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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们回到家,清若得到消息说殷时在老地方等她,还顾上换衣服,就准备往外跑。杨妈妈看了有些不喜,让苑芳跟上,被清若拒绝了:“阿姆,我去去就回,绝对不多待,苑芳还得回去帮继嫂子忙呢。”也不管苑芳可怜兮兮的样子,转身就走。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店小二看见了清若,只是朝她点点头,什么话也不说。

清若自行上了楼,发现又是整个二层被殷时包下,不禁想吐槽他出手太过阔绰。黑龙黑虎在对门雅间里安坐,见了她,忙起身行礼。清若朝点头微笑,转身推开门,殷时正躺在软榻上小憩,还微微打着酣。桌上摆满了各式清若爱吃的糕点,

见状,她狡黠一笑,捻起一块芝麻香酥,走到殷时跟前。把香酥靠近他鼻子画了几圈,只见他鼻子微微动了动,咽了一下口水。随即她又将香酥往下,触了他的唇瓣一下,然后飞快地拿开。殷时张口正想咬下去,却扑了一口空,听到有欢快的笑声在耳边清响,眼皮撑开一条缝,引入眼帘的是清若灿烂的笑容。

殷时无奈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清若看了看芝麻香酥,又看了看殷时瞪直的眼睛,得意地笑了笑,将香酥丢进嘴里,故意一脸满足地道:“我怎么好意思叫醒你。”

原以为清若会把香酥给他的,结果她却故意在他眼前晃了一圈,进了自己的嘴巴,他一挑眉:“原来你这么想吃我嘴唇碰过的东西,早说嘛,我可以喂你。”说着还故意地咬了咬唇,朝她暧昧地笑笑。

“咳咳。”清若险些被他的表情给噎着,急忙去桌上拿水喝,咳了几声后,恨恨地回头:“算你狠!”

“过奖过奖。”殷时走过来,给她顺了顺气,又帮她把杯子满上。“听说你给大丫几个取名字了,还挺诗意的嘛。”

“诗意?小如还取笑我说把一个姑娘家的名字取成又圆又方。”清若翻了个白眼,想到把自己的得意成果拿给清如看时,清如毫不给面子地捂着肚子大笑。她没给叫“元芳”已经不错了,虽然他们也不懂这个典故。

“苑芳?圆方?哈哈,我倒没注意。”殷时顿时哈哈大笑,人也精神起来了,见清若没好气地转开头,笑道:“来给我说说都有什么出处,别说你乱叫的。”

清若轻啜了一口,慢慢吐出一句诗:“杨柳千寻色,桃花一苑芳。风吹入帘里,唯有惹衣香。”

“不错,张祜的《胡渭洲》。”殷时点头称道。“其他呢?”

“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清若顿了顿,“闲折二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花中此物是西施,鞭蓉芍药皆嫫母。”

殷时眼睛亮了亮,“大丫是桃花,二丫是海棠,诗句乃出自元好问的《同儿辈赋未开海棠二首》。”殷时的话让清若也为之侧目,“三丫的名字是杜鹃,又重名杜鹃鸟,所以叫子规。真是妙!”

虽然知道有典故,但没想到竟然都是花名,而且各种花都暗合了三个丫头的性格。大丫样貌最为娇媚,称为桃花,并不为过,三丫年纪小,为人热闹讨喜,如同季春中热闹鲜艳的杜鹃花,活泼的个性犹如子规鸟。

听到殷时对她的取名都能说道出缘由来,清若心中也很是欢喜,“没想到你都能说出处来。”

“那是当然!也不想想我也是风流才子一个。”殷时得意地扬气下巴,想了想又道:“不过二丫怎么会改名叫海棠呢,与她性格也不尽然。”在他看来,二丫更适合用茶花取名。

清若沉吟了许久,才道:“爱惜芳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春风。”此句表面写的是海棠开花比桃李晚,却又称赞它矜持自重的品格,但她知道得名的人根本不会懂其典故。

殷时看她脸色沉静,眼神似有闪烁,叹了叹气:“你是在说大丫吧。”听他这么说,清若惊讶得说不出话。“我知道这丫头心思不简单,料是长女的缘故,又早年失怙,是以我没多想。不过她刚刚要我帮她写她的名字时,我便明白了。你且放心,以后我少些与她接触便是。”

清若脸上一烧,觉得自己有些多虑,嚅嚅道:“其实大丫不过是个孩子,我也不是故意多想。”

殷时见她心虚暗恼,不禁失笑:“与你在一起我都觉得老牛吃嫩草,又怎么会看上大丫,论起年龄,我都快够当她爹了。”待清若脸色稍霁,他又道:“再说说宝儿的名字吧,不可能没典故,让我猜猜。筠,是竹子,柏树青竹都有正气高尚的意思。”

“饱雪筠林野之姿,癯犹高节;抱松石岁寒之骨,老更苍棱。”清如念完,殷时脸上一喜,高兴地拍手赞道:“真妙,以后咱们的孩子就你来取名吧。”

被殷时这么一打岔,清若顿时红了脸颊,恼了她一眼,“谁与你生孩子了。”

“当然是你啦,难道你还要我纳妾?”殷时故作惊讶状。

“你敢!”清若怒瞪,随即想到卫濛纳妾的事,顿时心里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见她脸上表情瞬息风云,殷时立刻举手投降。“不敢不敢,是我说错话了,别说纳妾了,我连旁的人都不看一眼,就看你,行不?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写保证书。”

“得了,我不与你瞎闹。”清若对他的耍皮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是在想,小姨丈对小姨那么好,为什么他却不能不纳妾呢?难道连自己的生活都无法决定吗?”

见殷时不解,清若把今天听到的事都与他说了一遍,说到孔安宁怀胎在即,丈夫却有妾侍在旁,虽说这是大家安排的,可是心里怎么能不犯堵。

“明明小姨和小姨丈是那么辛苦才走到一起,小姨怀了囡囡时,小姨丈不提有多开心,整天儿子儿子地喊。虽然生出来是女儿,但也是捧在手心。小姨是因着小姨丈心头惦念,才拼了命又生了童童。这不,才过门几年,都第三胎了。不管是男是女,小姨不也是为了小姨丈才这么拼命,可小姨丈怎么可以在她怀孕的时候纳妾,要知道孕妇的情绪对自己和宝宝都有很大影响的,万一稍不注意……”清若自顾地喃喃自语,说着自己都有些害怕。

殷时挪过去坐在她身边,把她的头靠在他肩膀,轻轻地拍着她的手,安慰道:“你别担心太多了,阿濛有自己的想法,他绝对不是不负责的人。”

“既然不是,那为什么不能拒绝,还要惹小姨伤心!”清若倏尔坐直身子,看着殷时为卫濛解释,不免有些迁怒,“你们男子倒是轻巧,借口一句妻子不便身旁寂寥,然后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纳妾收小。也不想想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是谁害得妻子十月怀胎还得受撕心裂肺钻心刺骨之苦。”

虽说是殃及池鱼,可被清若指着鼻子痛骂,殷时心里也有些不爽,“淡定些,吵得大声,别人还以为你怀了我的骨肉呢。”

顿时,清若脸上烫如火烧,看着他不以为然地表情,愤愤道:“你!无赖!”可是骂完,她便立刻心虚起来。

“我姓殷,不姓吴。”殷时摇头道。

清若没再与他顶嘴,只是低头戳着盘里的点心,心中各种腹诽,但也有些懊悔。她只是气恼卫濛的做法,可她也知道,在这个社会,卫濛这么做也不能说是错。反倒是孔安宁,处理得不好,只会落了个妒妇的名声。另外她也气自己,原以为她能大度容忍,可当喜欢一个人时,就怎么也容不下旁的人在身边。

看清若不断地戳着那水晶肘子,殷时终于有些不忍心,把盘子端开,换了一盘白玉糍。看着她迷惑的表情,伸手示意道,“这个软,戳起来比较好玩。”

见殷时脸上并无恼怒神色,清若不免有些愧疚,放下筷子,起身道歉:“对不住,我刚刚不该累及无辜。”

“你也知道我是无辜的?”殷时眨了眨眼,“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很难过,可这是卫家的事,我管不着,你管不着,就是你家那些长辈也都管不着。只能看阿濛和安宁的造化了,况且,多一个人在旁,不就是一个名分问题,且当她是保姆丫鬟也就罢了。妾,不是主子,丫鬟该做的她照样也得做。”

清若被殷时的话堵得有些发慌,虽说确实如此。可是,妾是有资格爬上男主人的床的,有资格为他生下孩子,这样也无所谓吗?在清若两辈子的记忆中,完全没有妾这个概念,有的只有小三,可是小三是被人唾弃,妾却不然。虽然殷时并没表现出对妾的肯定,可是那无谓的态度还是让她觉得不安。

“好了,别想多了,我又不会纳妾。”殷时笑着安慰。

清若差点开口说,卫濛自己也不想纳妾,还不是因为卫夫人。想到殷时的母亲已经过身,她讪讪地转了话题,“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以后敢纳妾,我就敢休了你。”

“那你不是很亏?休了我,谁还敢要你。”殷时狡黠一笑。

清若回他一个甜美的笑容,“放心,我也会让你没机会再娶的。”说着,顺势往他大腿一掐,殷时忽然皱起眉来。清若连忙松手,紧张地问:“怎么了?你受伤了?”她力气并不大,况且殷时周身肌肉,绝不会因为这点小疼痛就做出这般表情。

“不碍事。”殷时笑着,额头却冒出一层汗珠。

“说实话!”清若俏脸一沉。

殷时无奈地叹了口气,“昨夜我同商碧去接洽兹琉的货,没想到遭到埋伏,好在夜黑露重,没有伤到筋脉。我怕这么回去会被发现,所以折道来绵县。”殷时说着,额头的汗水开始密布,看得出伤得不轻。

“你且等着,我去喊大夫。”清若一惊,转身就要出门。

“不能让阿濛知道!”殷时急忙拉住她的手,在这个时候,他不想给卫濛他们添乱。

清若想了想,点头道,“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