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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飛卿怎麼也沒想到郝岩會前來,四目相交,面上染紅的同時,心一慌手一抖,連帕子都飛了。

她剛要起身,一隻大手已經帕子遞到跟前。

“別起身了,坐着吧。”郝岩微微蹙眉。“秋風漸寒,面風而坐,不會冷嗎?”

“我……喝了點酒,不冷。”

“你身子不好,怎能喝酒?”

“……”

郝岩微不可查一嘆。還能為何?心情不好唄。

“你的傷,怎麼還沒好嗎?”他注意到了顏飛卿腦門上的那道疤,並不是很嚴重,可就像白玉上有了個裂紋。他不覺得可惜,只是有些難受。難受的,是僅僅如此,朱永霖便放棄了她,還害了她名聲和身子。

而顏飛卿剛要開口,卻是接收到了不遠處榮安兩人的接連示意。

“有可能好不了了。也許會破相。”她淡淡笑。

“回去後,我幫你找找葯。不過你也別難過,區區一道疤痕,無損於你的美貌。什麼都沒身體重要。千萬不要拿身子玩笑。好好保重。”

他拿了石桌上的果子。“只要這是你想要的果子,你會因為你不小心失手磕到它就不要了嗎?”

他拿到嘴邊咬了一口,突然覺得這個比方打得並不好。

這世間,可不是很多人以貌取人?朱永霖要是選果子,失手摔出痕後,肯定會換一個。

“反正我不會。”郝岩描補了一句。

可這句一出,他更尷尬了。他說的啥?他這麼說,算是什麼意思?

然而,笨嘴拙舌的他卻突然發現顏飛卿哭了。

一時間,他更是手足無措。

“多謝你安慰。你走吧。讓你見笑了。”顏飛卿抹掉眼淚沖他笑。“我運氣不好,命更不好。遇不上你這樣的人。”

“……”他的表達太有問題了。他拍了拍自己腦袋,一臉鬱悶。被他這麼一說,哪裡是安慰,分明是刺激了她遇人不淑實在倒霉。他是個粗人,並不會拐彎抹角說好話,他的表達,太有問題了。

看她被自己弄哭還趕緊為自己擠笑解尷尬,他心頭滋味更是難以言說。

醞釀好久,他才輕聲道:“若六皇子與你解除了婚約,我可以試着去皇上跟前求娶你。”

說完這句,他一下輕鬆了許多。

他沒法告訴她,當日他去參與七夕宴,就是家裡抱着讓他尋姻緣的目的去的。他不喜歡嬌柔貴女,本只走個過場。可他與她接觸後,確實心動了。可在聖上為她賜婚時,他沒敢站出來說不。

回去後,他略有失落。漸漸,失落成了難過。

尤其聽說她病重後。

他甚至自責,是他沒有勇敢站出才讓她陷於了痛苦。

之後,家裡給他相看了兩位姑娘,都被他拒了。他完全沒有那心思。

今日聽說她也來了,他一開始還鬆了口氣,暗道她病總算好了。哪知他見到的是這樣的她,他又開始難過起來。

而剛剛聽到虞榮安和陶雲的交流後,他就走不動路了。他對朱永霖憤怒,為她難過,也有一絲小小的慶幸。

在與她對視時,他確定,他的心跳快了。

所以,他想試試。

顏飛卿的眼淚稀里嘩啦,直直盯着他,說不出一句話。

榮安兩人笑着退了幾步……

“我就知道,這郝岩幾次冷麵拒絕說親的必有緣故。”陶雲早就聽說了那事。若不想娶親,七夕宮宴那般努力做什麼?難道不知前幾名都有可能被皇上賜婚嗎?

“所以我才讓你不管如何,一定要勸說飛卿參與圍場之行啊!”榮安也笑。因為郝岩不會參加一般宴席,但狩獵這樣的事定不會錯過。

只有在這裡,才能讓他們再次見面。

也只有在這樣的地方,郝岩才能大放光彩,既能吸引顏飛卿視線,也更方便說話甚至是求姻緣。

萬事俱備了,只欠一場大戲。

只等水到渠成,一舉多得。

榮安和陶雲等在了附近。

半刻鐘後,遠處傳來一聲驚呼。

大戲到了。

所有人都瞧向了湖面。

層層疊疊滿是荷景的湖面上,有人沒能掌控好小舟方向,使得船頭卡在了荷葉間。

隨後,便發現荷葉深處有船。

於是,他們便想法子將船往深處走了走。

就這樣,有一不起眼的小舟被人發現在一片尤其隱蔽且茂盛的荷花群中。

有荷葉遮擋,看得不夠清晰,卻似乎船上有人。

有人躺着。

難道有人醉倒在了船上?似乎還不止一人。

不對!若是醉酒,哪會有本事將船開進了這荷塘深處?這地方犄角旮旯,倒似見不得人才會將船停來。拿了船槳一扒拉,隱約可見荷葉下,有光腳露出。

幾聲叫喚,那船上人卻不曾動彈。

不好,難道出了人命?發現小船的幾個男賓立馬慌張,招呼起了附近的游湖船隻和岸上巡守人員。

附近船隻見狀紛紛靠來。

長寧的船離得近,幾下就到了地方。

她船槳一拍出去,同船原本張望的兩個姑娘已是尖叫聲起。

她們也透過被長寧這一拍按下的荷葉瞧見了赤足,還瞧見了赤着的小腿,且不止一雙。

一時間,尖叫更大了些。

她們的第一反應也是有人死在了此地。

於是她們尖叫中還帶了些凄厲。

長寧膽大,二話不說,抓了自己小舟機子上的茶杯就沖那處砸了去。

“咚”的一聲悶響,那杯子明顯是砸中了對面船上躺着的人。

她又將機子上的茶壺和另兩隻杯子也砸了去。

當然,她沒忘加了些內力上去。

這要砸到了,不皮開肉綻也得留下個包!

隔壁聚來的幾條船上人一下會意,猜到長寧郡主是要看看那船上人究竟死活,於是立馬跟着長寧也將順手之物砸了過去。

咚咚咚,接連的悶響後,一直緊盯的長寧發現,其中一雙赤足猛地一收,想來是被陣陣尖叫和接二連三到來的疼痛給“喚醒”了……

長寧強忍笑意,猛地將槳裝作不經意間對着那第一條發現狀況的船隻一頂,那船頓時又往前竄出去了半尺多。她又將槳往前方一掄,打蔫了一片荷葉,並將荷葉給死死按進了水面。

如此,哪怕他們坐在自己船上,視野也一下開闊了許多。

接着便只聞那條被推出去的男賓船上發出了幾聲驚呼和幾句罵人髒話。顯然,他們將對面古怪船隻上的狀況給看了個清楚。

其中一位許姓公子倒是很夠風度。他趕緊轉身就張開雙臂,攔住了長寧她們船隻。

“郡主……和諸位姑娘還請速離……”可他順眼一瞧,哪裡還離得開,被幾個姑娘的尖叫一引,身後已是好幾條小舟圍來,還有更多船隻正聚來。而長寧她們的船,剛好已被堵在了中間。

“還請諸位姑娘們趕緊轉個身,別看這邊。”

“是死了人嗎?”長寧一臉憂心。

“不……不是。不是死人。郡主和姑娘還請轉身。”

“不是死人有什麼可怕的?”

一聽沒有死人,剛驚恐的姑娘們也都放下了掩面的手。

長寧也舒了口氣:“而且,怎麼就只姑娘們不能看?怎麼你們男子就能看嗎?還有,這位公子,你的臉怎麼那麼紅?”

長寧一連發了幾個問,那許公子的臉更是如燒了起來,一時間,口齒也愈加不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