。

但是話說回來。湯姆的計劃並不是一無是處,他一定處心積慮的準備很久了。我們離開的幾天時間裡面。發現天使降臨石中劍的消息已經在修道院周廣闊的平原上傳播開來,幾乎所有的居民點和修道院都有居民按捺不住。獨自一人或者帶着家人、財產前去修道院歸附英諾森院長。在一處大修道院,駐在此處的主教派出了所有的教士在路口疾呼,說石中劍的消息並不可靠。被壓制的傳言,往往意味着真相,居民們還是一批一批的前往了修道院。人們早就聽說英諾森院長的修道院得到了上帝援助的糧食,每天夜裡都有晶瑩剔透的糧食布滿地面,只能吃兩頓就憑空消失,第二天還會再有。這些傳言很早就有了,很難說不是湯姆的手筆。

甚至當我們如此的靠近瓦蘭科夫的時候。都能遇到戴着斗篷的旅行者們,當頭的一個人舉着一把木頭十字架,身後跟着許多衣衫襤褸但是眼神狂熱的平民。如果算一算時間的話,這個傳言甚至早在石中劍的表演開始之前,就已經傳播開了。湯姆唯一的遺憾,可能就是他沒有被‘選作’石中劍的拔出者吧。我在想,如果湯姆的計劃得逞的話,他會給自己安一個什麼名頭?‘天使之劍英諾森’?‘石中劍之主英諾森’?“上帝之刃英諾森”?當然,現在人們說的都是‘天使騎士泰維’。

我們離開的時候。看見泰維在水池裡面洗那把劍,他說這劍聞起來怪怪的,也說不上哪裡不對。

艾隆抓着下巴上的鬍子茬說,“其實也還好吧。哪有那麼難聞。”

在我們被居民劫掠之後,我們加快了速度,在中午的時候。就能遠遠的看見霧蒙蒙的瓦蘭科夫圍城了。

一位前來接應的騎兵說,因為加里寧築最近起了高塔。觀察城內的動向。喬萬尼就開始定時的在瓦蘭科夫城內燃燒加了水的草料,弄得瓦蘭科夫上面烏煙瘴氣。在高塔上什麼都看不見。距離我們最近的兵營只隔開了一座浮橋了,浮橋修在一處淺灘邊上,橋修的非常平坦寬闊,可以讓兩輛大車並排過河。我們在河岸上看見一群騎兵,大概有七十多人,這個時候正敞開了衣襟躺在河邊休息,他們的馬被拴在一邊的一片燒毀的小樹林裡面,這片樹林只剩下了被燒毀的樹榦,漆黑的直指天空。據說喬萬尼最近一次突圍的時候,已經抵達了這裡,大戰就在河岸邊上爆發,喬萬尼的步兵依託密林,使得議會的騎兵完全無法施展開,瓦蘭人幾乎將前來追趕的士兵擊潰。加里寧隨即命令民夫在上風處點火,點燃了樹林。戰鬥持續了兩個小時,喬萬尼大半部隊都度過了河流,只剩下堅守浮橋河岸的部隊還在拚死作戰。這個時候喬萬尼在擊潰了一支來自梁贊堡的騎兵之後,被迫退回了河對岸,去解救那支幾乎被合圍的橋頭部隊,這時火勢已經很大,濃煙和烈焰也使得背靠密林作戰的喬萬尼不得不選擇撤退。

這一仗之後,加里寧下令焚毀了圍城周圍十幾里之內所有的密林,連河流這邊的樹林都不放過。最開始加里寧就有這樣的打算,但是那些王公們覺得喬萬尼不可能在他們眼皮地下強行渡河,直到他們的武裝農夫被喬萬尼打得滿地找牙之後,他們才發現,喬萬尼這樣的傢伙真的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戰鬥結束之後,喬萬尼雖然損失了部分的士兵,但是卻相對完整的退回了城內。在城外人心不齊的軍隊裡面,本來就存在的矛盾再一次冒了出來。人們敵視加里寧,也敵視加里寧雇來的伯克人僱傭兵。在士兵們之間,大家普遍覺得瓦蘭人算半個維基亞人,打得再凶,也是王公們之間的遊戲,但是加入了伯克人,士兵們就覺得很憤怒。這些伯克人在幾年前,還在河間地把維基亞人插在尖木樁上面的。不過這支伯克人僱傭軍倒沒有讓這個矛盾更加激化,他們只是拿錢作戰的士兵,即使加里寧這個時候下令他們前往河間地進攻伯克人的要塞,只要錢和糧食給足,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發起對同胞的進攻的。

我想象裡面的雙方激戰並沒有出現,我眼前是一大片死氣沉沉的圍城營地。

加里寧負責防衛的地方距離這裡很遠。在瓦蘭科夫的另外一頭。這裡駐紮的是一個梁贊堡的步兵大隊,這些士兵似乎剛剛吃完了飯。默不作聲的坐在一堆堆的篝火前面,用三根木棍支起架子。吊著頭盔燒水喝。梁贊堡現在是羅曼諾夫的聯姻同盟,他們被安排護衛着浮橋,也是加里寧對他們信任的表現。

我們通知了糧食已經運到之後,梁贊堡的士兵開始挪開浮橋兩端的木頭柵欄。

柵欄離開之後,那支一直在休息的騎兵突然全體站起來,讓他們的侍從去解開了戰馬。戰馬和騎兵們把河灘弄得一團糟,人群嘈雜而擁擠,讓我們笨重的糧車無法靠近。這一支伊凡哥羅德議會直接統轄的騎兵要求先行過河。他們的隊長和那位波雅爾爭吵了起來,那個隊長吵了一會。就不在理睬我們的波雅爾,而是吹響了號角。騎兵們在河灘上列隊完畢,聽到了號角聲就一聲不吭的朝着浮橋前進,無數馬蹄踐踏地面發出的轟鳴聲使得我們的波雅爾只得放棄,他對那個騎兵隊長拉開褲子,灑了一泡尿,叫囂了一通,就走了回來,一邊坐着一邊生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