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札札獃獃地看着風照原,喃喃地道:“是啊,我們今天所見到的,明明都是真實的東西。”

風照原點點頭:“札札,你能否告訴我這段時間你都遇見了些什麼?”

札札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道:“我遭到一群吸血鬼的攻擊,還被幾個殭屍拖到了一座神秘的墳墓中,差點被活埋。幸好我夠機警,才千方百計逃了出去。”

他舔了舔手指上殘留的魚肉,又道:“不過有一個印度老頭倒對我不錯,他穿着古里古怪的長袍,很慈祥的模樣,教會了我一種神奇的本領。嘿嘿,想見識一下嗎?”

看到風照原好奇的眼神,札札神氣活現地站起來,腳下卻一個趔趄,顯然還沒有恢復力氣。

“以後再看你的表演吧。”

風照原急忙起身扶住他:“目前我們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周圍的環境。”

“經你這麼一說,我也有些懷疑起來,這個世界究竟是虛幻的,還是真實存在的?那些墳墓里的殭屍抓住我的時候,手指生硬,冷得就像是一塊寒冰。”

札札滿臉迷惑地道。

風照原低嘆着躺下,雙手枕着頭,緩緩閉上眼睛:“早點休息吧,如果七天以後,我們能夠活着回去,相信會有一個答案了。”

“無論如何,我都會堅持到那一天。”

札札臉上的嬉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嚴肅堅定的神色。

兩人慢慢睡去,四周一片寂靜,清冷的夜風吹過,野草低伏,篝火飄搖不定。

不知過了多久,風照原突然從夢中驚醒,他好像看到一隻白狐厲聲尖叫,血紅色的眼睛閃亮逼人。

篝火已經熄滅了,周圍是漫無邊際的黝黑夜色,札札還在睡夢中,發出低微的鼾聲。

風照原的耳朵驀地警覺豎起,駭然盯着前方十米處。

地面上拱起了圓球般大小的一團,正朝着他們急速蠕動,眨眼間已經到了他的腳下。

風照原大吼一聲,一拳閃電般地擊下。“砰”的一聲,泥土飛濺,拳頭硬生生地砸出了個淺坑,一隻巨大的眼珠怪叫着從地面鑽出,觸鬚爬動,向札札竄去。

札札被風照原驚醒,揉着惺松的睡眼,目瞪口呆地看着不斷接近的眼珠。

風照原猛然躍起,一把推開札札,雙腿連環踢出,直撲急速爬動的眼珠。

“砰砰”兩聲,風照原的雙腳踹空,眼珠消失在濃密的草叢中,似乎潛入了地下。

“怎麼回事?那是什麼怪東西?”

札札驚魂未定地嚷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它已經殺死過兩名學員了。”

風照原森然道,目光在四周來回巡弋。草叢在夜風中鬼魅般地搖動,似乎那隻恐怖的眼珠隨時會從中鑽出,對他們進行致命一擊。

極細極微的聲音從背後傳出,卻絕不是風聲。風照原故意裝出渾然不覺的樣子,等到聲音逼近,突然身形躍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手抓向地面。

一隻滑溜溜的東西落入掌心,吱吱地發出叫聲,風照原定睛一看,巨大的眼珠已被他牢牢捏住,觸鬚搖搖擺擺,粘稠的黃色液體順着掌心流淌。

札札湊了上來,顫聲道:“這是什麼怪東西啊?”

風照原覺得掌心一痛,鮮血汩汩冒出,眼珠的觸鬚竟然已經鑽入了他的手掌,眼珠不停地擠動着,似乎也要隨着觸鬚鑽入他的掌心。

風照原面容變色,五指加力,“噗哧”一聲,眼珠發出古怪的慘叫聲,碎裂成一團噁心的液體。

札札忽然大叫了起來,指着風照原的背後,震驚地道:“你看,又來了一個!右面還有一個,天啊,有好幾個!”

“不要慌!”

風照原迅速轉身,飛起一腿,將一隻爬到腳邊的眼珠踢了出去,隨即身形一沉,手掌旋風般地探出,將急速逼近的另一隻眼珠猛力捏碎。

“小心後面!”

札札大叫着撲向風照原,在空中猿猴般地翻了一個筋斗,落在風照原的背後,探手抓去。

地上的眼珠觸鬚爬動,靈活一閃,躲開札札的手掌,迅速攀上了風照原的腳踝。

如同被利針狠狠扎了一下,風照原腳下頓時跟蹌,“吱”的一聲,札札的手掌已經捏住了不斷向腳踝鑽入的眼珠,將它拔了出來。

風照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和札札背靠背而立,沉聲道:“我們必需立刻離開這裡。”

“好!這些東西,實在是太古怪了。”

札札心有餘悸地道,兩人緊緊盯着周圍蜘蛛般爬動的眼珠,一點點向前挪動。

幾隻眼珠迅速圍了上來,繞着兩人不停地轉着圈子。無論他們退向何處,眼珠總是緊緊地跟在周圍,蠢蠢欲動,似乎在尋找最好的機會,將他們一舉獵殺。

“先不要動。”

札札突然道,他嘴唇蠕動,低聲念出一段古怪的經文。

一陣“噼里啪啦”的骨骼爆裂聲傳出,風照原忽然覺得背後瘦小的身軀在不斷增大,轉眼間,似乎變成了一座雄壯的高山。

“哈哈!”

頭頂上響起札札如雷貫耳般的笑聲,風照原驚異地仰起頭,札札就像是一個蠻荒時代的巨人,足足有三米多高,腦袋變得碩大無比,偉岸寬厚的身軀下兩條腿又粗又長,腳掌如同小船一般,深深地嵌入地面。

原來的衣服早被撐破,絲絲縷縷地從身上飄落。

“這是我在這裡學到的印度瑜珈術,你看還行嗎?”

札札大笑着舉起腳,“砰”的一聲巨響,一隻眼珠無情地被他踩在腳下,碾了個粉碎。

風照原又驚又喜道:“好極了,就是你的衣服太小了點,公共場合不宜。”

“我的裸體造型很有藝術感吧?”

札札扮了個鬼臉,長腿擺動,猛力大踩,追得幾隻眼珠慌亂四竄。

“有沒有藝術感我不知道,至少我們不用逃跑了。”

風照原精神大振,盯准了一隻逃竄的眼珠撲去,一拳擊出,不等眼珠逃開,右腿緊接着貼地橫掃,眼珠立刻怪叫着飛了出去。

“不好了!”

札札突然怪叫一聲,彎下腰,肚子發出“咕咕”的怪音,整個身軀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迅速縮小,幾秒鐘的時間,又變回了原來瘦小乾癟的樣子。

迎着風照原詫異的眼神,札札雙手遮住裸露的下體,愁眉苦臉地道:“這種瑜珈術只能變身一會兒,看來我們還是要逃跑。”

風照原啞然失笑,剛要說話,瞳孔忽然收縮。

四周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放眼望去,地面上鼓起了一顆又一顆的圓球,連續不斷,密密麻麻,慢慢蠕動着向他們立腳的地方瀰漫過來。

大地彷彿變成了活動的怪物,隨着一顆顆圓球在草皮底下聳動,野草詭秘地搖晃起來,像無數條黑線高低起伏。

“難道這些都是?”

札札瞪大了驚駭的眼睛,聲音顫抖得就像搖擺的荒草。

“噗哧噗哧”,叢生的野草紛紛跳起,令人眼花繚亂。成千上百隻眼珠破土而出,如同死亡的黑色音符,觸鬚爬動,陰森詭異,從四面八方不緊不慢地爬了過來。

“這麼多啊,媽的,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札札面如死灰,現在連逃走也不可能了。

風照原的心不斷往沉下,盯着不斷逼近的眼珠,似乎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道。

眼珠詭秘地爬動着,形成一個個圓圈,由內而外,如同層層波浪,將兩人完全困住。隨着一聲聲怪叫,眼珠的波浪重重涌動,窺伺着圈心中的兩人。

“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吧。”

札札慘然一笑,回頭望着風照原,目光中已經沒有了鬥志:“真遺憾,我再也不能去找我的札菲了。”

在兩個人中,也許只有一個能夠活着吧。

風照原深深地看了一眼札札,臉色變幻莫測。

第一圈波浪終於沖了上來。

“不到最後一刻,我們決不能放棄!”

風照原大叫一聲,猛然抓起札札,用盡全力將他扔了出去,札札在空中划過一道長長的拋物線,摔在了眼珠的包圍圈之外。

“快跑!札札!去找你的妹妹吧!”

風照原怒吼着像一道旋風直衝出去,一隻隻眼珠怪叫着竄到他的身上,幾十根觸鬚同時刺入他的肌膚,鮮血剎那間染紅了全身。

札札爬起來時,眼睛都紅了,渾身震顫地望着風照原,後者跟跟蹌蹌,步履蹣跚,密密麻麻的眼珠覆蓋了他的身軀,拚命蠕動着,向風照原

的體內鑽去。

“撲通”一聲,風照原仆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滾着,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

“不!”

札札凄厲地狂叫一聲,瘋狂地向風照原衝去。

札札!去找你的妹妹吧!

那誠摯的聲音彷彿熊熊的火焰,燒得札札的心生疼,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模糊了他的眼睛。

還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關心過他,關心過一個貧民窟出身的卑賤黑人!

札札怒吼着沖了過去,他的熱血已經沸騰,他的鬥志像咆哮的火山,他要與風照原生死與共,就像他過去不能扔下他的妹妹,他不能將風照原扔下,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