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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照李昭容的意思,只要是后宫中找出男子的常服,便是与野男人相好的信物,那么本宫便也应该去慎刑司让女官们调理调理罗?”想来我这些话说得突兀,不止李艳娘,连地上跪着的槿言和身旁坐的保元也一并愣住了。

就在此时,知秋已抱着个包袱走了进来。只见她端端正正,从从容容地向保元行了个礼,又将手中的包袱打开放在地上,缓声向保元道:“禀皇上,飞鸾阁中这些衣物乃是近来慧妃娘娘和修仪娘娘一同为前方将士们赶制的寒衣,奴婢这里还有些放在长春殿中缝制的。”

“蕊儿?!”保元侧过脸来轻唤我。我温柔望向他,轻声道:“无定河边骨,深闺梦里人。皇上,自你与蕊儿讲过前线将士们如何舍家为国浴血奋战,如何忍饥受寒却仍坚守阵地时,蕊儿就想,我们虽身为后宫女子不能上阵杀敌,可是却能以家人之心,姊妹之情为我们大蜀的将士们缝件寒衣,做双冬鞋……”

待我说罢,保元嘴角已噙了笑意,眼眸如星子般闪亮。他执了我的手,叹道:“蕊儿,终究是你,终究只有你最懂朕。”

我含笑指了指槿言,道:“那苏姐姐呢?她却平白受了这样的冤枉与委屈。”

保元听我这样说,已站起身去亲自将槿言扶起,安慰道:“今日果真是委屈了你。”

槿言微微摇头,道:“只要前线将士们能感慕皇上天恩,忠心镇守边关,早日击退敌军,平安归来……”说到此处,已红了眼眶。

一旁的李艳娘许是没想到事态会如此急转直下,心有不甘地唤了声:“皇上。”

我方才见着槿言面上的伤痕心下已动了气,此刻未待李艳娘开口,便直直向她道:“李昭容,本宫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

“啊?!”

“不知苏姐姐面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这,这……”李艳娘缩了缩脖子,小心地望了望保元。

我心下早已了然,只是耐着性子与她道:“宫中妃嫔皆是皇上的人,莫说无过,即便有罪也不是谁想打就打,想罚就罚的,不知道修仪的面伤是何人所为?凭地也忒有胆子了些。”我话虽说得和缓,可语气中却见凌厉。只见那李艳娘已煞白了脸,胭脂水粉面具似的浮在上面。

“嗯,慧妃说得有礼。”保元点头道:“朕方才没有注意,现下才发觉修仪的面颊上有些红肿,是谁打了她不成?”保元敛去笑意后的目光锋利如剑,静静地扫向在场所有的人。

扑通一声,李艳娘软软地跪倒在地上,颤声道:“方才是嫔妾,嫔妾气急,一时失手,失手打到了苏修仪……”说到此处,面上已是一付可怜见的委屈表情,膝行到保元面前,抱住他的腿道:“若不是她做出这些个事,又不肯将实情告诉嫔妾,还,还想从嫔妾手中抢夺那些衣物,我也,我也不至于……”说着便嘤嘤地假哭起来,不时还借着拭泪偷偷瞅我。

接着又继续道:“皇上,不知者不罪,况且嫔妾位份在她之上,依照宫规,若位份低的妃嫔有错……”

“照你意思,只要位份低便可被任意殴打?”我在一旁忍无可忍,恨声质问道。

李艳娘吓得不敢接话,只叠声哀哀地唤保元。

我僵着脸地望定保元,心想若是他今日敢就这样放过李艳娘,那我便再不要理他了。

保元看了我一会儿,低头沉思片刻,揉了揉额角道:“李昭容你这毛燥性子怕是再抄八百遍《金刚经》也是改不了的。罢了罢了,朕念你也不是有意伤了修仪面容,但终究还是伤了,从即日起直至修仪面容复原,你就每日到飞鸾阁侍候她调脂敷面好了。”说到此处,又正色向我道:“慧妃,我记着你那里有个什么百花百露脂的敷面法子最利受损容颜修复,回头你让茗儿过来帮帮昭容好了。”

我听保元如此说,心下气恼顿减,抿唇有些好笑道:“皇上,那百花百露脂要现调配使用才有奇效,只是如今已入秋,好些花果都凋零了,只能用药材代替。”

“那无妨,让离洛看着点。”保元说得甚是无意。

让离洛看着?那不等于派了个钦差!想想李艳娘日日要在离洛那冰块脸的注视下调脂,心中最后那一丝不快也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撑着笑,道:“那百花百露脂的调配最要小心慎重,不过昭容向来心细,皇上让她来帮苏姐姐调理容颜当真是极好的,也不失为一桩将功折罪的好法子。”说着又故作愁苦状,叹道:“只是苏姐姐位份比昭容低,如何敢随意使唤,莫要到时又生出事来……”说到此处,我故意住了口,只扬起水眸一瞬不瞬地望住保元。

他看我一眼,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嘴角噙了笑意道:“今日之事,朕也有对不住修仪的地方,这样吧!从即日起,晋修仪苏槿言为昭仪,以彰她时时心系国祚之贤德。”

我心下欢喜无比,轻盈盈地向保元福了福,道:“皇上圣明。”

保元忍笑扶起我,咬牙在我耳边低声道:“小东西,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呵呵一笑不理他,转身去恭喜槿言。

待得保元牵着我走出飞鸾阁时,我又回头看了眼跪在地上傻愣愣的李艳娘,忽然间觉得心情大好,神清气爽得很。

保元随我回到长春殿后,命知秋把方才那包衣服拿出来与他看,一边看还一边嘟囔道:“蕊儿随我去了趟边关便这般心灵手巧起来,也不知道是朕的哪位将军入了你的法眼,巴巴地缝出这么些个衣服来。”

我听他话中一股子酸气,忍笑正色道:“当然是位极俊极英武的将军。”

保元闻言沉下脸去,眸中异色一闪,哑声道:“你说的,是谁?”

我心下好笑,点着指头认真道:“这位将军呀,身手不凡且谋略过人,对花蕊还有救命之恩,而且……”话还未完,只觉得一个黑影欺到眼前,保元一把扯住我的手腕,浑身透着危险的气息。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表现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下去,半晌怯怯道:“生气了?”

“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放开我的手。

“真生气了?”我嬉皮笑脸地凑近他。

“嗯”他不高兴地别过脸去,不愿看我。

我自知理亏,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偎进他怀中讨好道:“孟郎你别生蕊儿的气,我是闹着你玩的,你知道我最不擅女红,做衣服也只记得你的尺寸身型,鞋底子也纳不平整……唉,这天下怕也只有你肯穿我做的衣裳了。”

“什么?”他抵着额头望向我,眼如朗星,嘴角早已带着笑意:“那些衣服是蕊儿给我做的?”

“嗯。”我点点头,道:“将来若有机会再随孟郎出去,便想着让你穿着我亲手做的常服。”话还未完,他的唇已覆了上来,再后来,我的脑子已是一团糨糊什么都想不了了。

果然,我玩火自焚,被人家给彻彻底底收拾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