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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材,都是一群蠢材!還不給我滾出去!”

商崇宗氣急敗壞的揮袖,打落了桌上的一整套描金粉彩十樣錦的茶具。網w為什麼!他絞盡腦汁費盡心思,到頭來還是扳不倒那個小娼婦,反而讓商業聯合會那些個老闆上門找他討回公道,他倒成了利用他們的罪魁禍首!

商少靖與商金氏對視一眼,盛怒中的商崇宗他們誰都不敢惹,只得低頭行禮退下。

不料才走到門前,商崇宗卻開口喚道:“靖兒,你留下。”

商少靖停住腳步,“是,父親。”

待商金氏走遠,商崇宗這才強忍着怒氣,道:“靖兒,今日之事你怎麼看。”

商少靖習慣性的一轉手裡的摺扇,“依孩兒看,想從女扮男裝一事上絆倒紅綉已是不可能,大理寺衙門既然肯貼出紅綉並非女扮男裝的布告,那必然有許多咱們不知道的細節,平民百姓,又如何與官斗?這扮男裝的事恐怕皇上都不介意,咱們再咬着不放,惹了紅綉是小事,若是惹了上頭那位,咱們的日可就不好過了。”

商崇宗點頭,深吸一口氣道:“你言之有理。想不到那個小娼婦竟然有如此人脈,風頭似乎比你三叔的還要盛。”

“父親,您何須操之過急呢?”

“我怎能不急。”商崇宗嘆息道:“明兒個諸葛家也要開新款發布大會了,咱們的對手就又多了一個,綉妍樓如今已經搶走了大半個市場,再叫諸葛家分去一小半,咱們與剩餘的商鋪搶剩下的一塊肉,商家也可以關門大吉了。”

自從他將商府接手過來,事情就好像一天都沒順過,做什麼事都比人慢了一步似的,料被韓氏坑去,紅綉也存着私心,胳膊肘往外拐不幫着自家人,他等了半輩才坐上商府的當家人的位置,若是在這樣下去,他丟人可就丟的打發了。·~

商少靖微微眯眼,俊美卻陰翳的面龐上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父親,孩兒倒是有個辦法。”

“講。”

“父親,您為何一定要將紅綉踩在腳下呢?”商少靖一面說一面察言觀色,見商崇宗並無震怒,續道:“諸葛紅繡的才華咱們都知道,也都見識過了,若是咱們能想個法將她拉入咱們這一邊,會不會比扳倒她更加容易些?”

商崇宗哼了一聲,斜了兒一眼,“靖兒,你肚裡幾根肚腸為父會不知?你不就是看上諸葛紅綉了?”

商少靖也不否認,見商崇宗仍舊沒有發怒,進一步說道:“父親,您說我喜歡她,我承認,但是我是否看上她了,對於咱們生意上的事一點影響都沒有,我的立場永遠是站在您這邊的。只不過若是收了她,做了咱們的人,那不是比她與咱們敵對,不日與咱們的競爭對手結盟來對付咱們好得多嗎?”

商崇宗抿唇沉思,仔細分析看來,商少靖說的也不無道理,之前他其實與商金氏一樣,都起過想將紅綉弄來做兒媳婦的心思,不過隨着時間推移,對紅綉越發的厭惡,那個想法也就擱置了。如今看來,少靖說的也是對的。

“算了,少靖,你按着你的法去做,將她弄回來給你做房妾氏也行。”

商少靖展露笑顏,穩重的點頭應道:“是,孩兒遵命。”但心中的雀躍已經快要抑制不住,過了父親這一關,他對諸葛紅綉做什麼那都是名正言順了。

※※※※

應下了皇上半年為期,將“大炮”研究出來,紅綉便整日紮根在張府,忙的不可開交。~眼瞧着到了八月初六,諸葛家也開了新款發布會,她卻無暇分身,只得讓商少行派沈掌柜去參加,回來再跟她細細描述會上的細節。

如今南楚國大街上,沒有人不知道綉妍樓並蒂玉蘭的標識,不論能否穿得起出自綉妍樓的衣裳,綉妍樓的品牌都已經深入人心了。

諸葛言威的新款發布雖然開的比較成功,但因着模仿了綉妍樓太多,便顯得沒什麼新意,且衣裳從款式到做工,照比先行推出新品的綉妍樓都差着一截。不過諸葛言威作為第二個吃螃蟹的人,自然也是勇敢的,而勇敢也得到了回報,諸葛家鋪里的訂單,比往常要多了八成。

各個商鋪的老闆看到風頭,見諸葛言威模仿綉妍樓,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也可以開發布會。

就這樣今兒個張家開,明兒個劉家開,新款發布會在聖京城,都成了一種“風俗文化”。

商少行本來擔心諸葛家也開發布會,會影響到綉妍樓的生意,現在一看,心裡也明鏡兒一般,對着好容易歇着一天蒼白着臉躺在羅漢床上的紅綉道:

“你是不是早算到了這一層?”

“什麼?”紅綉抬起眼皮,回答的奄奄的。

“你開了新款發布會,其他商鋪自然也會學。”

“那是定然想過的了。不過他們學就學去,反正綉妍樓領先了他們許久,再者說秋天來了,綉妍樓也該發布下一季的新款了。”

“下一季?”

紅綉點頭,撐着身坐了起來。

商少行立即在她身後墊上填充式的絳紫色綢緞面軟枕。

紅綉靠着舒服了,這才笑着道謝,隨即道:“一年分四季,衣裳自然也不可能只穿同一件吧。秋季新款之後還有冬季新款,總之,為了那些在穿着上有着永無止境*的有錢人,綉妍樓一年四季都會發布新款。”

說到此處,紅綉翻了個身,望着目光溫柔的商少行,道:“三少爺,我的會所計劃書寫好了,在那邊的櫃里,你去拿出來瞧瞧。”其他的都是小事,綉妍樓的發展才是大事。

商少行點頭,起身,自行拿了紅綉給的鑰匙打開櫃,從裡頭拿出足有一尺厚的一疊計劃書,雪白的宣紙上均是紅綉用鵝毛筆寫的小字。

看到這些,商少行便知道紅綉在為皇上做事的同時,為了綉妍樓又付出了多少精力。

不等看,先柔聲訓斥道:“紅綉,你身弱,忙活着皇上安排的事已經讓你勞心費神,綉妍樓的事若是不急,你可以放一放,何必犧牲你的休息時間呢?”

在她床沿坐下,商少行大手輕柔的順着她的長髮,道:“梅妝和丹煙說,你常常到了丑時才入睡,卯時剛到便起身,這樣下去,你的身可怎麼好?”

紅綉乖乖的聽着三少爺的嘮叨,微笑着靠在他胸口,“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嗎?”

“好好的?臉色差成這樣,還敢說好好的。”商少行寵溺的責備,屈指輕彈她的額頭。

紅綉只覺得窩心,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的燦爛,二人靜靜依靠着誰都不再說話,默契的享受這難得的獨處時光。

過了半晌,紅綉才嘆了一聲,輕聲道:“三少爺,你說人的貪念過真是無窮盡的啊。”

“為何這麼說??”

“你瞧,以前我在諸葛府的外院里做粗活,整日吃不飽穿不暖,動輒就要被打罵,當時幻想的,不過是可以有一床軟軟的棉被,能有穩定的三餐,能受到作為一個人應有的最基本的尊重。我生辰的時候,只有娘給我煮的一碗臊面,我就覺得那是人間美味了。”

紅綉靠在他身上,把玩着自己垂落在胸口的長髮,笑了一下,又道:“但你瞧我現在,吃喝住都不用發愁了,若是現在我就收手,綉妍樓便這麼經營下去,我的銀也是一生都用之不盡的。可是我現在有了一個,就想要兩個,想要三個,想將綉妍樓更加擴大,你說,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商少行搖搖頭,下巴抵着她的額頭,“你不是貪心,你是為了未來做打算。”

“未來?”疲憊的閉上眼睛,紅綉苦笑道:“你就會安慰我,其實有些事情,你與洛尋是沒有必要瞞着我的,越早讓我知道,就越是能讓我淡然,看開,越是瞞着我,我反而越是好奇,越想知道真相,越是在意。”

從商少行身上爬起來,紅綉半撐着身仰頭望着商少行的俊臉,他一雙瀲灧的鳳眸里盈滿了心疼和深情,無端的讓她似乎要被吸進去一樣。

她只得別開眼,膝蓋骨傷傳來一陣刺痛,但她蹙眉人過去了,聲音弱了些,輕聲道:“三少,你說,我還有未來么?”

雖然紅綉強作堅強,笑容也盡量開朗,可商少行的心還是無法抑制的疼了起來。到底,那日宛月還是與她說了什麼啊。

“我說過,宛月說的話你不需要當真,無須放在心上。”

“可我不能不去想,因為她說的,本就是事實。”紅繡的呼吸有些急促,臉似乎也比剛才要白了,好像血液都一下從她的身體抽幹了一樣。不只是膝蓋再疼,好像胳膊和肋骨也再疼,是那種從骨髓向外透着的疼痛。

商少行摟着她的肩頭,並未發覺她的異樣,只是搖頭道:“什麼事實?事實就是,我已經與姬兄想法為你尋來了他的恩師見死不救,你的病只要他在必然手到病除。姬兄今日就去接了,明兒個就能給你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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