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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小意坐在办公桌前,手中握着的圆珠笔无意识地在纸上画来画去。她一边画着,一边想着8号床病人从渐入佳境到病危的整个过程。蓝小意记得自己第一次给病人做完手术时,已经控制住了病情,即使恢复得慢,但也绝对不会出现生命危险。

但是,这个病人怎么就会就在短短的一段时间之内,就陷入深度昏迷,甚至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呢?

思来想去,蓝小意坚信只有可能是饭菜的问题。那天那个妇人虽然情绪激动了一些,但看上去和丈夫感情应该很好,病发期间她也没有时间送饭,那到底是谁将可以致使癌细胞扩散的腌渍食物带给病人食用呢?

想着刚才那个唯唯诺诺的实习小护士,蓝小意总觉得这件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她明明已经三番五次提醒她一定要注意饮食,可她还是要触犯禁忌,蓝小意可不相信那天险些使8号床病人丧病的原因就是单纯因为这个实习护士天生蠢萌。

尽管8号床病人为这个实习护士求情,又尽管她看起来人畜无害,完全没有任何动机和理由去加害8号床病人,但她今天的行为就是那么地可疑。

蓝小意实在无法说服自己等到晚上再去质问那个小护士事情的真正原因,于是她仔细地回忆了一下那个小护士的工牌号,之后便给带实习护士的医生打了个diànhuà问了实习小护士联系方式。

这个小护士叫安雅。

蓝小意直接拨通了安雅的diànhuà,因为是午休时间,所以安雅接听地非常快。

“你好,是安雅吗?我是刚才在病房帮病人做检查的蓝医生。”

安雅一听是蓝小意,本来以为雨过天晴的她,这一刻脸上的神情又变得愁云惨淡。她本来右手拿着筷子正要品尝美味的午餐,却被这一通diànhuà弄得再也提不起胃口。

“是……蓝医生啊,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蓝小意听出了安雅声音中的紧张,但她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蓝小意左手拿着听筒,右手依旧握着圆珠笔在纸上胡乱的画着。

纸上被蓝小意画出一根根凌乱的线条。这线条画的没什么逻辑,全看蓝小意的心情,所以常常是东边甩出一根,西边又要扯出一个头来。而中间的那一团乱蓬蓬的,像蓝小意生活中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无法理出个头绪。

蓝小意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毕竟她也是个大夫,尽管在吕莉的打压下没能好好地晋升,但总归是一个大夫。大夫的权利总要比护士大些,尤其她又是资深的,而安雅是实习的。所以,她露出一个笑容,目的只是想要让安雅放松下来和自己进行一次愉快的交谈。

想着diànhuà那头的安雅可能看不到自己的笑容,蓝小意便贴心地笑出一点声音。没成想,蓝小意不笑还好,一笑起来反而让安雅觉得背脊发凉,身后阴风阵阵,竟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蓝小意不再卖关子,接着说道。

“是这样的,我看你是8号床的专属护理护士,我想关于这位病人的日常用药什么的,都需要和你核对一下。你可能刚来圣都医院并不清楚这些规则,没关系,慢慢适应,记得午饭之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蓝小意一本正经地胡诌着,目的就是把安雅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安雅心里打着小鼓,根本不了解蓝小意的她,兴许觉得蓝小意其实是个特别严肃又十分可怕的人,所以心里反而更加慌张了。这次她郁闷到干脆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再也不愿意看午饭一眼。

安雅没有办法拒绝,在这个医生医术精湛各种医疗设施完善的高级私立医院里,安雅只是一个初来乍到且根本不会被人注意地一员。对于蓝小意的要求,她除了选择服从,再也没有第二条路。

蓝小意挂掉了diànhuà之后便放下了圆珠笔,专心地等待安雅的到来。

安雅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她怎样都躲不过,于是在一口饭菜都没动的情况下便去了蓝小意的办公室。

蓝小意对于安雅居然出现的这么快也吃了一惊,这个新来的实习生居然对于自己说的话这么虔诚地服从,这倒是她之前没有想到的。

“坐吧。”

蓝小意看安雅也算乖巧,于是对她多了一些好印象。她宁愿相信这件事另有隐情,也不愿接受像安雅这样长相如此无辜的姑娘会去做害人性命的事。

安雅两只手的手指在身前来回的转着,她与蓝小意的目光交汇之处,会有些闪避,看来蓝小意之前在病房对安雅的严苛态度把她吓得够呛。

蓝小意也深知自己刚刚严厉的言辞吓坏了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为了获得整件事情真相的知情权,捎带脚也弥补一下自己之前给安雅造成的心理阴影,蓝小意决定采取怀柔政策。毕竟在不了解真实情况的条件下,她也不想错冤了好人。

“安雅,我相信你是一个好女孩,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在我反复交待饮食注意事项的情况下出现这样低级的错误呢?你也知道,如果真的是因为智力的问题,那你可能胜任不了护士这个职位,并且你也不会通过最终考核。当然,你看上去乖巧可爱,一定是个聪明的姑娘,那么你能不能和我说说8号床病人饭菜里的食物为什么会出现问题呢?”

安雅听着蓝小意的话,心里害怕极了,她皱着眉,紧张地咬住下嘴唇,以至于嘴唇都开始泛白。看着眼前异常紧张的安雅,蓝小意坚信这件事一定与她有关。若安雅真是坦荡磊落之人,犯不着被自己几句话吓得小脸煞白。

蓝小意决定乘胜追击,一举逼安雅说出真相。

“安雅啊,咱们都是学医的,上小学的时候就听老师说过医生救死扶伤,护士是白衣天使,对不对?所以,护士对于你而言应该是一项神圣的工作,是不是?但是,之前的某些行为可能玷污了这项工作的神圣,也愧对护士的天职。那么,告诉我,如果8号床病人真的出了意外,你的良心会不会过意不去呢?”

蓝小意一点一点地诱导着,安雅跟着蓝小意的思路想下去,脆弱的小心灵很受打击,仿佛自己已经害死了一条人命。

安雅的眼眶越来越红,眼眶里的泪水水位在逐渐上升,眼看着汹涌的泪水就要奔涌流淌。她双手用力地握着拳头,将指甲抠进肉里,所有的情绪酝酿着,马上就要爆发。

“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安雅闭上眼睛仰着小脸儿朝蓝小意大声喊出藏在自己心中多日的心事。她本就是个简单善良的姑娘,第一次做完这样的事情时,她两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蓝小意被安雅这样奔放地认错方式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招架,甚至有些怀疑,她哭成这个样子会不会是被自己严刑逼供的结果。蓝小意有点着急,赶紧走过去给安雅递了点儿纸巾,还顺便安抚地拍了拍安雅的背。

她心里想着,难道自己真的有这么可怕么,净把一个积极向上的小姑娘给活生生地吓哭了!她也不管什么真相不真相的了,心里的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把安雅哄好。这要是赶巧来个医生串门子,说不定会怀疑她的医风医德,那她真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了!

“你先别哭了,哎呀,你这样别人会觉得我欺负你的。”

蓝小意轻声细语地和安雅讲着道理,奈何安雅哭的一发不可收拾,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激动的小脸儿涨的红扑扑的,眼眶里的热泪前赴后继扑簌簌地往下落。这样一弄,反而让蓝小意觉得自己是让安雅哭得如此伤心的始作俑者,突然有些自责。

“是……我做的!但是……我也是没办法啊!我是……小县城来的姑娘,来到这里,人人比我……权利大,谁说什么我都得听……前几天,有一个医生告诉我去给你负责的病人换新的饭菜,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他威胁我……不听话就走人……我爸爸还在县城的小医院里,现在找工作太难了,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安雅哭的很伤心,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抽抽搭搭的把整个故事讲完,好在蓝小意也都听懂了。

“好了,不哭了,既然病人都不再追究,那我就答应你不会把这件事声张出去。但是,你要向我保证,以后类似的事情不回再发生。工作虽然重要,但是这世界上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将利弊权衡清楚,否则酿成大祸,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不只是男人怕看见女人流泪,像蓝小意这样的女人也怕看见女人流泪。

她虽决定不再问下去,但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幕后主使。从一开始她就有一个宿敌,凡事对她尖酸刻薄,恨不得马上将她除之而后快。

看起来,原来幕后主使者的目的并不在8号床的病人,而是在于除掉自己。她很清楚,有本事有动机做这件事的人就只有吕莉一个,多年来她一直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看起来在蓝菁菁失风被捕仓皇逃狱这一系列事件之后,吕莉对自己的仇恨不断升级,现在竟然已经达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为了赶走自己,她居然不惜去伤害自己的病人,难道在吕莉眼里只有她们母女的命才值钱,其他的人都是命比纸薄吗?

在送走了安雅之后,蓝小意坐在椅子上发呆。虽然她已经很了解吕莉的人品,却没想到,她竟然会为了除掉自己伤及无辜。蓝小意觉得像吕莉这种人,多存在一秒对别人都是伤害,她决心快点找出吕莉当年害死自己母亲的证据,将她绳之于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