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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遠遠後退了幾步,看到那位工人離垃圾桶還有老遠,就揚手把木匣子一扔,轉身回到了屋裡。

“啪”的一聲,木匣子沒有被扔進垃圾桶,掉在了地面上。

匣子的蓋子一下被震開了,幾本淡黃色的影集滾了出來。

趙遠遠走過去,俯身撿了一本起來,隨手一翻,只見裡面全是魏敏的照片。

照片里的魏敏,恬靜地笑着,溫柔而美好。

趙遠遠心中一痛,蹲下身來,將散落的影集全部撿了回來,整整齊齊地放回木匣子,再小心地蓋上蓋子,抱着木匣子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午睡醒來,慢慢翻看着照片,魏敏陪伴自己的情景又一幕幕地浮現在眼前。

在辦公室,她和自己一起探討結構模型的計算參數如何取才最合理;在食堂,她和自己一塊點餐,比別人吃得豐盛,花錢又少;出差的時候,她和自己住一間客房,在床上肆無忌憚地品評甲方老總……

可是現在,她再也回不來了。

連她住過的地方,也將被裝修一新,再也尋不到她的蹤跡。

窗外不知什麼時候又下起雨來,淅淅瀝瀝,像無邊無際的憂愁,籠罩着大地。

趙遠遠打了一把傘,漫無目的地向小區外面走去。

“鴛夢重溫”里柔和的燈光,讓人感到一種特殊的溫暖。雪白的波斯貓看到趙遠遠,“喵喵”地向她打着招呼。

趙遠遠忍不住走進書店,跟正在櫃檯後面沏茶的陳叔打了個招呼:“陳叔,下午好。”

陳叔抬眼笑道:“趙姑娘來了?最近我們書店新開闢出了一個吧台,喏,就在屏風後面,趙姑娘要不要過去看看?”

趙遠遠蹙眉道:“‘鴛夢重溫’居然開了吧台?這跟你們的風格不大一致吧?”

陳叔道:“還不是為了吸引那些時尚的年輕人。吧台那裡賣一些咖啡和低度的果酒,趙姑娘你可以過去品嘗品嘗,完了最好給我提點改進的意見。”

趙遠遠繞過屏風,走到吧台前打量了一番,要了一瓶石榴果酒,拿了一個酒杯,坐到一個靠窗的位置,自斟自飲起來。

石榴酒火熱酸甜,入口有一種火熱的爽快。

趙遠遠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覺得近日來的鬱悶,都在酒里得到了化解。

不知時候,店裡放起了背景音樂。悠揚的琴聲在回蕩在房裡,凝神細聽,卻是那首讓世界落淚的大提琴曲——《纏綿往事》。

纏纏綿綿的琴音,勾起心中多少往事如煙;風風雨雨過後,又如何才能回到從前?

趙遠遠叫來侍者,又要了一瓶石榴果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是的,魏敏再也回不來了。住過房子被人重新裝修,最後的念想都要從這世間消失。

聶雅萍回不來了。不管她愛過誰,也不管她的行為是對是錯,這個美麗的女人,都從此在這世間煙消雲散。

而自己的奕羽,也再也回不來了。

縱然再相遇,縱然難以忘懷,但面對已為人夫的他,自己能做的,只能是放棄……

窗外是細密的冬雨,窗內的趙遠遠舉起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從中午到現在,她還沒有吃飯。在第二瓶酒快要見底的時候,她終於又困又醉,倒在了桌面上……

秦奕羽坐在自己的黑色賓利上,皺着眉頭催促汪助理:“再開快些。”

自從星期二給趙遠遠打了電話以後,他就再也撥不通趙遠遠的電話了。雖然有汪助理每天跟他報告趙遠遠的情況,但是不能親眼看到她的容顏,聽到她的聲音,對他來說還是一個折磨。

今天下午本來還有一位重要的客戶要過來談合作的事,但是他硬是把談判推到了星期天。抽出這寶貴的半天時間,他就可以飛去看一看自己心愛的小丫頭。他想哄她開心,讓她每天都願意接到自己的電話,聽到自己的聲音。

沒想到飛機剛剛落地,他就看到“鴛夢重溫”老闆陳叔發來的信息:“趙姑娘今天在新開的吧台點了兩瓶石榴果酒,沒想到喝醉了,需要我叫人送她回去嗎?”

這個小丫頭什麼時候學會了喝酒?還一點就是兩瓶?秦奕羽沒由來的感到煩躁和擔憂,急忙回了一句:“不用。看好她,我馬上過來。”

車子在鴛夢重溫前的路邊停下。秦奕羽吩咐汪助理:“把車開回去,早點休息,明天一早過來接我去機場。”

汪助理欠了欠身子:“我整晚都會開着手機,您有事儘管給我打電話。”

秦奕羽略一點頭,打開車門,快步向“鴛夢重溫”走去。

趙遠遠趴在藤製的桌面上,睡得正香。烏黑的髮絲遮住了她的大半個臉頰,面前的酒杯和酒瓶里都只剩下了一點點的紅色液體。

看到面前的丫頭安然無恙,秦奕羽覺得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了半顆。他伸手拍了拍她薄薄的肩膀,輕輕喊她:“遠遠,遠遠——”

趙遠遠“嗚”了一聲,仍然趴在桌上不起來。

秦奕羽彎下身子,扶起趙遠遠來。趙遠遠根本站不穩,整個人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秦奕羽蹙起眉頭,爽性將趙遠遠整個打橫抱了起來,大步向前走去。

進了小區,上了電梯,來到暗紅的房門前。秦奕羽從趙遠遠的包里,找出鑰匙,打開房門,抱着她走了進去。

自從來到江城,他曾無數次在趙遠遠樓下徘徊,凝視她房中的燈光,猜想她燈下的容顏,猜想她婀娜的身姿,猜想她心裡的悲歡。

他思念她的一舉一動,卻不敢貿然打擾她。

越是愛得深沉,越是怕不小心傷害到心底視若珍寶的她。

秦奕羽將趙遠遠放到裡面卧室的床上,趙遠遠仍然睡得正香。

他俯下身,輕輕脫去她的鞋,再解開她的外衣鈕扣,費力地幫她脫去外衣,拉過床上的被子蓋在她的身上。

甩了甩自己發酸的胳膊,他重新坐在她的床頭,仔細的凝望她。

歲月似乎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迹。她的臉依然是尖尖的瓜子臉,皮膚細嫩得像景德鎮出產的極品白瓷。因為喝了太多的酒,她的臉頰有些發紅,小嘴更紅得像春天的櫻桃。而她雪白的頸項上戴着的那顆和田玉吊墜,此刻映了燈光,晶瑩剔透,粉得讓人心醉……

秦奕羽用手撫摩這玉墜,玉墜在他的手裡越來越溫暖。一陣一陣的熱浪從他的掌心湧起,席捲着他的全身。

他鬆開玉墜,火熱的手指撫上她的面頰。

她柔嫩的肌膚,像是最好的安慰劑,無數個日夜求之不得的痛苦,埋藏在心底綿綿不盡的思念,在這一刻,都已土崩瓦解,煙消雲散。

他禁不住俯下身來,在她紅紅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她像是感受到了什麼,歪了歪頭,喃喃道:“水,水,好渴,我要喝水……”

秦奕羽連忙起身,到外面的飲水機那裡接了一杯水過來,扶着趙遠遠靠到自己的懷裡,喂她喝了幾口水。

幾口水下肚,趙曉突然皺起眉頭,“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污物噴得秦奕羽滿身都是。

秦奕羽連忙扳住趙遠遠的肩膀,替她拍了拍後背,讓她可以吐得舒服一些。

胃裡抽搐了好久,趙遠遠吐完了污物,總算覺得好受了些。

秦奕羽扶她躺下,她就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秦奕羽皺着眉頭到衛生間將自己身上的污物擦洗了一下,找了一塊乾淨毛巾,用水打濕後再將水擰乾,來到趙遠遠的床前,輕輕地擦着趙遠遠臉龐和身上的污物。

擦着擦着,聽着趙遠遠漸漸發出了均勻的鼾聲,他的心情漸漸好了起來。

這個小丫頭,酒量這麼小還要喝酒,真是讓人擔心。不過現在看來,她應該沒事兒了。

清潔完人,他又去廚房拿了拖把,把房間里的污物拖乾淨,順便給房間做了一個大掃除。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趙遠遠有些恍惚。

夜裡她做了一個夢,夢到秦奕羽拉着她的手在桃花林里穿行。四周芳草鮮美,落英繽紛。而他和她,也好像才初初相遇。

桃花林里,好像一切都重新開始了。他們彼此凝望,向對方解釋着這段逝去的歲月。她甚至感覺到了所有時光竟然都能重回時的狂喜與感激。在整個夢裡,她心中都洋溢着幸福,只因為秦奕羽就在她眼前,對她微笑,一如當年。

真不想從夢中醒來啊,如果不是因為太餓,她真想就這樣一直留在夢裡。

餓着肚子睜開眼睛,看到窗外照進來的陽光,她一下就覺得有些頭痛。

看了看手機,已經快中午十一點了——難怪自己這麼餓。

記得昨天下午下起了冰冷的雨,怎麼今天天卻晴得這麼好?

老天爺的臉真是說變就變。

她又看了看手機,還好今天的確是星期六,不用去上班。

只是昨天,昨天自己是怎麼回到自己的小屋的呢?

記得自己昨天在鴛夢重溫新開的吧台點了石榴果酒,一杯接一杯地喝,喝到後來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然後呢?

趙遠遠懊惱的敲了一下腦袋。後面的事她確實記不起來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自己房間里來的。

難道是店老闆陳叔好心把自己送回來的?還是自己其實醉的不是太厲害,自己走了回來?

怎麼恍惚中還有一位熟悉的男子一直陪在自己的身邊,好像是秦奕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