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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神坐在境子前面,手中的木梳停滞在半空,潮湿的发梢聚起一滴滴水珠,没有声响的落在地上。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在台风稍停后坐车回到家的、也顾不得脚上泛着血印的伤口,只记得洛千微微弯曲的身子,在她额头上的轻轻一吻。

这不是他第一次吻她,在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洛千拿着生日蛋糕、点上蜡烛,在她闭上眼睛许完愿望后,也曾经这样吻过她的额头。

她依稀记得,自己问过他:“哥哥,有特别的意义吗?”

他笑着说:“这表示,我要一辈子保护你……。”

她知道今天的吻和十五岁那一年是不一样的、或许从那一年开始已经是相同的了,不是一年、二年、而是快十年的守候,她忽然隐隐的心疼了,对他的这份感情心疼了。

“洛神,你梳理好了吗?”房门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洛千在门外问:“出来谈一谈好吗?我在客厅里等你。”

“好的,哥哥。”她深吸了口气,把头发随意挽了一下。

客厅里,两个人第一次隔了很远坐着,洛千对任何人都可以成竹于胸,只单单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却像个十七、八岁刚了解爱情的懵懂少年,只紧张的拿着茶杯的握角问道:“脚还疼吗?”

“不疼了。”洛神看了下他的手臂,问道:“哥的手,怎么样了?”

“哦,你说手呀!没什么事。”洛千赶紧回话。

“没事就好。”

空气里有种叫“沉默”的东西,两个人一时之间都不开口,只偶尔触碰到对方的眼神在整个屋子里闪避、躲藏着。

洛神抿了口茶水道,试着问道:“哥,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嗯……。”洛千在自己屋里练了很久的那句话,到了嘴边却总是吐不出来。

洛神的手指划动着手中的茶杯,良久后道:“哥,其实我知道了,你想跟我说的话,我知道了。”

“是嘛?”洛千的心不知应该提起还是放下,只屏着呼吸看着她。

洛神说:“我一直记得爸爸把你带回来的那天,站在玄关口的时候,你对我笑了,那时候我就真心实意的把你当成了亲哥哥,因为我知道爱笑的人一定会好疼我、好疼我……,也因为这样,有好吃的我总是会先想到哥哥、发现有趣的事也想跟哥哥分享、不能跟别人说的秘密也会告诉哥哥,因为我很自私、胆怯。在这世上仅有的二个会守候我的人是爸爸和哥哥,害怕没有血缘的哥哥会忽然离开自己,所以能做的就是拼命对你好、让你留在我的身边。”

洛千的眼里蓄着泪珠。是呀,他早就知道事情会走到这一步,知道她可能会陷入两难,可是却还是没有忍住。他怨恨自己唐突的告白,把这样的感情忍耐一辈子,就这样难吗?

“我已经失去爸爸了,不能再失去哥哥了。”她很想坚强的对着他说,可是委屈的孩子在他面前偏偏要掉眼泪:“所以,哥哥,我一辈子都在感激爸爸,因为爸爸找来守护我的人————是你而不是其它人,因为是你,所以一直很感激。”

洛千起身,把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别说了,去房里休息吧!今天是哥哥错了,不应该那样的。”

“哥哥没有错,是我错了。因为太自私,这些年忽视了你,在受委屈、难过、遇到挫折的时候就跑来找哥哥,却忘记了哥哥并不是那么强,而是因为我而变得这样强的。每次都没有注意站在身后的哥哥,只会随时的转身,因为这样让你伤心了……。”

洛千抬头看着天花板,满眼的泪水:“回屋里去,叫你回屋里去,没有听到吗?”

“爸爸说过,每一个愿意背我的男生,都值得我去珍惜。我这才发现,自己在哥哥的背上潜伏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为哥哥着想过。这样的我,哥哥不但没有讨厌过,却还这样的喜欢着……。我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可以拥有哥哥?”

“你这个坏丫头,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洛千一低头,满眶的眼泪全部落了下来。

“所以说呀,哥哥执迷的人为什么是我?”

洛千说不出为什么?就像现在这样,看着她就能莫名的心疼,一阵阵的心疼着……,就算这样疼着却还是期待着和她在一起。到底是为什么?或许这就是温心雅口中所说的“命”,这就是命。如果非要追究个结果,这就是命吧!

洛神对自己说,我不要哭泣,连母亲过世时一滴眼泪也没有流过的人,在母亲眼里是心狠角色的自己,为什么要哭成这样?哥哥喜欢自己,这样默默的爱着自己,这样的事情就算不能高兴的接受,至少是没有必要流下眼泪的,可是为什么?眼泪却止不住,就像回到相蓦过世的那天,仿佛天都暗淡下来、风也停了、没有雨声、世界安静的只听到眼泪掉下……。

她回了房间,从皮夹里拿出沈相蓦的照片,是如同阳光般温暖的笑意,在那张年轻、俊气的脸上,一不小心落下的泪沾到了照片上,她一边小心的擦着,一边喃喃自语:“相蓦,为什么我只能看见在雨中向我奔来的人,却看不到在我身后默默撑伞的人;为什么我的目光只能看着远方,却从没有回头看过一眼;为什么连温姐姐都知道的事,我却到现在才发现……,以后,我应该怎么办?对哥哥,我应该怎么面对?”

洛神的心里有洛千的位置,他甚至占据了很大一块地方。

很小的时候,她把他当成守护神,她跟他说过:“哥,庙里的佛祖,也比不上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因为我知道佛祖要守护很多人,而你却只会守护我一个。”

十五岁生日,他吻她额头时,他问过她的愿望,她跟他说过:“我的愿望,就是和哥哥一生一世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十八岁的时候,母亲过世,在墓前她一滴眼泪也没有掉过,她跟他说过:“哥,这世上会让我流泪的人,以后我不知道还会有谁,现在只有爸爸和你。”

现在她快过二十一岁的生日了,她想跟他说的话,却不能像以前那样轻易说出,因为她知道了,这个人不仅仅是她的哥哥、也是一个爱着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