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又修養了數日,蕭默的身體已經盡數復原,便有了請辭下山之意。

這一日用過午膳,凈察便又似往日一般過來察看,蕭默剛要請辭,卻忽聽遠處忽的響起一聲長嘯,聲震四野。

聽到這長嘯聲,凈察不由臉色一變,身形一晃便閃身出了禪房。

蕭默心知有異,跟着一起走了出去,一出門便看到遠處那形似蓮花的山峰上彩光衝天,更從彩聲中傳來一聲喝罵:“祖宏禿驢,快快放我出陣!”

彩光剛起,便聞梵唱之聲大作,隨即一道道金光在空中浮現,而後交匯在一起,結成了一個金光閃閃的大佛,那大佛身影由淺變濃,又由濃化為實質,手足頭髮栩栩如生,如同真的是神佛降世一般。

遠遠看去,那山峰似乎化成了一朵七葉白蓮,而那金色的大佛就端坐在蓮花之上。

隨着大佛結成,原本衝天而起的七彩光芒漸漸黯淡,喝罵聲卻仍是隨着海風飄來:“祖宏,你言而無信,有何面目行走在這天地間!切莫讓我出了這大陣,否則我必然要讓普陀山雞犬不留!”

直到彩光消失,金色的大佛才慢慢變淡,消失不見,蕭默目瞪口呆之餘,卻又大為驚訝:“那被困的彩光之中到底是什麼人?居然有這般大神通?普陀山為何又要困住他?”

他滿腹疑惑,忍不住看向凈聞,道:“凈聞師兄,那是什麼人?”

凈聞一直一臉凝重,一直到那彩光消失不見,他才嘆了口氣,卻並沒有回答蕭默的問題,而是引着蕭默回了禪房,這才道:“蕭師弟,你可知道百年前道魔之間的那一場大戰?”

不等蕭默回答,凈聞又道:“我佛家與道家雖同屬名門正派,可因為諸般經義和修行法門皆不相同,彼此之間頗有些嫌隙。當時中原的各大洞天福地皆為道家所佔,我佛家弟子只能遠赴海外或者西域邊陲,普陀山如是,梵凈山如是,凈土宗也是一樣。”

凈聞雖說得委婉,蕭默卻也從中聽出幾分隱意來,只怕當年道佛兩家相爭想必也是厲害得緊,否則普陀山眾弟子斷不會被迫讓出中原諸多的洞天福地,到這孤懸海外的海島之上。

“有道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百年前楚狂人一人單劍創下了天魔教,順者昌,逆者亡,中原道家諸門首當其鋒,元氣大傷。倒是我佛門三宗或是孤懸海外,或是地處邊陲,反倒是平安無事。”

“我佛道兩宗雖然平日里有些間隙,可畢竟同屬天下正道,千年前人妖大戰時如此,百年前道魔大戰時也是一般模樣。為了剷除天魔教,助道門一臂之力,祖宏師祖便設計將楚狂人引入普陀山的蓮花峰,用大陣將他困在了陣里。”

蕭默大奇,道:“聽大師的意思,莫非那彩光中的人就是楚狂人?”

凈聞點了點頭,道:“就是他了。”

蕭默更加奇怪,道:“楚狂人不是死在了天子峰上么?怎的又多了一個楚狂人出來?”

凈聞搖頭道:“當年死在天子峰上的並不是楚狂人,而是他的兒子楚孤山,只是楚孤山與楚狂人模樣一般無二,這才被人誤以為是楚狂人。”

呆了半晌,蕭默才反應過來,只是隨即卻不由更加疑惑起來:“天子峰和普陀山相隔萬里,楚狂人怎麼會從天子峰跑到這裡來?”

凈聞面現難色,微微嘆了口氣,道:“祖宏師祖將楚狂人的女兒請到了蓮花峰上,才將他引入了大陣中。”

蕭默微微一楞,隨即沉默了下來,普陀山身為佛家三宗之首,在他心中一直是高山仰止的名門大宗,卻想不到居然會做出利用婦孺脅迫的下作手段,實在是不知讓他說什麼好。

凈聞低低誦了一聲佛號,道:“捨身容易,毀譽卻難。祖宏師祖正因此事鬱結於心,將楚狂人引到蓮花峰之後便讓出了主持之位,不到三年便圓寂座化了。”

聽到祖宏因此鬱結而死,蕭默適才的不滿瞬間化為烏有,道:“祖宏大師大法力大智慧,為困住楚狂人自甘毀譽,真是讓人佩服。”

“不錯,正是如此。”禪房房門被輕輕推開,走進一個身披紅色僧袍的老僧,他面上輕浮微笑,雖是鬚眉皆白,卻面目紅潤,絲毫沒有讓人感覺到他身上有什麼老邁之氣。

“清磯師叔。”一看到老僧,凈聞急忙合什而禮。一聽到這老僧便是普陀山的主持,蕭默略微有些驚訝,也欲起身施禮,卻見清磯衣袖一拂,一股柔和之力壓在他肩膀上,讓他動彈不得。

清磯溫和一笑,道:“不必多禮,你為救凈察身受重傷,普陀山上下,對你都是感激得緊。”

蕭默微微搓了搓手,眼前的清磯可是普陀山的主持,一向在他心中就是高不可及的存在,此時驟然相見,忍不住微微有些緊張。

清磯微微一笑,道:“聽烈火說你是赤霞峰一脈。你師父可好?是不是依舊終日醉熏熏的?”

蕭默不知道清磯和師父秦無雙認識,而且聽他言語似是頗為熟悉的模樣,急忙應道:“師父一切都好,就是這個,每天里喜歡喝點酒,剛好他酒量有些不太好。”

清磯身為普陀山的主持,聽他口氣倆人又極是熟悉,自然可以想說什麼說什麼,可蕭默身為弟子,為長者諱,自然不敢說得太明白。

清磯微微嘆了口氣,忽然道:“秦師弟啊,他是人醉心不醉啊。”

他這句話似有所指,只是隨即清磯隨即就接着剛才的話題說了下去:“楚狂人雖然犯下了滔天罪孽,可他向來被魔教弟子所敬仰,自從他被困在普陀山的消息傳出之後便不斷有天魔教的諸多弟子渡海前來,想要救他出去。這其中修為最為高深的就是人王,當年他化身成凈聞師侄,已經上了蓮花峰,若不是大陣陣法精妙,非是一時所能破,險些就被他得了手。”

“正因如此,擒下人王之後,我才命清凈師兄將他困在小蓮花峰磐石下,本來這十多年來一直相安無事,可一個月前,被困在大陣里百年的楚狂人忽然發了性子,看守大陣的清凡師弟一時不察,險些被他衝出大陣,這才不得不召回負責看守人王的清凈師弟回到蓮花峰以防他破陣而出,沒想到人王居然會藉此時機破陣而出,逃了出去。”

蕭默這才明白了人王逃出普陀山的始末,心中驚訝之極:縱然知道楚狂人修為高深,卻想不到被困百年依然強橫如斯,一個人被困在陣中就鬧得整個普陀山雞犬不寧,若是被他衝出大陣,怕不是要鬧個天翻地覆?

將人王逃脫一事說完,清磯忽的問道:“蕭師侄,那位燒火的啞伯身體可還好么?”

大比之時小小三言兩語驚走數人,蕭默心中便猜出啞伯必然就是那位讓眾人忌憚不已的端木不平,這時候聽到清磯相問,心中更是確認無疑,更明白了為什麼以他區區一個雲陽門弟子的身份便會引來清磯親自前來相看。

恭聲將啞伯的近況說了一遍,清磯微微嘆了口氣,不再言語。蕭默趁機請辭道:“清磯師叔,弟子這次下山是為了歷煉,如今傷勢已好,想要就此下山。”

清磯微微一點頭,道:“如此也好,你若回去見了那位啞伯,就告訴他故人想念,還望他前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