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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是从京城来的老朱家的戏班已在这个集市停留半月之久,有闲暇之人曾问起他们为何停留之久却总被老朱笑呵呵的用“此处景色人间罕有,实是在下等人为此流连忘返不舍离去”之类的借口搪塞过去,接着乐呵呵的继续听戏。

老朱家戏班唱的最多的却是他自己写的一出《寻梅》,几乎是每日必有一场,当然,休班时当不会再演。这《寻梅》也是独有一番风味,讲述的竟是一段光怪陆奇的师徒之缘。

“二,来一壶白汤。”

说话之人姓王单名一个“庆”字,父辈皆是商贾名绅,家境殷实,上月刚迎娶了邻城布商陆氏之女,夫妻倒也算和睦。

这王庆自便有听戏的爱好,不过大多都是些追寻效果的“奢华”新戏。却不想前几日他路过集市偶然听到一场《寻梅》竟痴狂的迷恋起来,每日必到,甚至无理的要求老朱在休班的日子专门为他唱一出。

“好嘞,客官。白汤一壶~”

一壶浓稠的米白色茶汤被端了上来,汤内还夹杂着些许桂花、枸杞、百合、花生与葵花籽,白茫茫的水汽升腾,如梦似幻。这白汤也是老朱家的独门手艺,说是在京城时与一位出宫的御厨学的,这话有没有人信不知道,但这白汤当真是一等一的绝味。

不多时,戏台下已经坐了不少人,老朱照常上台寒暄几句逗弄几个笑话将台下的观众哄开心了才抱拳离去将舞台留给即将登场的演员。

王庆休闲的摇了摇扇子轻啄了一口茶汤,就在这时,一位童骑着一匹骡子奔驰了过来口中还含糊不清的瞎囔囔着些什么。这一下可把王庆吓的不轻,茶汤呛着喉咙了不说,就连心爱的墨妃竹折扇也被打翻的白汤弄湿了。等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王庆起身将长凳一脚踢翻挺着大肚子蹬蹬的朝已在和老朱交谈的童冲去。

“你确定没看错?”

“没看错,没看错。朱叔,绝对就是他,烧成灰了我也认得!”

“格老子滴!终于让我等着他了。走,叫上甘子他们一起去。”

王庆这跑着跑着就慢了下来,他是一个好奇心极重的人,听着这主仆两如此奇怪的对话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抛到一边,趁着童跑开一把抓住老朱的手装作怒气冲冲的说道:

“朱老板,你家童刚才惊着了我,害我差点没呛死,还毁了一把珍贵的墨妃扇。这事您看着办吧!”

老朱脖子一缩,他可知道面前这位爷可不好惹,这下真是麻烦了。他将手抽出来,心翼翼的整了整衣袍弯下腰低声道:

“庆爷,实是抱歉,着因俺家这孩儿年纪太不懂事冲了爷,在这给您陪个不是了。”

王庆一看这老朱仅是陪个不是就打算抽身走当然是不肯,他前跨一步拦住对方,面容一板,右拳举起瓮声瓮气的说道:

“朱老板,不厚道啊,这事你就打算这样算了,嗯?!”

擦擦已经流到眼角的虚汗,老朱在腰间掏了掏拿出一块乌黑色梅枝形状的玉佩。

“庆爷,不是俺故意糊弄您,而是现下有些急事需去处理。等俺回来的,您凭着玉佩来找俺,俺单独为您演一场《寻梅》,不,两场!”

接过玉佩颠了颠,王庆嫌弃的将玉佩扔还给老朱面色缓和了些许,他伸手揽着老朱的肩膀轻叹道:

“朱老板,这么着吧,也不是我王庆故意为难你,毕竟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不是嘛。我刚才听着,好像是老板你仇家来了?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忙?”

老朱听着,下意识紧握双拳面容狰狞咬牙切齿道:“仇家?可真是不共戴天之仇啊!俺老朱这一辈子就是为了等到他!”

似是被向来憨厚老实的老朱突然这么的吓了一跳,王庆连忙松开手臂往一旁撤了好几步。老朱这才发觉到自己的失态,他赶忙恢复表情重新佝偻下腰背再次变成那个卑微且老实的戏班老板。

“庆爷,不用了不用了,怎敢劳烦您嘞。俺们自己便可将这事处理了,您就好好的听场戏待俺们回来罢。”

说完,不待王庆反应,老朱伸手拽过一名路过的端茶厮:

“你去,带庆爷重新找个前台地方落座,再重上一壶上好的白汤!”

“哎哎,你这厮别挡爷的道,心爷找人收拾你!朱老板,朱老板!你这可真是嘞!”

看着眼前寸步不让的厮与已经消失在戏台后的老朱,王庆愤怒的跺跺脚叹了口气转身向回走去。在路过一名长须长发老者身旁时他却一个冲刺翻身骑上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一拍马屁股飞奔而去,只留下一脸懵逼的老者与端茶的厮。

“李大爷,这马我先借用一下,回来还您~”

苏城虽不大但也是五脏俱全人员杂多,真要去找某一个人没见过的人却是极为困难的,这不,王庆已经在城里转花眼了都。突然,他使劲一拍脑袋:

“哎呀,我咋滴这般呆傻,这种事情去问那孙子不就好了。”

风雪楼,名字虽好听却是一处风流之所,便是像王庆这等富家公子哥最喜去的地方。这风雪楼的老板也是奇怪,却是一名风度翩翩的美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文、天经、地理也晓通一二,被大家称作风雪公子。

再说这王庆,一路疾驰来到风雪楼前,也不管自己冲撞了多少行人与路边的贩,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一旁的马童熟门熟路的直奔楼顶而去。

“阿雪,阿雪。快出来,我有事找你!”

伸手拉过一个吓得花容失色的姑娘,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说,你家老板去哪了?我有要事找他。”

“庆爷,公子他在、在阁楼上。”

推开少女,王庆艰难的挪动肥硕的身躯继续朝楼上爬去。

“该死的,这个神经病为什么把楼建这么高”

风雪楼顶的阁楼,四面通透,阁顶是一只浮刻盘旋飞舞的白凤,四周的梁柱上皆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复杂经文。阁内共两人,一位身着白衣的高挑英俊公子,一名麻衣素颜少女。两个人,一张木桌,四只凳;一壶热茶,两只建盏,一盘糕点,也算是在这杂闹城市中难得的清雅罢。

风雪半依在横栏上,手里拿着他那把永不离身的折扇,目视着楼下的人群懒洋洋的问道:“阿夜,我们出来多久了?”

“禀公子,已经双月有余了。”

“这么久了吖,算算也快到纳新的时候了。院里没有组织安排吗?”

“据说这届是由院长先生亲自办理选取。”

“老爷子竟然不去盖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