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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折腾许久,秦赏夕总算松了口,她推了一把谢潇华:“让谢云起滚过来,把事情清清楚楚讲明白,否则,你们兄弟两个还有我,咱们仨,谁也别想出这了崖底。”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后面有脚步声。

秦赏夕和谢潇华不用回头,便知是谢云起来了。

谢云起走到墓前,一撩前襟跪了下去:“叶叔叔,云起来向你请罪!”

秦赏夕去推他:“我爹不用你跪,你不配。”

谢云起抓住她双手:“你手上有伤。”

江上玄也走了过来:“小小,夜深了,去山洞里吧。”

“我不去。”

“你没看到叶前辈遗书上的内容吗?他说谢川贿赂朝臣祸害百姓。你在这里,让谢场主怎么跟秦掌柜交待事情经过呢?”毕竟,这种事,没人愿意往外宣扬,捂死了才好呢。

“哦,那好吧。”洛小小这才起身,揉了揉跪的酸麻的双膝,“赏夕,那我先走了。”这才跌跌撞撞往江上玄那边去了。江上玄紧走两步,搀住她往山洞里去了。

这厢,谢云起这才说出叶镜寒和叶袖袖遇害一事的所有真相:“我爹他,一直不喜欢袖袖。而且,我和袖袖成亲后,他看到过袖袖和方闲远趁我不在家时,在郊外私会,所以,一直认定袖袖和方闲远有私情!”

“他放屁!”叶袖袖只是心肠好,可还不至于自甘下贱。别说她已经嫁人了,就算没嫁人,她也不可能跟方闲远再有私情。最多开始的时候,会伤心一段时日罢了。

兄弟二人听她这么说话,神色都不大好看,却也只能任她骂谢川。

秦赏夕又道:“这个你说过了,接着呢?”

“我......我刚好是在我爹说看到袖袖和方闲远私会那天回到家中的。当晚,我们.....袖袖的孕期刚好就是那时候。可是我爹觉得,哪能那么巧呢。所以,我爹一直怀疑,袖袖腹中骨肉不是我的。”

“我爹一直不喜欢袖袖,让我休妻,我不肯。我说袖袖不会做这种事,再说,事关女子名节,没有证据就乱说,太过分,何况,没有证据就不符合七出之条。我们争执了很久,最后我说,等孩子生下来滴血验亲,一验便知。我爹就同意了。出事后我才知道,我爹当时根本不认可我的说法。他觉得,等孩子真的生下来就晚了,我的绿帽子是戴定了。他说,以我的性子,到时候孩子真生下来,我一定狠不下心对那个孩子,弄不好,袖袖在我面前哭几声,我还会答应收养那个孩子。所以他后来,就找人在袖袖的药里做手脚。那个‘俏人麻’是一种罕见的安胎药。只是,若控制药量,跟另一种普通的安胎药骨筋草掺在一起用,反而相克。如果药量一直拿捏的准,最后,孕妇怀里的孩子,会成为死胎,只是一旦出现偏差,会危及孕妇性命。袖袖是早产儿,生来体弱,那大夫却是按正常体质的用量开的方子。最后,就出了事。孩子死了,袖袖原本体弱又加上伤心过度,也就......去了。她临去前支开所有接生婆,单单留下团素。她用‘相忘’在孩子背上刺了一下。玉钗上,就染了孩子的血。袖袖将白玉钗交给团素,叮嘱团素,一定将白玉钗交给我。她知道我爹怀疑她,也听过外面人的风言风语。她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许等我回来,孩子的尸体都坏了。玉钗上的血足以证明她的清白了。她还说,她们母子死的冤枉,她要我查明真相上坟时跟她说清楚,她要知道自己的孩子到底怎么死的。还说,如果......如果是我爹指使人干的,那我就不用为她们母子报仇了。这样一来,我就不用为难了,叶家欠了谢家的,从此就两清了。她还教团素,怎么样才能安全撑到我回来。只是那法子,最多也只能撑两天,到时候我能不能赶回来,团素能不能活命,也只能看天意了。”

秦赏夕听到这里,唇角勾起一抹半是讥嘲半是苦笑的笑意:“袖袖嫁给你后,果然过得一点也不幸福。如果你真的让她觉得安心和踏实,她临死前何必证明清白给你看?她一定会知道,你是相信她的。她那么柔弱的女子,临死前竟然那么镇定。可见,这世上已经没有让她觉得可以倚靠的人了。”

谢云起目中亦有泪光,他道:“你说的一点也没错,连团素都是这么说的。”

“袖袖去世后,团素又伤心又害怕,生怕我爹在我没回来之前,将她一并灭口。她按袖袖教她的法子,收起那只钗子,不被人发现。等有人来敲门时,她只开了个小门缝,将孩子浑身包的严严实实,递了出去,骗人说孩子还有一口气,趁没死,抱出去让老爷看看吧。看门的信了,抱了孩子去见我爹。团素又将门插上了,说夫人累了,要休息,刚生了孩子不能见风,加上产房里脏,所以外面的人就先不要进来打扰夫人了,她留下来照顾就可以了。外面的人不知道袖袖已死,就将团素的话,依样报告给了我爹。我爹也没多怀疑,以为孩子是在下人抱给他看的路上才断的气。他不想让我恨他,所以,也没存心想要袖袖的命,只是药物用量出了偏差,大家一看孩子的样子就知道是药里有问题。但是,他想,反正袖袖很快会去世,根本用不着他再找人动手。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不如少一个人知道。于是,他就让守产房的人好好守门,里面一只蚊子都不准飞出来,倘若团素一旦对守门的人说少夫人不对劲,让守门的找大夫,那立刻禀报他。然后,他就命自己的亲信,将孩子的尸体,扔到乱葬岗匆匆埋了,后来他知道那个孩子确实是他的小孙子后,才又改葬到谢家祖坟。团素一个人守着袖袖的尸体,整整一天一夜。她眼看着袖袖的尸体,一点一点变凉了变硬了。直到第二天,我才赶回来。进了房间才发现,袖袖已经......去世了。我到现在都记得团素说的话,她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出远门做生意,为什么一定要把袖袖一个人留在家里。她还问我,明知道袖袖在家里会受委屈,为什么就不能多陪陪她。她说袖袖一个人在家里,很孤独,虽然有她陪着,可是,袖袖最后最想要陪在身边的人,根本不是她。她说,袖袖过得一点也不快乐......”

谢云起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哽咽,终于是再也说不下去。

秦赏夕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问道:“给袖袖开药方的人是严清之,那也就是说,害死袖袖,严清之也有份。他人呢?”

“他......走了。他怕我爹事后杀人灭口,所以暗中留了证据,交给了可信之人保管。如果他出事,那些证据,立刻会被公诸于众。虽然,虽然别人可能觉得,有吏部尚书庇佑,这些不算什么。可是我们心里很清楚,事情如果真的被抖了出去,第一个要对付我爹的人,就是怀远。怀远一直想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除了我爹。我不敢让人去找严清之,我怕我知道他的下落之后,会忍不住宰了他。”

“你爹,又是你爹,你到底要包庇他到什么时候?连杀妻灭子之仇你都能忍下去,谢云起,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谢云起只能沉默,无法为自己辩解分毫,做错了终究是做错了,可是,让他将谢川绳之以法,他又做不到。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喝个烂醉,什么都不用再去想。

秦赏夕却偏要一再逼他再去回想整件事:“那我爹呢,我爹又是怎么回事?”

“叶叔叔他,他是因为发现了盐场的账目不对。谢家盐场有几个上了年纪后,回家养老的老师傅,因为念旧,时常会去叶叔叔那里坐坐,歇一歇。叶叔叔好酒,几个人就经常会在一起喝些酒。老人们有时候会说说自己之前在盐场的风光。结果,这个对他说一说自己的事,过了几天,那个人也说一说盐场的事。谢家盐场早些年本来就是叶家的,叶叔叔对制盐的事,也略通一些。虽然那些人恪守行规,从不多谈,但就凭着他们偶尔说漏的一点蛛丝马迹,叶叔叔听出了端倪,怀疑制盐成本没有公布出来的那么高。于是,叶叔叔就开始调查谢家盐场。他让袖袖想法子帮他偷出我爹藏在房间里的账本。叶叔叔很了解我爹,他知道,盐场账册这么重要的东西,我爹一定会仔细收藏在自己周围,不会离开他左右。袖袖听了叶叔叔的话,就想法子接近我爹的书房。她偷偷溜进去了好几次,终于找到我爹书房的暗格,知道了账本的位置。后来,她趁我爹不在,偷偷拿出账本交给叶叔叔看,叶叔叔看过之后,却没有将事情泄露出去。结果,袖袖放回账本时,摆错了位置。袖袖自己不知道,我爹却很清楚。我爹后来偷偷查问下人,得知袖袖进过他书房,还知道袖袖从他书房离开后马上回了娘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