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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里,敏芝累得够呛,想甩掉胤禩回房找喜鹊丫头捏捏肩膀,没想到某人跟屁虫一样跟进她的屋子,她只好吩咐喜鹊上茶,叫秋菊去弄点心,一边招呼他:“爷先坐会儿,出去了大半天,一定累了......”胤禩闭着眼长叹一口气:”哎......“这气叹得悠长,叹得转了三个弯,敏芝疑惑地看着他:“这是怎么了?”胤禩瞅着她幽幽地说:“我现在相信额娘说的没错,小十八姐弟,是因为你在她身边,才带来的福气。”敏芝心里一慌:“额娘心善,上天庇佑,我可不敢居功。”她还怕这个金手指开出问题来呢,那个密妃被自己抢了孩子,不知道会怎样。

胤禩一撇嘴:“额娘就是性子太软......”敏芝不知道该说什么,良妃的出身家教决定了她的性格,这样的女人即便抬上了妃位,依然是默默无闻的路人甲。胤禩见她蹙眉,转而又是一笑:“你说,我是不是该听额娘的话,对你好一点?”敏芝吓了一跳:“额,爷这是说笑呢,妯娌们都知道爷对我是顶好的......”好得不能再好了,再好她会吃不消的,千万别......胤禩见敏芝一脸惊惶的表情,忽然有些不高兴:“你这是不稀罕的表情?”这厢说着话,外面秋菊的声音传进来:“贝勒爷,福晋,陈格格身边的丫鬟烟翠求见......”

胤禩和敏芝同时愣神,敏芝的反应快一拍:“叫她进来。”门一开,秋菊端着茶盘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蓝衣婢女:“奴婢给贝勒爷请安,给福晋请安。”胤禩脸上有些不活络:“什么事?”烟翠磕了一个头,这才略带焦急地说:“回主子的话,我们格格她......病了......”敏芝一听:“病了就请大夫啊!”烟翠有些急:“是告诉了周管家,可是......”胤禩有些不耐烦:“既然病了,就好好歇着,等大夫来了诊断便是,你下去吧。”烟翠一听更扭捏了:“可是......格格说......”敏芝一听这话音,心里敞亮:“爷,陈氏病了,心里定然不好过,不如......”话没说完,胤禩对着小丫头就开火了:“我说的话没听见吗?出去!”小丫头大概从没见过胤禩发火,吓得哆嗦:“奴婢该死,奴婢告退!”

敏芝也被他吓了一跳,从没见他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发火,抬手给他倒了杯热茶:“爷可是累了?”胤禩怒容不减:“你平时是怎么管家的,奴才都敢质疑主子了!”敏芝无辜被迁怒,面上却一点儿也不显,温声说:“都是我的疏忽,这丫头也是一片护主之心,爷就别介意了,我会让陈氏好好教育她的。”胤禩横了她一眼:“你连她们两人的屋子都没进过,还说让她们教育奴才......”敏芝眉毛一挑,随即软和下来:“爷说的是,是我不对,一向对那两位关心不够,我一定改正......”胤禩哼了一声:“今晚的晚膳,还是你来做!”“是!”

谁知接近傍晚的时候,陈氏换了个丫鬟过来报告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她怀孕了!敏芝没有什么什反应,毕竟她早就知道胤禩的一子一女都是小妾生的,只不过好像来得早了一点而已,胤禩却是一怔,当着敏芝的面把大夫拎过来反复询问,问得旁听的敏芝都不耐烦了,这才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小陆子,领大夫下去,赏银五十两,吩咐下去,陈氏的吃穿用度加一倍......”

当晚,胤禩去了陈格格的屋里。陈格格怀孕的消息一经传播,首先咬牙切齿的,当然是塔拉嬷嬷,敏芝安抚了好一阵子,才把她哄住,她特别关照自己院里的下人们见着陈氏要特别尊敬,暗示他们看到她出现要绕道走。

第二天,陈氏扶着腰,一步三晃地过来请安:“奴婢给福晋请安。”这腰才弯下去,敏芝的眼睛一扫她的腰腹:“免了,坐吧。胡氏,你也坐。你们都是爷身边最贴心的人,往日里都很尽心,爷和我都记在心里,陈氏如今有了身子,这是府里的大喜事,你自己也要小心些,自己屋子里该放什么不该放什么,自会有专门的嬷嬷教你,你安心在屋子里养胎,缺什么吃穿就让下人告诉管家,一切以肚子里的孩子为重,知道了吗?”陈氏脸上难掩的喜色:“奴婢谢福晋恩典。”“别谢我,这些都是爷的意思,这毕竟是府里的第一个孩子......”

送走两人之后,敏芝带着秋菊到书房看账本,还没进门,就听见胤禩的声音:“你到陈氏和胡氏的屋子里......仔细一点,不能再出错了!”另外一个女声答道:“是,奴婢这就去!”敏芝和秋菊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门开,一个红衣丫鬟走出来,秋菊一惊:“夏兰......”夏兰看见秋菊只是点了点头,对敏芝也只屈了屈膝就匆匆离去。敏芝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个面生的丫鬟:“这丫鬟从来没见过呀......”“这是夏兰,以前是贝勒爷身边的丫鬟,现在不在府里当差,不知怎么今日又在府里遇见。”

敏芝哦了一声,心里记住了这个人,抬脚走进书房,胤禩见她进来:“你来啦,她们给你清过请过安了?”敏芝应道:“是,我让管家专门给陈氏找了有经验的嬷嬷伺候着......”胤禩只是虚应了一声:“嗯,递牌子进宫,跟额娘和惠母妃报备一下吧。”敏芝坐到自己的隔间里,一边看帐,一边应着:“是,我知道了。”

“采萱......”“是!”“没事......午膳你去做。”“是!”“采萱......”“是!”“给爷泡杯茶来......”敏芝直觉地吩咐:“秋菊......”秋菊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敏芝,心里嘀咕:奴婢听见了,可是,贝勒爷这是叫您过去呢!果然,秋菊刚送茶回来没有五分钟,那边又来了:“采萱......”“是!”“去拢个碳盆来。”敏芝一转头,秋菊立刻摇头,凑到敏芝耳边:“福晋,贝勒爷这是要您过去说话呢!”敏芝一愣,转出隔间:“爷叫我?”秋菊有种一头撞死的冲动,自家福晋这不是一般的迟钝啊。

胤禩见她出来,指了指自己座位后面的软榻:“这儿再安置一个碳盆......”敏芝黑线:这点事儿就使唤我啊,叫陆九嘛。没办法,眼前的人是爷,一转身出了书房,不多时,带着下人进来,在软塌跟前放了一个碳盆,转身刚想走,胤禩的声音又来了:“秋菊......把你主子看的账本都搬这儿来......”那边秋菊抱着一摞账本,乐呵呵地转出来:“是!”敏芝却傻了:“这......这是要干嘛......”“你在这儿看账,秋菊你下去吧,这儿不用伺候了。”

秋菊退出去,敏芝坐在垫得十分软和的塌上有些不适应,这榻明明就是用来中场休息的啊,坐在这儿看账,怎么会有效率嘛。果然,坚持了没多久,在暖气和软榻的双重诱惑下,敏芝有点昏昏欲睡了,偏生秋菊出去以后,胤禩自顾自,屋子里静得只剩下碳盆爆火星的声音。渐渐的,敏芝的身体靠在了软榻上,账册上的字变得模糊,再过一会儿,账册从手中滑落,本人却一点儿也没感觉。胤禩听见声音,转过身一看,笑了,如果敏芝这会儿醒着,肯定又要掉进这个坑里。捡起账本,轻手轻脚把她的身体全部扶到榻上,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胤禩一皱眉,轻轻把屏风移过来,刚好挡住阳光,整个室内昏暗下来。

胤禩这才坐到椅子里,刚拿起书本,苦笑了一下,拿出火折子,大白天的,点上了灯。室内很暖,熏得榻上人儿脸上镀了一层绯红,胤禩眼角余光看着,忍不住叹息,这个女人,在家从来不爱涂脂抹粉,说她不爱打扮吧,她比谁都讲究,园子里都是她种的花,玫瑰是拿来洗头的,芦荟是用来洗澡的,绿豆是敷脸的,梅花和桂花是用来做点心的,别人不能碰的菊花,她是用来沏茶的。这么一个讲究的女人,却很不在意地在别人面前素面朝天,甚至披头散发衣冠不整......

胤禩忍不住凑近榻上的睡颜,果然,她身上有香味,需要凑近闻才闻得到,好像......额娘身上的梅香,洗不掉盖不了......她就这样没防备地睡着了,胤禩知道,她醒来若是发现自己在榻上睡着了,一定会先很慌乱,而后很镇定地......逃出去。想着她可能的反应,他又笑了,旋即笑容隐去:你这笨女人,胡氏身上的荷包被你发现了吗?那是他送的,她和陈氏一人一只,荷包里放的是藏红花......她们俩怎么配生下他的孩子,他的孩子,必须出身比谁都高贵!胤禩眯眼看敏芝,叹了一口气,原本在他心里,敏芝也是不配的,不过......现在他改变主意了,陈氏有孕,生的若是女孩,就交给嬷嬷养,要是男孩,就交给正房,生母......胤禩目光一寒,随即伸手抹去敏芝嘴角的某些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