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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仿佛是回了神,兰儿轻叹一声,打破此处的宁静,向南乔迟疑地问道:“乔乔,你是不是在查庄亲王府的事儿?”

猛然听到如此一问,她心中一惊,疑惑地看着兰儿。

她是有让董虎去查栀子的身世,也就是庄亲王府,但这几个月来,京城局势反复动荡,任何一种微小的变故都不能含糊,董虎作为李言在京城的耳目,自然一刻都不得放松,至于他抽调的几个助手,却被南乔否认了。

栀子如今还是奴婢身份,她的一切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传开了去,那场面绝对不好收拾。

所以,只凭借董虎一人之力,又加上他时间有限,所以调查取证的进展也非常缓慢,除了证实当年确有一格格失踪外,再没有收获。好在栀子本人学了南乔淡定的本事,最初的迷茫焦虑之后,就渐渐冷静下来,反过来劝说南乔慢慢来,不着急......

兰儿看着南乔微微变色的神情,不再言语,而是从袖中掏出张纸,放在桌上,推至南乔的面前。

“是什么是什么?你们两个打的什么哑谜?”燕宁颇有兴趣地问道。

“燕宁,你不是总吹嘘自己琴艺练的很好了么?”“兰儿微笑看着燕宁道:“今日是个好机会,我们在这里洗耳恭听。”

“哦。”燕宁看看兰儿和南乔,又看看桌上的纸片,拍手道:“好吧,我就给姐姐们露一手。”说着,她吸了一大口奶茶喝了,向着中间的琴台走去,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叮咚的调琴声。

身旁的丫鬟也都乖巧地退开了去。

南乔轻轻拿起桌上的白纸,展开,却是当初她画给董虎的玉佩图案——不是她绘制的那一份,却描摹的很准确。

“你哪里来的?”南乔问道。

“阿玛给的。”兰儿轻声道。

对于这个答案,南乔没有太多意外。她早就知道,四阿哥手底下养着一群探子,京城中的风吹草动几乎不可能瞒的过他;而他也是见过栀子的那块玉佩,心中知道些什么的人......

“他有什么吩咐么?”南乔问道。如果四阿哥心知那块玉佩,说不定能够给她指点迷津。

“阿玛说,希望你能给这玉佩的主人一个身份。”兰儿答完,迟疑地问道:“乔乔,这到底是谁的东西?”

“兰儿姐,”南乔揉了揉太阳穴,眉头微蹙道:“我这里有点儿乱,能不能迟些再告诉你?”

“没事,我也就是随便问问。”兰儿淡笑,起身道:“咱们也去琴台那边看看吧,没想到燕宁的琴艺真的有进步了。”

“好。”南乔甩甩头,将头脑中纷乱芜杂的思绪暂且抛开,换上一副轻松的笑脸,随着兰儿一同向琴台走去。

琴台上,燕宁正紧端坐,小脸绷的紧紧的,十分严肃地拨弄琴弦。她弹的是《阳春白雪》,出了名的高难度。

一曲终了,掌声响起。南乔拍手笑道:“真是我们燕宁,不仅大字写的无双,这琴艺也是越发长进。待我这儿客人多了,你再来弹一次,保管满京城都知道你的才名”

“我弹的真的很好么?”燕宁脸上飞上一抹兴奋的绯红,道:“这个曲子,先生可是逼着我练了整整三个月瞧,我手指都磨出茧子了”

“瞎说,带着指套呢。”兰儿宠溺地笑笑,就着这命名为“琴亭”的长椅上坐下,人在空中,抬头是蓝天白云,感觉又有些不同。她低头一笑,道:“你先生是为你好......说实话,你对于琴艺并无多大兴趣,也并无多少天分,只把这一曲《阳春白雪》练好了,到哪里都能唬得住人,上上之策啊”

“先生也是这么说的......”燕宁有些泄气,但转而又高兴起来,促狭地将南乔拉到琴台上坐下,道:“乔乔,你也露一手吧?”

燕宁知道兰儿的琴艺不错,至少比自己好,自然不会让她弹给自己找不痛快。但南乔......她知道南乔画画的好,但琴艺......可从未听说过......

再说,反正这里也仅她们三人,南乔就是弹的很差,也不过是让她们两个乐和一下,谁也不至于传出去不是?

瞧着燕宁兴奋的目光,南乔无奈道:“一会儿,可不准笑话我......”

燕宁忙抬手掩住嘴角的笑容,道:“不笑,不笑哪个敢笑,我拿大耳瓜子抽她”说罢装模作样地瞪了那些店员们一眼。

南乔摇头,让栀子给自己戴上指套。摸了摸硬硬的一层壳,还是觉得有些不习惯。听李言说,他曾托海上的洋商人们给自己弄一架钢琴来,只不知道啥什么能找到......

微微闭了闭眼,在轻压一下琴弦,松开。然后,熟悉的曲调响起,是《阳春白雪》。

但又不是《阳春白雪》。

如果说燕宁弹奏的《阳春白雪》一丝不苟地遵照着曲谱,虽有些生硬,但听起来也不失清丽明快,就如同此曲本身表达的意境一般。

而南乔的《阳春白雪》,却很是不同。

这种不同,不仅仅表现在她将许多需要高明的技巧之处做了处理,或是改动谱子,或是高低音转换,更因这种改变导致了意境上的巨大差别:同样的是春风拂面,一个是万物复苏的勃勃喜意,一个是一派悠然的闲适,就如同此时此刻的午后时光,舒缓、慵懒而迷人,让人忍不住地放松下来,沉静在这美妙的时光中。而所奏的曲子的正确与否,技巧的高低,都在不知不觉间,被忽略了......

一曲终了,兰儿回神,望着南乔的目光有些复杂:原来,她连琴也能弹的如此之好......

“乔乔......”燕宁眼巴巴地看着南乔,目光哀怨,道:“乔乔,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弹琴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哪里会弹琴。”南乔淡笑着褪下指套,道:“没听出来曲子别我弹的乱七八糟的?若是有大师再此,非要气死不可......这个曲子实在是太难了,很多地方我都处理不好,之好瞎改一番。”

“真是这样?”燕宁有些不相信,直觉觉得南乔的琴声很好,但她确实弹“错”了好多处,不由的有些迷茫。

以她对于琴艺的认识,想要弄个清楚明白,估计要纠结很久。

但燕宁从来不是纠结之人。她很快将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伸手迎接着天井漏下的阳光,唧唧咋咋地说起别的闲话来。

比如说,她的姐姐又怀上了,这回想要一个小格格,所有的福晋都羡慕她姐姐羡慕的要死......

比如说,今年的选秀中,哪家的小姐能够雀屏中选,成功上位为十五阿哥福晋或许还有十六阿哥福晋......

不错,如今已经是康熙四十九年春,南乔刚过完十三岁的生日。

说说笑笑中,送走了兰儿和燕宁,南乔回到了休息室,让自己陷在了沙发中。

这个休息室是李言布置的,她当然要一直保留着。

她展开兰儿送来的那张纸,轻轻地抿起了唇。

“给栀子一个身份......”意思是说,栀子已经不能再以“奴婢”的身份出现了么?四阿哥如此吩咐,想必是知道栀子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