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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葯所疑者,便在此處。

那天,蓮香一路墜在徐婉順身後,親眼瞧見她進了眠雲閣,又不錯眼珠地一直在外盯着,卻根本沒見有婆子從裡頭出來。

過後,紅葯又請金大柱去問了何思遠,何思遠也說,他進了眠雲閣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四處查看,生恐裡頭還藏着什麼人,結果卻是除了熟睡的安遠山之外,再無旁人。

紅葯便想着,興許那兩個婆子是打開了閣子背面的窗戶,跳窗逃跑了。

可很快她便發現,這推測只怕站不住腳。

魯媽媽帶着陳姨娘過去時,眠雲閣四下的窗戶皆是從里扣死了的,她們頗費了一番手腳,方才將窗扇推開散氣。

用話本子里的話說便是:那是一間密室。

既然窗戶從里扣死,又無人進出,則那兩個婆子就應該還在裡頭,可是,她們偏偏詭異地沒了蹤影?

紅葯為此又專門問了那個叫卷耳的小丫頭,她也說,恍惚間瞧見有兩個婆子架着徐婉順,還聽見她們兩個說了話,而據其與徐婉順所述之容貌,紅葯讓金大嫂找過了,府中查無此婆。

若這只是徐婉順一家之言,紅葯還會認為這姑娘是中了迷藥、看錯了眼,可卷耳亦如此說,則表明此事,或者不如說,是眠雲閣,大有問題。

事發後不久,紅葯便借口賞景,在眠雲閣中擺下茶點,讓人里里外外通搜了一回。

啥都沒找着。

什麼機關啊、暗室啊、地道啊之類舉凡她能想到的,一概沒有。

就很普通。

這也就罷了,且此行還證明了另一個不可能:

眠雲閣後窗打開後,其下乃是一大片白石,石間有潭,滿是淤泥。

假設那兩個婆子跳窗逃跑,則必定腳底有泥,那石頭上也必會留下腳印兒。

可紅葯細查過了,卻是一概沒有。

按理說,事已至此,紅葯大可丟開不管,總歸此事與她不相干,且事情也根本就沒鬧大。

可不知何故,她自此便總是懸着一顆心,覺得這眠雲閣透着股子怪異,越看越鬧心。

額角都見了汗,顯是真的急。

“還不都怨你!”紅葯拿手指頭擰他手背。

下死力轉着圈兒地擰,正一圈兒,再反一圈兒,沒完。

徐玠疼得直咧嘴,攬着她的手臂卻不肯放下,反倒越發用力,聲音軟得像在水裡化開:“是我不好,都怨我,都怨我。紅葯乖啊,不惱了好不好?我給你賠不是了,好不好?”

溫聲細語,像大冬天撲上臉的熱氣,烘得紅葯眼眶子發燙,淚水直往下滴。

“你個沒良心的,整天不知道想着誰呢,連自個兒老婆都不問一聲的。”怨着、罵著,到底擰不下去那隻手,遂改為捶打。

只是力道很小,連她自個兒都覺着打得透着點兒假,虛應事故。

“我沒有,真的,我就是有點兒事要想明白。”徐玠將紅葯摟在懷中,熱氣噴在她的耳邊。

紅葯翻着白眼哼哼:“你騙誰呢你個老東西!我看你那眼神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窩着,又哭:“早知道我就不嫁你了,我回嶺南賣醬菜去不好么?嫁了你還要擔心你有外心、有野相好兒的,難受死我了。”

眼淚撲簌簌往下掉,想起前世,孤苦一生,縱使有貓兒、有美食,卻還是孤零零獨一個兒,死的時候也沒個人說句咽氣的話兒。

紅葯帕子都哭濕了。

徐玠忙拿了自己的予她,柔聲道:“你可也想得太多了,我忙得腳不沾地的,哪兒來的什麼相好相壞的。”

“你發誓。”紅葯將信將疑,拿着徐玠的大青帕子抹淚,抽抽噎噎地。

“我發誓。”徐玠神情鄭重。

語罷,遲疑了一息,又附在紅葯耳邊,呢喃地道:“我找着了一個人,等我從外頭回來了,帶你去見她。”

紅葯立時坐直了身子,一雙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男的女的?”

見她一臉地如臨大敵,徐玠憂煩了多日的心,竟空前地明朗起來,笑得肩膀直抖:“論年紀都能做你娘的女人,你也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