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那日蘇三對農婦千恩萬謝之後方跟着清曲回了清府。

蘇三回清府時喜兒己然再次入了宮。蘇三心裡多少有些失落,她的喜兒不再是她的喜兒了,是皇宮太複雜還是小孩兒養不熟幾天不見就生了?蘇三依舊住在芙園,她與喜兒曾一同生活過許久的芙園。與喜兒的所有記憶她完完整整的保存着,一句話一個親親一個袒護的動作都未丟失。可是,現在記憶的主人似乎要丟失了。

且說蘇三在家婦家見到的推磨的男娃不是別人正是在文園贈她銀鐲的人。要說此人身份亦是高貴無比,其乃金玉剛敕封不久的太子赫連子容。

赫連子容系金玉皇帝赫連明正之四子,其母朱氏仙逝多年。赫連明正因對朱氏情有獨鍾且赫連子容聰慧過人敕封其為太子,上有三皇兄,下有四皇弟,無不覬覦太子之位。其中以二皇子赫連傾城最甚。

安置好蘇三清曲便急忙出了清府奔回那家農院。

清曲抵達時赫連子容己然磨好豆子在劈柴準備燒火。清曲推門而入,在抬豆漿的婦人顯然一愣,忙迎了上來,“這位公子不知還有何事?”

清曲雙手收於廣袖,規整的站在院中,望着婦人說道,“我是來找你家小哥的,有點小事需要他幫忙,不知可否將小哥借與在下一會兒?”

婦人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如些謫仙的人兒望着自己竟是生出一絲羞意,連聲回道,“可以當然可以,容子先別劈柴了,這位公子找你有事,你快些邊來。”

赫連子容抬頭望了一眼清曲,果真還是認出來了。他心中飄着一絲微茫的希望,清曲這裡也許是突破。赫連子容整了整粗布衫,挺直了快瘦成乾的小身板走到了清曲身邊。

清曲踱步走向婦人,又是掏出兩錠金子給了婦人,“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回府之後愈想愈不安,錢財不多還請一定收下,也算是了了在下與娘子的一樁心事。”

婦人痴望了清曲兩眼,木木地接下了金錠子。而後清曲便攜着赫連子容離了農家院落。

兩人慢悠悠的走在農宅區里,周圍是或新或舊的厚重土牆,一扇扇退漆的木門或半掩或打開。寬闊的巷子里時而有追逐打鬧的孩童跑過,也有望着清曲臉頰發紅左躲右閃跟在後面偷看的姑娘。清曲淡聲道,“人多耳雜請恕草民禮術不周之罪。”

赫連子容輕笑了兩聲,信手拈了一根狗尾巴放嘴裡嚼着,說道,“你看我現在能受得起你的跪拜嗎?”

清曲沉默,雙手始終收在廣袖中,過了些許時候才回道,“太子敕封大典的時候有幸得見殿下天容,英俊態度印象深刻。”

狗尾草己然被赫連子容蹂躪的不像樣子,赫連子容狠力攥着狗尾巴草,輕描淡寫道,“助我奪回太子之位。”

“好。”清曲亦輕描淡定的應着,就好像是答應請喜兒吃一大餐或是答應給蘇三買幾件稀罕玩意兒。

赫連子容在一塊頹圮的土牆邊坐了下來,倚着身後的土牆望向規整地站在對面的清曲,明明是早春,太陽卻顯得很刺眼,清曲背着光,赫連子容看不透清曲的表情,勾勾嘴角扯出一絲笑意,理所當然地一樣問道,“什麼條件。”

清曲利索道,“冊封喜兒為太子妃。”

赫連子容訝異了片刻,他以為清曲會讓他賜官或保護其家業,至於太子孔,赫連子容而後腦海中不自覺地想起了那隻銀鐲許久前文園的偶遇以及適才的太過巧合的重逢。赫連子容微微嘆了一口氣,輕聲問道,“側妃可以嗎?”

清曲沉思了片刻,幽深的眸子里心思反覆輾轉,輕聲回了赫連子容,“可以。還望殿下不要把草民的要求當作要挾。”

赫連子容頭倚上了土牆,閉目感受射向他的刺目陽光,十歲的稚嫩面容上寫滿了無奈與不甘,他忽而想起了文園的那席話,喃呢了起一,“以德報德,以直報怨。這個要求我且當是還你恩情了。”赫連子容又思了片刻,繼續道,“事情的原委你應該了解一下。”

赫連子容抬起了頭,睜開了眼,清眸中沾染上一絲憤恨與仇怒。

金玉國的皇子們滿四歲便要搬進陽明園裡去住的,這是先帝感於自己與眾皇兄皇弟之間感情疏淡而設立的規距。赫連子容亦是住在這陽明園中之中。敕封大典後赫連子容便搬離了陽明園,入主東宮。

搬入東宮未幾日東宮便出了一連串的事情,先是東宮園中的大樹無故一夜枯萎,緊接着其它宮裡失竊盜賊竟是東宮的執事丫頭,又死人鬧鬼的事情不斷上演。赫連明正一切都看在眼裡,赫連子容尚小,就算再聰慧也有力所不及之處,故暗中差人幫助赫連子容破了這一宗宗的是非。

皇位於渴望權力的人的誘惑就猶如蜜蜂見了花兒屎克郎見了糞球一般。赫連子容的安生日子並沒有過多久。

赫連明正因着想讓赫連子容與眾皇子增近感情故依舊讓赫連子容與眾皇子一同修學。被召入宮的喜兒也因而得以重逢遇見了赫連子容。

再次見到喜兒的赫連子容不禁覺得親切,因思念蘇三故一直問及蘇三的狀況。從文園的舊相識西月的失蹤到離思居的崛起,好似有聊不完的話題,未幾日二人便打得一片火熱。喜兒好美食,上學堂的時候經常是塞一書包的吃食,每次自然忘不了與赫連子容分享。她心心念念的美哥哥終於見到了她恨不得把他也一同塞進自己書包里當作私人珍藏。而赫連子容向來處事小心,每次進膳必要銀針驗毒,卻獨獨對喜兒放心。正是這份放心便讓人有的下手的機會,清曲知喜兒好吃食,每日都會託人送南宮亦寒的點心給喜兒,而托入宮的東西需幾番輾轉才能到喜兒手中。

那日喜兒照常來到了學堂,赫連子容一如既往的早就坐在那兒讀書了。喜兒從書包里掏出了清曲送來的蓮子糯米軟糕,南宮亦寒手藝不是浪得虛名,即便是生在皇宮享盡佳肴赫連子容依舊覺得喜兒帶來的吃食風味獨特誘人。正是那片蓮子糯米軟糕,早己被人下了毒。赫連子容回到東宮一切打點完畢躺在床上的時候才覺自己身體昏沉不適,想喊人來待候卻發現連說話的力氣也沒了。終昏死在了床上。

再次醒來的時候便己經在農婦沈氏的家中了,沈氏告訴他說是在菜完城看見他的,見他還有呼吸便將他救了回來。沈氏成親未幾日丈夫便飲酒過度猝死在了酒樓,一直未再嫁,膝下無子便有意收了赫連子容作兒子。而赫連子容亦無去處便在農院之中暫住了下來。

交代地差不多了赫連子容從地上站了起來,踱到了清曲身邊,“想必他們己是計劃久了,連無懈可擊的替身都準備了。”

清曲微微笑了笑,萬年不變的笑意掛在嘴角,“殿下果然聰慧,小小年紀便能洞破世事。”

赫連子容呵呵了兩聲,轉了個身,自嘲道,“若是夠聰慧又豈會落得現在的下場。”

清曲淡聲道,“殿下只是缺少歷練,宮中是何等地方,能存活下來的又豈有善類。他們吃的鹽怕是比殿下吃的飯還多,就算這次的事情擺平了以後還人有層出不窮的事端生出。殿下要做好準備才是,萬不可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

赫連子容眉頭漸漸擰緊,他愰忽間想起他對蘇三說的話,深宅大院里最不缺的便是是非。又或許他可以不回宮,他就這樣呆在宮外,跟着沈氏賣賣豆腐種種地。不會再有人與他爭皇位,亦無需整日提心弔膽連飯都不也安生的吃。赫連子容又想起了娘親,那個極疼愛他卻早逝的娘親。娘親的牌位始終未能進祠堂,只因娘親出身不名,且混跡過煙花之地。娘親極愛父親,臨終時說道,她最大的心愿便是能與赫連明正葬在一起,一同享受香火祭拜。赫連子容眉頭擰得更緊了,他要奪回太子之位,他要繼位,要將娘親的牌位與赫連明正將來的牌位擺在一起。

清曲上前極低聲道,“我想殿下應該換個地方住了。”聲音未落,貼身軟劍清水劍出鞘,清曲立定之時從土牆上倒下了二具黑衣屍體。

赫連子容不由咬緊了銀牙,瞪着倒在地上的兩具屍體,一股強烈的怒氣在心中開始升騰。赫連子容從清曲手中奪過了清水劍對着地上的兩個人狠狠的刺去。一劍一劍又一劍,鮮血在黃土中開始暈染,亦濺得赫連子容一身。赫連子容還在刺,鮮血不斷噴涌,赫連子容忽然產生了一股快感,前所未有的快感。

清曲依舊雙手收在廣袖中,好像地上的人命與他無關一樣。且嘴角帶着深笑饒有興緻地望着赫連子容,就像看當初自己變得瘋狂一樣,他最樂意看的就是這樣的場面。又望了地上千創百孔的人,兩條人命換喜兒一個太子妃,這筆買賣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