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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風高,月如鐮刀。

馬鬃山,三陰陣。

鬼後風喬西昂首闊步,君臨天下的氣勢踏入大陣的正中。

夜風吹動她的大紅斗篷,獵獵有聲。

突然單臂一舉,方圓幾十丈之內的殭屍紛紛跳出,百餘只殭屍快步向鬼後靠攏,恭恭敬敬跪倒身前。

她鋒銳目光四下掃了掃,眼神中不免透着一絲悲涼,嘴唇動了動,彷彿說了些什麼,可身邊的人卻完全聽不到。

她,不會再在手下面前輕易表露心扉,這一直是“她”的弱點,也是這個缺點害死了“她”。死過一次之後,她學會了啞忍,學會了隱藏,也學會了冷漠。

風百魅看了看鬼後,從鬼後的眼神中察覺到一絲失望,於是道:“鬼後大人,西面和北面還有。”

風喬西看了看風百魅,不說話地向西走去,來到那個藏屍山谷。

她先是看了看這裡的氣象,突然滿意地點了點頭。

“嘭嘭!”

兩隻六層大僵突然從地下冒出,緊隨其後,無數殭屍從地下爬了起來,月光之下,泛着鱗鱗之光,氣勢震懾人心。

“鬼後大人,悉曇囉窣睹(梵語:吉祥)!”二僵同時跪倒在地。

“免禮。”風喬西袍袖一抖,道:“陶楊兩位將軍在此駐軍百年,實在是辛苦了。”

“為鬼皇,赴湯蹈火。”坎堂大堂主陶千葉,震堂大堂主楊常盪,在鬼後面前,竟然恢復了呼吸,炙熱白氣口鼻噴出。

風喬西四下看了看,道:“我觀三陰陣有被破壞的跡象,可影響火雷噬嗑陣嗎?”

陶千葉道:“回鬼後大人,火雷噬嗑陣根基牢固,那道士並未察覺。”

“很好。”風喬西背過身,望向北面,道:“只要萬奴之心不被發現,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鬼皇永生!”眾屍集體跪下,雙手抱拳舉過頭頂。

風喬西微微點了點頭,雙手負在身後,輕聲道:“再有宵小來這裡偷些靈石,你們不必與他們計較。他們偷走的那點,還不夠鬼皇封一次山的。鬼皇再次醒來的時候,整個馬鬃山將是一塊巨大的靈石。到那時,便是我們鬼門的天下。”

……

鬼後大人一腳踏出西邊藏屍谷的邊界,那些復活過來的陰兵陰將立刻失去靈智。各自憑藉本能,藏回地下。最後集體發功,大地泛起一陣震顫之後,地面恢復平常模樣。——地面依舊是風沙流過的戈壁灘地貌,沒留下一絲可被察覺的痕迹。

“鬼後大人,那裡就是三陰藏屍洞,少皇妃大人就留在那裡面。”耶律泰慧恭敬地道。

風喬西淡漠目光望了望那邊,沒說話,風百魅接口道:“還提那個叛徒幹什麼?當初她野心勃勃,私養108屍,鬼皇大人仁慈,沒把她碎屍萬段,便是恩賜了。”

三人來到坍塌的藏屍洞口,耶律泰慧道:“屬下搞不懂,那道人既然發現了少皇妃大人,又為何只燒毀了一半山洞。”

風百魅道:“他一定是怕激活少皇妃,所以才沒動。”

對於風百魅的說話,耶律泰慧不太認同,可她又不能反駁老陰鬼王。

這時風喬西的聲音悄然響起,道:“這是一個陰謀。”

風百魅好奇問道:“是那道士的陰謀?”

風喬西好似陷入回憶,良久才道:“這裡至今還殘留着他的氣息,當年是他闖入藏屍洞,毀了少皇妃的108屍,包括少皇妃本人,都被他用定魂針治住。”

“這個人是誰呢?是蕭無間嗎?”風百魅問道。

“不,”風喬西嘆了口氣道:“是犁萬堂。”

“既然被鬼後大人識破陰謀,那麼我們是否要毀了這裡?”耶律泰慧徵求道。

“呵呵,”鬼後突然冷笑一聲道:“待鬼皇醒來,‘鬼屍骨蠱’四界皆歸於他,犁萬堂只能是枉費心機。”

聞言,耶律泰慧與風百魅對視一眼,眼神中盡顯安慰,頓了一下,耶律泰慧道:“屬下此來,還帶來乾堂大堂主陶揚壽、堂主楊問鼎、小堂主雷萬鈞的問候,同時他們徵求鬼後大人意見,是否繼續盯着峨眉派。”

“如今懷仁真人坐鎮峨眉,他們三個不好下手。”鬼後道:“讓他們去衡山,另外再次提醒他們,他們的任務是牽制各大派高手不至於蜂擁酒泉。”

“是!”

……

武當山,天柱峰,無極殿。

無極道人犁萬堂,清癯身影,一旁只有枯燈相伴。

他身邊空無一人。

突然嘆了口氣,十四個骨僵同時跪到地上,它們都擎着一隻手,手裡的真氣猶如燭火,在燃燒。

“蕭無間,你給我留下的好苦果。”

老道的手在顫抖,方才他好像在衝擊着什麼,那一剎那,十四盞骨僵燈猶如鍊鋼爐火般燃燒,可惜不久後,又恢復了平常時候的燭火。

……

大理,洱海,風韻小築。

年過古稀的段煌煜依然顯得年輕,看起來不過四十多歲的樣子,身材挺拔,滿面紅光。

方才與十二夫人下棋,結果不小心贏了半子,惹得夫人好大不開心,欲投湖自盡。

那夫人好是做作,竟是撒嬌,可段煌煜卻裝作看不出,一再懇求夫人不要跳湖。

好說歹說,才說動夫人,回來與他繼續下棋。

他好像忘了洪十七的忠告,可實際上,每一顆棋子上都蘊含著無限真氣,彷彿已經超過了九層。

……

峨眉山,洗象池。

懷仁真人正在松下溪邊撫琴,古琴靡靡,水聲汩汩,不時還有松林之簌簌聲。

抬眼望去,松海蕩漾,猶如波濤。

“林威師妹,你看師兄這琴彈得如何?”

“哼,彈琴又有何用,快穩住十層,才是大事。”

“呵呵,不急,不急。太極真氣最是急不得。”

琴聲再起,顫抖的琴弦上充滿真氣,超重的低音,震得溪水澎湃,一陣水霧氤氳而起。

猛地一拉琴弦,水霧迅速凝結,如同珍珠一般,激發出去,打在松樹之上,砰砰作響。

林威師太目光一凜。

……

“出發!”

兩天後的早晨,客棧兄妹帶着玉化骨和披着黑熊皮的虎骨,還有清潭小尼,背着大筐小簍,嘻嘻哈哈向馬鬃山走去。

大黃二哈小狸花,瘋鬧着跟在後面。

一路上輕輕鬆鬆,快到馬鬃山之時,突然看到路中央站着一個男人,那人頗顯神秘,只把背影交給別人。

高大,挺拔,清瘦但骨骼粗壯,一看就是一個練武的好材料。

“丐幫武松,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你們沒有必要知道我的名字。”

“為何?”

“因為你們馬上就是一群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