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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魁和张建同路。两人便走边聊,昨日一顿酒加上孟觉晓这个媒介,今日又一同去拜见了座师。都是意气风发的热血青年,很自然的两人都把对方当成了好友。

别看文魁的棋下的好,算路精细。可能是那点精细全放棋盘上了,平时的为人相对要粗略一些。两人聊了一会觉得不过瘾,他们都是光棍一条在怀宁,干脆找一家酒楼,叫了酒菜继续喝酒聊天。

喝酒时想起拜见两位座师的事情,文魁提起孟觉晓给两个当兵的钱时,颇不在乎的笑道:“孟兄为人太细致了,有时候大可不必。”

**听了微微沉吟,随即笑道:“这也未必!周兴、来俊臣,不都是小人物么?后来怎么样?他们一旦得势,当初得罪过他们的人,哪一个不往死里整,不整你家破人亡不放过你。所以我觉得孟兄在细微末节上头,反倒觉得我们学习。要做成大事,首先要做好小事身边的事,这一点在下在孟兄身上受益匪浅。做事如此,做人亦然。你可以轻视小人物,但是不要在不经意遭遇时轻视小人物。”

两人这边聊的起劲,孟觉晓在家中与张光明倒是分了手。张光明出去结账,准备回家的事宜。孟觉晓这边让珠儿与庄小六收拾行李,自己也忙着收拾书籍一类的东西。

正忙着呢,门口有人敲门。孟觉晓出来开门一看,顿时楞住了。

门口站着的居然是一身紧身装的韩定中,身后还跟着两个兵丁,见了面就拱手笑道:“解元公!别来无恙?”

“韩兄,你怎么找来的?快快请进!”孟觉晓在人生得意时见到朋友,心里自然欢喜不已。连忙招呼韩定中进门来,转身让珠儿泡茶。

一番客气后,都是年轻人没有太多的礼数可将,两人就在院里里摆张桌子坐下喝茶。

“孟兄,江上一别,数月过去,没想到今日再过怀宁,孟兄已经是名满怀宁的解元公了。”韩定中感慨不已,回头招手让兵丁奉上一份贺仪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孟觉晓也不打开看,便让庄小六带下去。回头笑道:“韩兄瞒的我好苦,原来韩兄是名满天下的韩太宰之后。”

韩定中笑道:“你我相交,提家世有何意义?”

孟觉晓点头道:“说的也是,都按照家世来交友,你我坐不到一块来。”

韩定中接着道:“上次与孟兄喝的痛快,此次本该一醉方休,奈何军务在身。不能多留。”

孟觉晓这才注意到他的打扮,好奇的问:“怎么?韩兄在军中?”

韩定中道:“上回去所言往武昌不实,其实鄱阳水贼猖獗,在下奉命前往率军剿灭。如今军务虽了,却得回京复命。明年开春各军将佐轮换,在下要往大名府去履职。念及此一去便是三年,回京途中忍不住来找孟兄叙别。”

孟觉晓道:“原来孟兄乃军中悍将!敢问身居何职?”

韩定中道:“不过是水师中的一名参将,到大名府也任河运参将,协同河运督调。”

当前的大唐朝,对北方的贸易为主要方向。河运在贸易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韩定中从水师的一名普通参将调任河运参将,实际上是提拔使用了。在江南水师平时他得听别人的,在大名府河运,平时他是老大说了算。

这些孟觉晓并不晓得,只是点头关心道:“韩兄是江南人氏,大名府的冬天难熬啊。”

韩定中心道这朋友不错,不关心自己的官位,关心生活上的细节,也不提什么相互帮衬一类的话。

“大名府算啥,大唐朝最北的地段是易州。冬天冷一点都是小事,每年秋天马肥草长时。边境上市场有辽人部落袭扰边境,说什么打猪草乃是辽人的习俗。其实就是见不得大唐朝富庶,眼红了就过来抢。”

听到这话,孟觉晓倒是吃惊了。这不是宋朝,没有檀渊之盟!辽国人怎么还敢轻易犯边?见孟觉晓露出吃惊状,韩定中接着说:“也就是这十几年的事情,大唐朝太平日子过久了,军中贪腐滋生。起初辽人不过是小规模的试探,见我军没有反应,胆子越来越大,这几年扰边之事越来越频繁了。辽人擅长骑射,来去如风,两国边境漫长,边军即便有心堵截也难。”

孟觉晓惊问:“朝廷作何反应?”

韩定中一阵嘿嘿冷笑道:“京城里头那些官儿,哪里会管边境百姓的死活。瞒上不瞒下,报喜不报忧,这等事情个个熟练的很。去年辽人一场万人规模的入侵,劫掠真定府四个县,这才瞒不下去报了上来。皇上要派使臣到辽国质问,你才吏部那些大臣们怎么说?”

“怎么说?”孟觉晓追问,韩定中冷笑道:“皇上连点三个大臣的名字,结果三人称病不肯去。皇上一怒之下,把这三个大臣连降三极。后来点了个吏部侍郎,前往送了国书。现在人还没回来。”

孟觉晓叹息道:“没想到这北地破败至厮,我朝与辽国的贸易呢?停了么?”

韩定中嘿嘿笑道:“停止贸易?开什么玩笑,那还不要了那些大臣的老命。每年往辽境输入的茶、铁两项,就是千万贯的进项,你道他们肯么?”说着韩定中欲言又止,连笑三声不提这茬了。

孟觉晓听出一点意思了。感情这与北地的贸易,实际上大宗的买卖都是那些大官暗中在做。“边军败坏,朝中大臣眼睛都盯在钱上,长此以往,必定酿成大祸也。”

孟觉晓这么说是有历史根据的,按照真实历史的走向,这时期正好是北宋。眼下这个大唐朝虽然比北宋强一些,现在看这个意思也强的有限。北宋无疑是中国封建君主集权制时期,经济文化科技最鼎盛的朝代,从综合实力上来说,孟觉晓一直认为北宋完全有与女真一战并且战胜它的实力,北宋的灭亡具有很强偶然性。其中一条,便是河北军的败坏,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便被女真打到了汴梁。

历史不会重演吧?

这是孟觉晓最大的担心,心道好不容易穿越过来了,还避开了宋朝那个倒霉朝廷,不会这大唐朝也跟宋朝一个德行吧。

韩定中这时又道:“我朝立国一统八十载,当今圣上倒是一直想着恢复盛唐之貌。奈何这满朝文武心思安逸,皇上只要一提北伐,立刻便是反对声一片。尤其是楚王身边的那些人,叫的一个比一个响。”

听到他提起楚王,孟觉晓便暗暗心惊,连忙出声道:“韩兄。慎言!”

韩定中也就二十五六岁,显得多少有点不成熟,要不怎么会在孟觉晓这里说的兴起,这种话都往外倒。

在孟家聊了一个时辰左右,韩定中起身告辞了,临行一再表示遗憾。孟觉晓也没提下个月要去京城的事情,把韩定中送到码头两人挥手告别。

回到家中,倒是得了清闲。孟觉晓帮着收拾东西,天黑前张光明托人派张安来报,说是城里某客商请喝花酒,让孟觉晓也过去。

孟觉晓笑着打发张安走人。两位座师的眼皮底下呢,就算有喝花酒的心,也没那个胆子。再说了,孟觉晓一直暗暗告诉自己,不中进士不沾烟花之地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