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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知安聽得不太明白,微微歪着頭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韓東戈是個很可怕的人,尤其是現在,他一心報仇,對誰都有殺心,對誰都有防備!”

“你在擔心什麼?”杜知安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在提醒她小心,小心韓家,也小心盛薔薇。

何建業無奈聳聳肩:“我擔心的事太多了。生活在這樣的亂世,咱們除了小心翼翼,還能做什麼呢?”

杜知安是被他保護起來的花朵,任何人都無法傷害到她,除非她自己把自己暴露在危險之,給別人這個會。

“我不用防備薔薇,你也不用緊張。咱們是敵是友,他們心裡很清楚。”

何建業道:“我可並不這麼覺得。這該死的年月,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錯的可以變成對的,對的卻成了錯的。”

杜知安聽到這裡,心裡漸漸起了一絲敏感,她靠近他幾分,輕聲問道:“是不是外面出什麼事了?”

何建業搖一搖頭:“沒什麼,你不用管。”

“我為什麼不用管,你和我說說也好。”

何建業拍拍她的臉頰:“那不是你該管的事,好了,咱們不說了。”

杜知安知道他有事瞞着自己,但生意上的事情,她實在是一竅不通。至於,幫的事務,她更是避之不及。

何建業很少帶着杜知安一起出門,但凡夫妻二人同時露面,必定是極為盛大或者重要的場合。

不過,他們今晚的行動,只是臨時起意。

杜知安打扮得時髦華麗,才一出現,便引來全場目光。

何建業甚至還聽見遠處有人輕輕地吹了幾聲口哨,不由面色一沉:“我真不該帶你出來。”

杜知安知道他在介意什麼,挽住他的臂,笑了笑;“你在嫉妒什麼?”

今晚的東道主乃是萬里洋行的孫老闆,他一臉殷勤地過來打招呼,對着何建業連連拱,點頭道:“真沒想到,六少您也來給我捧場了。”

“這位就是六少奶奶吧,真真是個大美人呢。”

何建業擁着杜知安,和每一個過來的人寒暄招呼,不過半個小時,他的臉上就浮現出了不耐煩的神情。

杜知安倒沒覺得有什麼不愉快,她的目光一直在飄來飄去,尋找着沈玲瓏的身影。

何建業給她點了一杯香檳,送到她的面前,道:“你準備這樣東張西望一個晚上嗎?”

她實在不會掩飾,這樣未免也太明顯了些。

杜知安沒有理會她,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你不是說她今晚一定來嗎?怎麼還不見人影兒呢?”

“你急什麼?這才點半……”

杜知安嗔他一眼:“元寶九點鐘就要睡覺了,我們得早點回去。”

何建業聞言無奈地笑了笑:“你這個樣子還想要做“間諜”呢?”

杜知安見他拿自己打趣,輕輕打了他的臂一下:“你能不能有點正經,快去幫我打聽打聽。”

何建業有點懶洋洋地站起身來,舉起酒杯,再次走近人群,等着他們上前和自己搭話。

杜知安靜靜坐着,時不時地抿一口杯的香檳,心裡開始有點着急。

須臾,一個高大挺拔的金髮男人,突然走到她的桌旁,對她微笑道:“你好。”

杜知安微微一怔,繼而沖他點頭微笑,算作回應。

誰知,那人直接坐了下來,對着她喋喋不休地說起話來。

他說的都是洋,她聽不太懂,只能皺眉搖頭。

金髮男子拿下自己胸口別著的鮮花,那是一朵紅玫瑰,花枝上的刺已經被剪掉了。

他一把握住杜知安的,將那朵玫瑰塞入她的。

“啊……n……”

杜知安連忙拒絕,不知他是什麼意思,又有什麼企圖?

金髮男子見她慌張起來,忙用左握着自己的胸口,說話的語氣更加急促起來。

這小小的混亂,引來了周圍人的注意。

正當杜知安不知如何是好之際,一個清麗的女聲從身後響起:“喬治先生,你把何太太都給嚇到了。”

杜知安乍聽這聲音,只覺有點耳熟,回頭一看,發現來人正是沈玲瓏。

她穿着一身貼身短旗袍,長發披肩,燙成大大的波浪卷,妝容精緻,嘴唇塗得猩紅。

杜知安微微一怔,不知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和這個金髮男人認識。

沈玲瓏睨了杜知安一眼,眼神略顯輕佻傲慢,主動去到金髮男子的身邊,挽住他的臂,和他親昵地咬起了耳朵。

看來他們的關係並不一般。

正當杜知安困惑不解的時候,沈玲瓏和那金髮男人忽地笑了起來。

“不好意思,知安,這位喬治先生誤會你了,他以為你是單身的xiǎojiě,所以才冒昧上前……”沈玲瓏很是親切地喚他的名字,杜知安卻是神情一冷:“他是你的朋友?”

沈玲瓏笑笑:“算是吧。”

杜知安也淡淡地回了她一句:“你的朋友和你一樣,都一樣的沒禮貌。”

此時,周圍還有不少人都在圍觀着,沈玲瓏被她這麼懟了一句,面子上自然有點過不去。

不過,她到底是混慣了交際場的人,只對杜知安道:“難得咱們能見上一面,沒想到,你還是這麼記仇啊。”

說話間,何建業回來了。

他的目光,匆匆掃過沈玲瓏和那名金髮男子,望住杜知安問道:“怎麼了”

杜知安正欲開口,沈玲瓏卻是搶先一步道:“沒什麼,六少,一點小誤會而已。”

喬治先生對何建業顯然有點興趣,用蹩腳的說道:“你的太太太美了……我剛才稱讚她,向她求愛……”

此話一出,何建業臉上的表情瞬間就變了。

他冷下臉來,眼神轉厲,“求愛?你他媽瘋了吧你!”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怒喝,讓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了下來。

音樂停了,笑聲說話聲也都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過來。

沈玲瓏忙圓場道:“六少,您誤會了。喬治先生只是過來打個招呼……”

何建業看了杜知安一眼,見她臉頰微微泛紅,邊還放着一朵玫瑰花,不由更生氣了。

“噯,沈玲瓏,告訴你朋友,離我何建業的女人遠點!”何建業一邊說一邊將桌上的玫瑰花拿起來,直接扔到了那金髮男子的臉上:“給老子滾!”

眾所周知,在上海灘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洋人。

何建業這火爆脾氣一上來,別說是洋人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也不怕。

那洋人雖聽不懂他的話,但被他這麼一扔,登時漲紅了臉,指着他說出一長串的英來。

何建業故意掏掏耳朵,不耐煩地擺擺:“趁着老子沒發怒,趕緊滾,別在這兒學鸚鵡。”

沈玲瓏萬萬沒想到,何建業這麼不給洋rénmiàn子,冷笑一聲道:“何六少,您真是好大的火氣啊!這位喬治先生,可是英國領事大人的好朋友,您就這麼不給面子”

何建業聽了這話,朝着沈玲瓏故意近前一步:“沈玲瓏,你現在和你爹改做洋人的奴才了?嗯?我管他是什麼人的親戚朋友,全都不好使。”

沈玲瓏面色一白,嘴角的笑容卻是不變:“六少,話不要說得太難聽了。”

“我就說得難聽了,你怎麼著?”何建業一臉挑釁地看着她。

眼看着氣氛不對,杜知安忙站起身來,輕輕抓住何建業的衣角:“算了吧,也不是什麼大事,大家都在看着呢。”

沈玲瓏聞言看了看她:“知安,你可真是有福氣呢。”說完這話,沈玲瓏挽着喋喋不休的金髮男子走了。

何建業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再看周圍還圍着不少人,匆匆掃了幾眼,眾人連忙散了,生怕再惹惱了六少。

這小小的不愉快,讓孫老闆甚是揪心,他強撐着臉面,站出來緩解氣氛,好在大家也都給他面子。

杜知安拉着何建業一起坐下來,壓低聲音問道:“幹嘛突然發這麼大的火?”

說實話,方才她也是嚇了一跳。那洋人雖然唐突了些,但到底也沒怎麼樣。

何建業望着她道:“虧你盯了一個晚上,卻不知道,沈玲瓏早都來了。”

杜知安倒是不怎麼在意,又問:“你剛剛乾嘛那麼凶啊?萬一那洋人真大有來頭怎麼辦?”

何建業似笑非笑,自顧自地點起一根煙來:“你以為現在上海灘還是過去的上海灘嗎?洋人又怎麼樣?我不怕,而且,方才的事情,絕對沒那麼簡單!”

“嗯?”杜知安後知後覺,困惑道:“你什麼意思?”

何建業看她一眼,點點她的鼻尖:“你啊你,還是太嫩了。沈玲瓏的那些子把戲,你怎麼可能知道?”

杜知安聽得越發糊塗了。

“你是說……那洋人方才是故意的?”

“未必是故意的,不過那沈玲瓏絕對和他說了點什麼,她還是有意讓你難堪。”

杜知安聞言抿緊嘴唇,忽想起上學的時候,沈玲瓏是如何頤指氣使地想要欺負她來着?

難道,她真是故意的,挑撥那洋人過來糾纏,又或是,一唱一和故意激怒何建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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