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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紛爭

御霜堡在吞併了高地之後,軍事行動便放緩了。

軍隊有很多事情要做,在鄉間還有不少的碉樓要塞接受着西軍的指揮,各地的平民也在觀望着時局的發展,還沒有商人敢來這裡經商。

在最開始的慶祝之後,高地上面開始向著正常的狀態開始恢復。城內時常的出現火情,這讓人們懷疑西軍在城內留駐了間諜。與帝國西部的大清洗相同,在德赫瑞姆,一些哈勞斯的支持者也遭到了同樣的清洗和鎮壓。

這裡面頑固的領主居多,這些人曾在領主聚集鄉下的時候積極的號召領主們起事反抗,但是那個時候領主們大多心存幻想,在菲德烈的恩威並施之下,紛紛離開了山區,返回了領地。當領主們發現菲德烈的措施並不只是說說而已的時候,他們後悔已經晚了。

如果他們還呆在鄉間牢牢的扼守着要塞和出入口,那麼他們還有充足的砝碼與菲德烈討價還價。但是現在他們分散在了整塊高地上面,被周圍不懷好意的御霜堡將領們監視着,根本就沒有機會反抗。

在認定組織反抗沒有希望之後,很多領主選擇了逃跑。他們輕車簡從,先轉移到了高地邊緣的市鎮,然後與一些哈勞斯的人接上了頭。很快就有整家整家的領主逃離了領地,跑到了西邊的蘇諾省區。他們晝伏夜行,向北走下了高地,然後在托斯德爾森林轉而向南進入東谷,在通過了狹長的東谷之後,他們從比格林山口進入了哈勞斯皇帝的世界。

這些領主已經認定菲德烈總有一天會把領主制度連根拔起的,故而不再有任何的幻想,這些領主都是最有血性和最敢於行動的貴族,他們不會慢慢的等着別人把繩索一點點的拴緊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們會在地位受到威脅的第一刻起奮力反擊。

這種情況在菲德烈陣營裡面帶來不小的震動,對於一個月內有六個領主之家棄地而走的消息,菲德烈皇帝本人感到非常的憤怒,雖然這些都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領主,但是他們卻帶了一個極壞的頭。

高地上的大領主們這個時候都沉着氣繼續觀望着,他們不會輕易的作出決定,雖然菲德烈這次已經嚴重的侵害了他們的利益可以這樣說,土地越多的領主受到的損失也越大但是這些大領主家族數百年經歷的大風大浪讓他們非常沉得住氣,他們很願意看一看下一步皇帝準備怎麼做。有的時候風險和利益是並存的,這種時候看起來對領主們極端的不利,說不定也會出現絕處逢生的事情。

而另一面,拓荒者們卻很樂意見到這種情況。他們還散布了種種謠言:在領主們之間,他們說菲德烈已經震怒,並且即將開始懲罰領主;而在御霜堡將軍們之間,他們則傳遞着一種不安,他們說領主已經做好了完全的反撲計劃;而對於菲德烈皇帝,他們正在積極的進言,催促菲德烈在領主們去壯大哈勞斯之前撲滅他們,以免資敵。

在城市裡面,還感覺不到這種對峙的氣氛。因為城鎮居民大多數偏向於改善了他們生活的菲德烈,而且大量湧入的官兵和他們的家眷更是菲德烈陛下的絕對支持者。

而在鄉間,兩個陣營的對持卻在持續的升溫。領主們不安的看着他們的新鄰居在領地上面進行積極的改革:釋放農奴、拓荒者帶來的大量的新工具、新的作物還有作坊拔地而起。

德赫瑞姆高地正在成為一個新舊並立的大博物館,在這裡可以看見最古老的領主之家,也可以看見最新式的手工業作坊。

拓荒者開始在這裡嘗試着種植薩蘭德傳來的一種叫做棉花的東西,這種東西在大陸上本來都有,但是脫籽卻相當的麻煩,以至於工費巨大收穫卻不多。拓荒者們發明了一種新式的工具,這種工具非常巧妙的解決了加工棉花的問題,已經有幾個作坊開始修建起來專門的訓練操作脫籽機的工人,據說在棉花豐收之後,過去十多名工人一個冬天能幹的話,現在同樣多的人幾周就能幹完。

包括棉花在內的各種新工藝被源源不斷的引進着,這種變革所帶來的震動不可不謂不大。過去領主們只需要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告訴一下管家,讓管家安排僕人們去做就好,但是現在,就在他們的身邊,一種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模式正在衝擊着他們的生活。

包括那種脫籽機在內的各種各樣奇妙的機械正在出現。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御霜堡的第三軍團玩的花樣,農夫們第一次看見煙花的時候都驚慌失措的說,菲德烈皇帝召來了彩虹

開始有流言在農夫們之間傳播,人們似乎相信菲德烈是大天使的轉世者,不然的話他怎麼能夠一下子就把整個世界都變了一個樣子呢?

領主們在鄉間勉力的把持着自己的位置,並且徒勞的抵抗着變化。

領主和那些新崛起的官兵之間的衝突與日俱增,互相毆打佃農、毀壞農田的事情此起彼伏。有時候廝打着進德赫瑞姆城告狀的人站滿了審判庭外的大道,為此菲德烈不得不專門派出了巡查官在鄉間巡查,彈壓橫行鄉間的人不管他是領主還是御霜堡的軍官。

最嚴重的一次對抗在發生在第三團。

第三團由於戰功卓著,被授予了最肥沃的河灘地。這裡的土地向來是領主們收入的主要來源,領主們常常不會比較各自的土地有多少,而會去炫耀自己有多少河灘上面的土地。這裡的土地接受着河水的澆灌和河泥的陪護,出糧、產果無不量多而質優。

領主們對於這些官兵一直很敵視,他們故意的破壞橋樑、在雞鴨採食的溝渠下毒、掘壞上游的堤壩衝垮農田。種種小動作讓矛盾基化到了極點。而御霜堡的官兵自然不甘示弱,常常以各種名目登門勒索,一有不滿就拘押領主家人。

一場發生在河灘邊上的誤會最後釀成了河灘領主的集體暴動。

事情是這樣的,一個領主家佃農的小孩在河邊釣魚,這個時候,一個御霜堡軍官家馬夫的孩子也走了過來開始下竿。

過了很久,兩人都沒有釣上魚來。領主家的小孩就讓軍官家的小孩走開,因為他的動靜太大,所以魚都嚇跑了。

軍官家的小孩則反唇相譏,說領主家的小孩身上太臭,把魚都臭走了。

說完兩人拋下了竹竿打了起來,軍官家的小孩畢竟更加粗壯也更懂搏鬥技巧,很快就打的領主家的小孩滿臉是血的跑了。

領主家的小孩捂着滿臉血跑出了小半里地,估摸着不會被追上的時候,回頭大義凜凜的說:“敢不敢等在這裡”

軍官家的小孩拍了拍胸脯:“我要跑了我幫你掉一年的魚。”

一個小時候,軍官家的小孩被一群領主家的小子圍在了中間。他咽了口口水,對那個領主家的佃農孩子說:“我給你釣一年魚行嗎?”

領主家的孩子臉上纏着繃帶,拴住鼻子系在後腦勺上,他擺了擺手,做出一幅不會心軟的堅決模樣:“這卻由不得你了。”

於是軍官家的孩子被痛揍一頓,臉腫如臀。這孩子越想越氣,哭着回了家,周圍的夥伴都圍過來問怎麼了。這孩子說:“我就在路上走着呢,還念着詩祝福着皇帝陛下,領主家的人就給我打了,還說咱御霜堡軍官家的孩子都是孬種,絕對不敢回去報仇。”

說完之後,他偷偷的看了看夥伴們,當他發現這些夥伴的眼睛都紅了的時候,就坐在地上撲騰起來,“哎呀,其實沒什麼了,大家不要為了我去冒險呀,只要大家好好的,我被打算什麼,每天被打都行啊你們可千萬別去啊”說完他繼續撲騰起來,撲得地上的灰滿天飛。

這些軍家小孩平時都野慣了,現在看着同伴被欺負,斷沒有吃悶虧之理,更難得這同伴深明大義,自己再不出手就太丟人了。於是軍官家的孩子抄了木棒、鐵鏟、磚胚,騎走了兩頭驢和一頭騾子以壯聲勢,浩浩蕩蕩的奔着河灘而去。

到了河灘的時候,領主家的孩子們正在慶功。那個頭上纏着繃帶的小孩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半瓶兌水假酒、兩截臘肉、三磅酸酪和一袋葵花籽大宴兄弟,這個孩子正說著大家‘永世為兄弟’之類的豪邁話的時候。

河邊湧出了一大群軍官家的半大小子。

一聲如雷貫耳的聲音傳來,一個臉上腫腫的軍官家的孩子,苦大仇深的指着鼻子幫着繃帶的敵首說:“就是他”

很快兩幫人就打了起來,擁有武器和騎兵隊伍的軍官家孩子完勝。

領主家的孩子被脫了衣服褲子丟進了河裡。

河岸上的軍官家的孩子們都脫了褲子沖河裡放水,沒尿的也吐了口水表示參與。河裡面的領主家的孩子都雙手捂襠,滿目羞憤。

後來事情就大了,十幾個哭着捂檔裸奔的孩子招來了更多的農民和領主家兵;軍官這邊在發現了領主家無端‘暴動’之後招來了巡邏隊阻攔;領主家在發現了巡邏隊‘鎮壓’之後認定這是有預謀的清洗,於是盡出男丁拚死力戰;發現戰況不可收拾之後,巡邏隊退回了要塞,正規駐軍隨之出動了。

一時之間高地河灘之間濃煙四起。河灘邊兩根魚竿被拋在河裡輕輕的飄蕩。

拉格朗日當時正騎着馬在下游遊玩,突然被一群憤怒的老農捉去沒頭沒腦揍了一頓。當不幸負傷的拉格朗日找到了菲德烈報告消息的時候,皇帝終於震怒了,一時之間,領主之家人心惶惶。

軍隊開進鄉間,嚴令領主家交出所有的武器鎧甲,不從者視為叛國;男性成員至少派一個進城中作為人質;參與械鬥的領主之家再判罰割地等等。

領土之爭至此,菲德烈開始全面的傾向於拓荒者一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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