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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笼罩.山雀归巢.夜风送来花草的芬芳.半散着湿发蠲容悦立在二楼的窗前.看着远处只剩下朦胧轮廓的琉璃歇山顶.幽美的景致.宁谧的氛围.却消不去心头的烦躁。

这是到达百花谷的第三天.该逛的都逛了.整座山谷.包括主殿、配殿.以及四周作为宿舍楼的房舍。也见了几批人.多是些重要骨于.在此秘训的丨影卫一个也没见着。

容悦不得不怀疑.这些地面建筑仍是幌子.真正的训练场所在地下.或那些隐没在悬崖峭壁上的洞穴中。

脑子里不由得闪过一个念头.如果穆远真把庾琛弄到这儿来.会不会关押在某处洞穴呢?庾琛是难得的军事人才.穆远应该不至于随随便便就杀掉他.穆远虽视人命于草芥.却也知爱才惜才.从王府下人对门客的恭敬态度可见一斑.而他如今手边最缺乏的.就是军事人才。

失去了庾琛的东部大营.力量会削减许多.那是由近乎世袭制的军事家族统领的.相当于某家军.他们对统帅的忠心决不亚于对帝皇的.尤其是庾琛的近卫.未必分不出真假将军.在这个崇尚古武的时代.易容不算多罕见的技艺.稍露破绽.就会引起怀疑。

想到这里.容悦略觉安心.可.就算庾琛真在山中哪处洞府里.她又从何处找起?

心里烦闷.抓着玉梳的手无意识地捏紧.只听喀嚓一声.刻着艳丽牡丹的玉梳断成了两截。

她▲要俯身去拣.卧室门口传来声音:“算了.断都断了.还捡起来于嘛?”

容悦默默拾起断梳.嘴里道:“见完客人了?”

“什么客人.都是下属。”

穆远找来另一把梳子.将容悦扶到梳妆台前一边服侍一边问:“怎么了?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是谁那么不开眼.竟敢触怒咱家尊贵的王妃?”

“没的事”.容悦勉强露出笑靥似乎不经意地问:“刚刚来的.就是影大师?”

“嗯.他是这儿的总管。”穆远低头梳着手里的秀发.眼神认真.动作轻柔.一副生怕弄痛她的样子.让容悦心里的小人忍不住翻白眼:这位是不是该换个称呼叫“小穆子”了?

唯恐一不小心真的喊出小穆子.容悦赶紧找话题:“葫芦谷的总管是莫公.无名谷的总管是温公.府里的总管姓顾.再加上影大师.就是你手下四大总管?”

穆远告诉她:“顾兴不算的.北边还有一处别院.那儿的总管姓曹。”

容悦回头笑道:“北边?是楚溟国的北边还是整个沧溟大陆以北?你不会都把别院建到外国去了吧?”

穆远回答:“楚溟国境内肯定也有齐天皇族的别院.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这等于变相承认了.他手下的确有一处别院建在外国的土地上。

容悦心里明白这是他最后的退守之地。任何事情都有例外.事先布置得再好.再天衣无缝.也不能保证一定不出意外.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做任何事.都得做好两手准备。

知翩地不再追问.而是说:“各处总管是长期镇守某地.还是轮期调换呢?”

穆远不问反答:“若悦儿处在本王的位置上是让他们长期镇守呢.还是轮期调换?”

“这可难倒我了”.容悦拉着他坐在身旁.倚在他肩头道:“长期镇守的话.怕成地头蛇.生出不该有的野心轮期调换的话又有个大弊病.比如这百花谷的入谷暗门.越少人知道越好。可以说.每座别院.都是王爷的一块底牌.若有人四处轮换着当总管.四处秘密全掌握.其人忠心还好.一旦脱离掌控.将成心腹大患。”

穆远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笑逐颜开地说:“真不愧是本王看中的女人.心思缜密.见解不凡.那悦儿高参再为本王参谋一下.既然两种方式都有利有弊.该如何取舍呢?”

容悦斜瞥他一眼:“得了吧.看你那胸有成竹的得瑟样子.想必早有妙策.又何必作弄俺。”

穆远不依.在她脖子里蹭来蹭去.喷着热气嘟囔:“哪有什么妙-策.不过想些法子补救.慢慢看情况应对罢了。”

容悦推开他.正色问:“你到底选的哪种?让我猜猜.是第一种对不对?”

她早就怀疑.穆远手里.多半握有能控制人心的秘药.包括景侯容家的暗部.都可能不是靠“签死契”来维系的。只要有本事逃得远远的.你捏着死契.顶多不能让他以原来的身份出来活动而已.他尽可以躲在外地快快乐乐当一辈子黑人。

这也是容悦为什么要急于回到曹祖母故宅的原因之一.自从参观过那儿的地下室后.她就模糊的觉知.暗令.除证明暗主身份之外.可能还是开启侯府某处未知领域的钥匙。

可惜.穆远穷追不舍.直接从天心镇把她掳回云都成婚.让她无暇顾及其他——有穆远盯着.她也不敢轻举妄动.万一暗令真能开启容氏家族的秘.岂不便宜了穆远?穆远对她再宠.终究不是爱.王府的主子也不只他们两个.穆远背后的势力何其庞大.牵扯到整个楚穆皇族.她可不想拿着容家历代的积藏去给人家塞牙缝。

穆远点头承认:“比起被一人掌握全部秘密的危险程度.不如让一人镇守一处.再多派些心腹之人襄助.我自己也尽量抽出时间.每个地方都去住一阵子.让他们别忘了真正的主子是谁。”

容悦表示赞同:“也只能这样了。”

以穆远的名声和手腕.跟在他身边的人.敢起背叛之念的估计不多.他对付一个弱女子都能毫不留情.对叛徒岂会手软?只怕满清十大酷刑都能使出来.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活生生堕入无间地狱——他的蛮霸凶悍.多半亦有震慑手下的故意。

想到此.越发为庾琛忧心.穆远该不会折磨他吧?庾琛对穆远而言虽不存在背叛.可若穆远把他当情敌.整起来只会更狠。

“怎么啦.我的王妃.今儿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确实有心事。”容悦不敢说没有.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必须给理由。

不是掩藏不住焦躁.这点功底她还有.可若她完全波澜不惊.引不出穆远的关切询问.她如何从他嘴里套话呢?

果然.穆远搂着她道:“说出来给为夫听听.为夫虽不才.可为娘子排忧解难之心是真诚、急迫的。”

“没什么啦”.容悦小心地遣词酌句:“就是看到王爷这架势.觉得将来有一场硬仗要打.以前虽也能猜到了一些.毕竟只是猜测.还没有这么直观的感受。”

穆远把她完全箍进怀里.用安慰的语气道.:“尽管放心.那些人都不是你夫君的对手.嗯.要是你确实不放心的话.一旦事情暴发出来.就把你送到北边的七绝谷去.好不好?那儿离楚溟国很远.隐在崇山峻岭中.外有七道天险.故名七绝谷.绝对安全。”

容悦不乐意:“山高路远的.又在外国境内.还不如来百花谷呢。”

穆远“嗯”了一声:“也行。”

容悦咬着嘴唇.眼中升起雾气:“前几天你还逼着我发誓.无论何种情况下都不能舍弃你.要和你生死与共.这么快就自己先变卦了。”

看着那委委屈屈的小模样.穆远心都化了.又摸又亲.声音柔得能滴出水:“傻瓜.我要的.只是你的那份心.哪舍得真要你那样做.就算我事败身陨.也只望你能好好活着.长命百岁.一生顺遂。”

“你都‘身陨.了.我还顺遂个屁。”

粗俗的话语.却让穆远的眼神更柔和.略思忖了一会.就拉着她的手走到内卧.在床后捣鼓几下.又出现了一道暗门。

见多了机关.容悦对这些都差不多麻木了.并无讶异之感.平静地随穆远踏入.里面的路比较窄.穆远一只手握着她.一只手指着看不到尽头的幽暗处说:

“这条暗道是我找人挖的.可直达山外.出口在百花谷外的一片山林.山下是个小村庄.多是纯朴的猎户。”

两人携手而行.走了一段后.穆远又在洞壁摸索.打开一间石室.里面靠墙放着几口包铜铁皮箱子.打开其中一口.全是十两重的银锭.其中甚至有个半旧的荷包.装着一包碎银子。

穆远把开启机关的方法告诉容悦.手把手教她操作两遍后.告诉她说:“这里面收藏的东西不算多.总共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万两银子.是我给你的最后家底.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就带着这些银子.和孩子们好好过活.虽不能锦衣玉食.管一辈子温饱是没问题的。”

“几大箱子.我怎么带得了。”

“谁要你一次拿了.自然是收在这里.过段时间进来拿一些出去用.我也想过存银票的.可银票那东西.一旦政局动荡.天下大乱.各国钱庄发行的五花八门的银票就是废纸。

山洞寂静.两人旁若无人地商议着.仿佛他们真有孩子.其实都明白.对方有心事.却不愿意说出来。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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