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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苏三对农妇千恩万谢之后方跟着清曲回了清府。

苏三回清府时喜儿己然再次入了宫。苏三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她的喜儿不再是她的喜儿了,是皇宫太复杂还是小孩儿养不熟几天不见就生了?苏三依旧住在芙园,她与喜儿曾一同生活过许久的芙园。与喜儿的所有记忆她完完整整的保存着,一句话一个亲亲一个袒护的动作都未丢失。可是,现在记忆的主人似乎要丢失了。

且说苏三在家妇家见到的推磨的男娃不是别人正是在文园赠她银镯的人。要说此人身份亦是高贵无比,其乃金玉刚敕封不久的太子赫连子容。

赫连子容系金玉皇帝赫连明正之四子,其母朱氏仙逝多年。赫连明正因对朱氏情有独钟且赫连子容聪慧过人敕封其为太子,上有三皇兄,下有四皇弟,无不觊觎太子之位。其中以二皇子赫连倾城最甚。

安置好苏三清曲便急忙出了清府奔回那家农院。

清曲抵达时赫连子容己然磨好豆子在劈柴准备烧火。清曲推门而入,在抬豆浆的妇人显然一愣,忙迎了上来,“这位公子不知还有何事?”

清曲双手收于广袖,规整的站在院中,望着妇人说道,“我是来找你家小哥的,有点小事需要他帮忙,不知可否将小哥借与在下一会儿?”

妇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如些谪仙的人儿望着自己竟是生出一丝羞意,连声回道,“可以当然可以,容子先别劈柴了,这位公子找你有事,你快些边来。”

赫连子容抬头望了一眼清曲,果真还是认出来了。他心中飘着一丝微茫的希望,清曲这里也许是突破。赫连子容整了整粗布衫,挺直了快瘦成干的小身板走到了清曲身边。

清曲踱步走向妇人,又是掏出两锭金子给了妇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回府之后愈想愈不安,钱财不多还请一定收下,也算是了了在下与娘子的一桩心事。”

妇人痴望了清曲两眼,木木地接下了金锭子。而后清曲便携着赫连子容离了农家院落。

两人慢悠悠的走在农宅区里,周围是或新或旧的厚重土墙,一扇扇退漆的木门或半掩或打开。宽阔的巷子里时而有追逐打闹的孩童跑过,也有望着清曲脸颊发红左躲右闪跟在后面偷看的姑娘。清曲淡声道,“人多耳杂请恕草民礼术不周之罪。”

赫连子容轻笑了两声,信手拈了一根狗尾巴放嘴里嚼着,说道,“你看我现在能受得起你的跪拜吗?”

清曲沉默,双手始终收在广袖中,过了些许时候才回道,“太子敕封大典的时候有幸得见殿下天容,英俊态度印象深刻。”

狗尾草己然被赫连子容蹂躏的不像样子,赫连子容狠力攥着狗尾巴草,轻描淡写道,“助我夺回太子之位。”

“好。”清曲亦轻描淡定的应着,就好像是答应请喜儿吃一大餐或是答应给苏三买几件稀罕玩意儿。

赫连子容在一块颓圮的土墙边坐了下来,倚着身后的土墙望向规整地站在对面的清曲,明明是早春,太阳却显得很刺眼,清曲背着光,赫连子容看不透清曲的表情,勾勾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理所当然地一样问道,“什么条件。”

清曲利索道,“册封喜儿为太子妃。”

赫连子容讶异了片刻,他以为清曲会让他赐官或保护其家业,至于太子孔,赫连子容而后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了那只银镯许久前文园的偶遇以及适才的太过巧合的重逢。赫连子容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侧妃可以吗?”

清曲沉思了片刻,幽深的眸子里心思反复辗转,轻声回了赫连子容,“可以。还望殿下不要把草民的要求当作要挟。”

赫连子容头倚上了土墙,闭目感受射向他的刺目阳光,十岁的稚嫩面容上写满了无奈与不甘,他忽而想起了文园的那席话,喃呢了起一,“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这个要求我且当是还你恩情了。”赫连子容又思了片刻,继续道,“事情的原委你应该了解一下。”

赫连子容抬起了头,睁开了眼,清眸中沾染上一丝愤恨与仇怒。

金玉国的皇子们满四岁便要搬进阳明园里去住的,这是先帝感于自己与众皇兄皇弟之间感情疏淡而设立的规距。赫连子容亦是住在这阳明园中之中。敕封大典后赫连子容便搬离了阳明园,入主东宫。

搬入东宫未几日东宫便出了一连串的事情,先是东宫园中的大树无故一夜枯萎,紧接着其它宫里失窃盗贼竟是东宫的执事丫头,又死人闹鬼的事情不断上演。赫连明正一切都看在眼里,赫连子容尚小,就算再聪慧也有力所不及之处,故暗中差人帮助赫连子容破了这一宗宗的是非。

皇位于渴望权力的人的诱惑就犹如蜜蜂见了花儿屎克郎见了粪球一般。赫连子容的安生日子并没有过多久。

赫连明正因着想让赫连子容与众皇子增近感情故依旧让赫连子容与众皇子一同修学。被召入宫的喜儿也因而得以重逢遇见了赫连子容。

再次见到喜儿的赫连子容不禁觉得亲切,因思念苏三故一直问及苏三的状况。从文园的旧相识西月的失踪到离思居的崛起,好似有聊不完的话题,未几日二人便打得一片火热。喜儿好美食,上学堂的时候经常是塞一书包的吃食,每次自然忘不了与赫连子容分享。她心心念念的美哥哥终于见到了她恨不得把他也一同塞进自己书包里当作私人珍藏。而赫连子容向来处事小心,每次进膳必要银针验毒,却独独对喜儿放心。正是这份放心便让人有的下手的机会,清曲知喜儿好吃食,每日都会托人送南宫亦寒的点心给喜儿,而托入宫的东西需几番辗转才能到喜儿手中。

那日喜儿照常来到了学堂,赫连子容一如既往的早就坐在那儿读书了。喜儿从书包里掏出了清曲送来的莲子糯米软糕,南宫亦寒手艺不是浪得虚名,即便是生在皇宫享尽佳肴赫连子容依旧觉得喜儿带来的吃食风味独特诱人。正是那片莲子糯米软糕,早己被人下了毒。赫连子容回到东宫一切打点完毕躺在床上的时候才觉自己身体昏沉不适,想喊人来待候却发现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终昏死在了床上。

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己经在农妇沈氏的家中了,沈氏告诉他说是在菜完城看见他的,见他还有呼吸便将他救了回来。沈氏成亲未几日丈夫便饮酒过度猝死在了酒楼,一直未再嫁,膝下无子便有意收了赫连子容作儿子。而赫连子容亦无去处便在农院之中暂住了下来。

交代地差不多了赫连子容从地上站了起来,踱到了清曲身边,“想必他们己是计划久了,连无懈可击的替身都准备了。”

清曲微微笑了笑,万年不变的笑意挂在嘴角,“殿下果然聪慧,小小年纪便能洞破世事。”

赫连子容呵呵了两声,转了个身,自嘲道,“若是够聪慧又岂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清曲淡声道,“殿下只是缺少历练,宫中是何等地方,能存活下来的又岂有善类。他们吃的盐怕是比殿下吃的饭还多,就算这次的事情摆平了以后还人有层出不穷的事端生出。殿下要做好准备才是,万不可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赫连子容眉头渐渐拧紧,他愰忽间想起他对苏三说的话,深宅大院里最不缺的便是是非。又或许他可以不回宫,他就这样呆在宫外,跟着沈氏卖卖豆腐种种地。不会再有人与他争皇位,亦无需整日提心吊胆连饭都不也安生的吃。赫连子容又想起了娘亲,那个极疼爱他却早逝的娘亲。娘亲的牌位始终未能进祠堂,只因娘亲出身不名,且混迹过烟花之地。娘亲极爱父亲,临终时说道,她最大的心愿便是能与赫连明正葬在一起,一同享受香火祭拜。赫连子容眉头拧得更紧了,他要夺回太子之位,他要继位,要将娘亲的牌位与赫连明正将来的牌位摆在一起。

清曲上前极低声道,“我想殿下应该换个地方住了。”声音未落,贴身软剑清水剑出鞘,清曲立定之时从土墙上倒下了二具黑衣尸体。

赫连子容不由咬紧了银牙,瞪着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一股强烈的怒气在心中开始升腾。赫连子容从清曲手中夺过了清水剑对着地上的两个人狠狠的刺去。一剑一剑又一剑,鲜血在黄土中开始晕染,亦溅得赫连子容一身。赫连子容还在刺,鲜血不断喷涌,赫连子容忽然产生了一股快感,前所未有的快感。

清曲依旧双手收在广袖中,好像地上的人命与他无关一样。且嘴角带着深笑饶有兴致地望着赫连子容,就像看当初自己变得疯狂一样,他最乐意看的就是这样的场面。又望了地上千创百孔的人,两条人命换喜儿一个太子妃,这笔买卖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