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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这样能舒服些?”换了个姿势,云初半跪在大炕上,又给太太拿捏有些僵硬的脖子,“听喜竹说,您今早儿只喝了半碗粥,姨妈看开些......无论怎样,这日子总还是要过......”

回娘家的提议被栾姨妈断然拒绝了,并训斥了她一顿,这使云初清醒地认识到,国公府四奶奶这个头衔,就像一道枷锁,已经牢牢地禁锢了她,别说追求美好爱情,就是她想要自由地呼吸,娘家,婆家都不许她越雷池一步!

虽然她不气馁,娘家不支持,她也要离开这鬼气森森的国公府,独自去闯。可她一个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弱女子,一没银子,二没工作,对栾国两眼一抹黑,想要离开国公府谈何容易。

思前想后,云初决定先留下来,等翅膀硬了再单飞。

打定了主意,云初就不得不来溜须这位国公府的最高领导人了,尽管太太曾想毒哑她,可为了切身利益,她必须忘了这事儿,主动和她修好。

已隐约猜出太太下毒背后的隐秘,云初相信,毕竟是她的亲姨妈,只要她装聋作哑,太太再不会怎样她的。

“真是好孩子,你自己......还过来劝我......”

颈部传来的阵阵舒畅,让太太古板的脸祥和了许多,想起云初小小年纪便守了寡,此后便是几十年的冷月寒星,青灯茕茕,心里便生出一丝不忍,慈声说道:

“多好的孩子,不想竟也和我一样的命苦......”

说着,太太落下泪来,气氛隐隐地透着几分哀伤,喜竹忙递过帕子:“太太想开些,四奶奶说的对,再苦,这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感觉到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云初手指就是一颤,索性停下来,接过帕子为太太擦眼泪:

“姨妈担心媳妇受苦,把跟您多年的喜兰、喜菊都送给了媳妇,有您这么疼爱,媳妇......也不算......命苦。”

太太眼底闪过一道光芒,眼角打量起云初。

阳光透过姜黄色的窗棂纸,洒在她素白的孝衣上,泛起点点金黄的光晕,给她清瘦的脸庞添了几分祥和,恍然间一幅活生生的母慈子孝图,不觉间,太太就安下心来。

“好孩子,委屈你了,她们伺候的还好?要是不满意你只管说,不用看我面子。”

身边有两个戴帽高管日日监督,要好才怪!

手指轻轻为太太柔着太阳穴,云初细声道:

“......比芙蓉细心多了,大嫂瞧着都眼红,直说您偏心呢。”

“她就那张嘴......”太太舒心地倚着大迎枕,“嗯,被你柔柔,舒服多了,这两天一直睡不好,太阳穴就像裂开了。”

云初嘴角划过一丝笑意,果然,心思没白费,领导高兴了,她的日子就会好过了,手指又划向百汇穴:

“姨妈是太劳神了......”

太太舒服地闭上了眼:“可不是,打爱儿病情加重,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声音渐低下去,“......从没发现云初有这手艺,什么时候学的?”

手指一滞,光想着打溜须,竟忘了,太太比她了解自己的过去,这谎可怎么圆?

感觉额头的手指停下,恍惚睡着了的太太暮然睁开眼,就见云初脸色微微发白,陷入沉思,心不觉软了几分:

“云初失忆了,那些事情,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手指又微微动起来:

“喜菊就常给您揉捏,结果您把她送给了媳妇,看着您日渐憔悴,媳妇打心里不安......”

太太微笑起来:“她的力道可没你这么好......”感觉到额头的手有些心不在焉,太太就坐起来,拍拍炕,“......柔了一上午,云初坐下歇歇。”

“媳妇......”

姚阑来了!

想说媳妇不累,快点把太太柔睡了,她好早点下班。云初刚开口就听见院里一阵细碎的脚步,瞄了眼太太,见她毫无所觉,云初的心就飞扬起来。总算老天没有完全抛弃她,技艺全失的同时,又给了她一个小小的惊喜,她的六识异于常人!

尤其听力,她坐在屋里就能听到院外的声音,而且,只听到一次,就会记住这声音的特征,下次就能依声音判断出来人是谁,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古代的建筑不隔音呢。

不想姚阑看到她会按摩,胡乱猜疑,云初收回手,斟了杯茶,递到太太手边:“......姨妈喝茶。”在她身边坐下,云初拿起喜竹做了一半的针线端详:“......喜竹的手真巧,做给谁的?”

“外面做的鞋底又薄又硬,太太穿不惯,奴婢正赶着做几双素面的......”见她翻来覆去地端量,喜竹一把夺过去,脸色微微涨红,“让四奶奶见笑了,您的女红堪比宫廷御品,奴婢怎敢跟您比......”

堪比宫廷御品?

云初心里咯噔一下,不是说古代会读书的女人都不会女红吗?怎么那旷世才女两样都会?偷睨了眼太太的神色,她不会让她给做鞋吧?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心扑扑乱跳,脸上神色不变,听姚阑的脚步渐行渐近,云初就遗憾道:

“喜菊就没你这福气,这两日后院的婆子仗着资历老,越发的使唤不动,把喜菊折腾的焦头烂额......”

太太皱皱眉:“你母亲临走时也说起这事儿,让我好歹把你院里的人给换了......”又慈声道,“等我见了澜儿,再催催......”

果然,拍马的好处立竿见影,早发现她屋里就像国民党杂牌军,派系丛生,要想谋划出府,她必须明和领导搞好关系,暗建自己的嫡系部队,于是在栾姨妈断然拒绝她回娘家守寡时,云初便提出要买奴才,尤其那两个未开脸的通房,她是坚决不留的,栾姨妈本就出身大宅门,也明白这其中的道道,自然极其赞成女儿,由她出面,太太也不好反对,做为交换,太太索性将喜菊喜兰安插进来,美其名曰心疼云初。

栾姨妈走的第二天,喜菊喜兰就走马上任了,可买奴才的事却一直没提,闹的她在自己屋里,连咳嗽都不敢大声,如今见太太主动允诺,云初嘴角翘了翘。

姚阑马上就到,这事儿成了。

就有小丫鬟来报:“大奶奶过来了......”

太太就笑起来:“......真不经念叨,刚说她,她就来了”又冲小丫鬟道,“快请进来。”

见云初坐在炕上亲密地和太太聊天,姚阑眼底就闪过一丝阴鸷,接过迎春手里一盘鸽子蛋大的金桔,递上来:“......太太快尝尝,这是台州府尹孝敬给家母的......”又补充道,“说是专门养在屋里的盆桔。”

“嗯......还真有橘子味,早听说有人把橘子载到花盆里,在屋里养着,冬天就能吃到果子,竟是真的。”吃了一枚,太太不住地点头,“灵堂那面的事情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