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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苏婉儿的印象中,董小葵不是一个小题大做、大惊小怪的女子。她处事谨慎娴静,拿陈昭华的话来说,这女子处事每一步都考虑周详,并且十分清醒,利害得失都算得透彻,原本这样的性格会让人讨厌,但她却有独特的魅力来弥补,那就是她所要的,并不是世俗。

“这世间也只有一个董小葵可以跟许仲霖浑然天成,即使是与许仲霖一起长大的子秀姐也没办法的。”陈昭华如是评论。

如果她说出大事了,那这事就小不了。并且她一大早打电话通知自己,那说明这事跟自己有关。顿时,她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忙问:“怎么了?”

“秦冰在你那边么?”董小葵没回答,反而问了这句话。

“没有,正准备喊他。今天是去江府郡园接受礼仪培训的日子。前些日子说是今天要过去,大约在那边住一周,熟悉一下环境与礼仪,并且要走一下婚礼的流程。”苏婉儿平静地说,语气听起来没有慌乱,其实内心中早就七上八下的。

“那你别喊了,我让我家司机过来接你,现在大约快到你那边了。那司机你上次也见过的。”董小葵说。

“美女,到底什么事啊?我这心七上八下的。”苏婉儿立刻问。

董小葵低声说:“跟叶瑾之有关,你知道他的身份,有些事,电话里不便透露。”

他身份特殊,诸多忌讳。这是成为叶瑾之的未婚妻以来,很多人就一直在提醒她的。其实,她对他的事根本就不怎么上心,毕竟这是别人的男人,如果太上心,就有了私心,有了私心,很容易就有所行动,有所行动。就很可能沦为小三。

“我知道。”苏婉儿低声说,听说这事跟叶瑾之有关,她的心落下一半,因为不是大哥和爸爸。也不是四哥。不过,她听说是叶瑾之,也并没有因此轻松,她却一颗心收紧,胸口竟然发闷。因为叶瑾之身份特殊。那么他如果出事,很可能是危及性命的事。比如那一天,如果他没有防护服,或者防护服不够好,那么那几颗子弹就要了他的命。

当然,苏婉儿一方面不可能原谅他,一方面也从道义上同情他。因为陈昭华聊天时说过,虽然防弹衣能挡住子弹,但子弹的力道是可以撕裂肌肉的,打在身上。少说也是打出内伤的来的,至于当场被打倒,也有可能。

“那你速度过来,我司机刚发信息过来,已经在你门口了。”董小葵催促。

“好。”苏婉儿回答,便是拿了贴身的物品塞进手提包里,匆匆往门外去。

苗秀芝见状,立刻询问做什么事。她沉住气,笑嘻嘻地说:“董小葵非得我要去一周的礼仪训练,今天非得要聚一聚。所以派了司机来,这车都在门口了。”

“那你行李那些不是说马上要搬过去么?”苗秀芝问,面露不悦。大约是认为这女儿不分轻重,不太懂事。玩心太重。但碍于彼此的颜面,又不好发作。

“我打电话让秦冰将我的行李带过去就是,我下午直接过去。”苏婉儿一边说,也不理会苗秀芝同意与否,便快步往外走。

屋外,下了淅沥沥的秋雨。她在廊檐下给秦冰打电话交待他将自己的行李搬到江府郡园。秦冰语气十分平静,言语依旧不多,直接回答:“好。”

苏婉儿顿了顿,还是问:“秦冰,瑾之——,他没事吧?”

“嗯?他能有什么事呢!”秦冰回答,看来是不知情的。

“没事,我随便问问。你记得将我的行李搬过去,电脑一并也带过去。”苏婉儿叮嘱,匆匆挂了电话,撑了伞就往院落外跑。

雨不大,但她实在没有闲情雨中漫步,三两下跑到门卫处。门卫衣着整齐,“啪”就行礼。苏婉儿扫他们一眼,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天下无贼》里,那些人对作为贼的刘德华行礼的场面,再想到叶瑾之昨晚那么轻易就登堂入室。这一刻,她算是充分了解刘德华的心理了。所以,趁着陈俊倒车的间隙,她板起脸对教对那几个人说;“不是行礼就算是敬业的,作为安保要保护安全,时时检查,排除安全隐患。比如监控是不是正常运转,哪里属于安全死角,需要添置监控之类的。嗯,你们自己琢磨。”

那几个人以感恩戴德的神情看她,连声说谢谢。她挥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其实,她是不想昨晚的事再次发生。这一次是叶瑾之,下一次万一真是坏人呢?

陈俊已经倒好车,打开车门。苏婉儿坐上去,心里一片焦急。陈俊开的是许仲霖的路虎揽胜,据说这车在京城极其有名。晃荡一圈,大多数都得低眉顺眼。当然,这是别话。却说苏婉儿坐上车,心里万分焦急,恨不得能立马就到宁园,偏偏陈俊跟秦冰、叶瑾之一样,开车都很稳,极少开快车,更别说飙车。所以,坐了一会儿,她倒是忍不住问:“陈俊大哥,你可知许夫人找我什么事吗?”

陈俊摇摇头,说:“我已经很少住在宁园了。许少给我置办了房子,说总是要成家立业的。那房子就在这附近,我平时住这边。今天是接到电话才来的,否则,从宁园到这边,怎吗可能这样快。”

“哦,原来如此,许少这人还挺体贴的。”苏婉儿心不在焉地附和。

“许少原本就是体贴和蔼的人。他极少言语,只因为言多必失的。毕竟身份在那里的。”陈俊说,闲话家常一样。

苏婉儿“嗯”了一声,却想到的是叶瑾之,他与许仲霖身份相同,也极少言语,怕也是怕言多必失吧。他常常拒绝与人靠近,即便是叶铭琛夫妇与他之间都有一种疏离之感,大约是怕周遭的人抱了什么目的接近他。而他身份特殊,一点小错误,可能动摇国之根本。并且,错误一旦从他这里出现,那接着遭殃的就是整个叶家。同时连累跟叶家息息相关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世家权贵。

他肩膀上的担子其实很重,要考虑的也很多,做每件事,哪怕是日常生活的事都要注意影响。遇见每个人都要认真审视,将之祖宗八代都调查个遍,却也不一定放心。这样的他,也不知道睡过一个囫囵的觉没有。这样的他,也不知道是否有过一刻放下过防备。安稳舒心过。

叶家重担系于他一身,叶家荣耀系于他一人。国家安危也系于他。他跟许仲霖一样,都担负了家族兴衰荣誉。可是,他比许仲霖更难过。许家老大从政,平步青云,许家老三也在军中,许家还有堂兄弟若干,皆有赫赫军功。许仲霖不是一个人在支撑,他有整个许家作为坚实后盾。而纵观叶家,叶瑾之这一代。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叶家老五了。

这人,其实也是苦的,还苦得没法言说。周遭的人怕全都觉得叶家四少担任要职,赫赫威风,又是叶老爷子选中的接班人之一,少年得志,意气风发。

苏婉儿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在这样一个有点乱糟糟的早晨,竟然这样为叶瑾之想,想得心里有一种顿挫的疼痛。还有些许心酸。因为这样的心理作用之下,她巴不得速度到宁园看到叶瑾之。可是上天最喜欢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京城的特色就是堵车,放眼望去,望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