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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修养了数日,萧默的身体已经尽数复原,便有了请辞下山之意。

这一日用过午膳,净察便又似往日一般过来察看,萧默刚要请辞,却忽听远处忽的响起一声长啸,声震四野。

听到这长啸声,净察不由脸色一变,身形一晃便闪身出了禅房。

萧默心知有异,跟着一起走了出去,一出门便看到远处那形似莲花的山峰上彩光冲天,更从彩声中传来一声喝骂:“祖宏秃驴,快快放我出阵!”

彩光刚起,便闻梵唱之声大作,随即一道道金光在空中浮现,而后交汇在一起,结成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大佛,那大佛身影由浅变浓,又由浓化为实质,手足头发栩栩如生,如同真的是神佛降世一般。

远远看去,那山峰似乎化成了一朵七叶白莲,而那金色的大佛就端坐在莲花之上。

随着大佛结成,原本冲天而起的七彩光芒渐渐黯淡,喝骂声却仍是随着海风飘来:“祖宏,你言而无信,有何面目行走在这天地间!切莫让我出了这大阵,否则我必然要让普陀山鸡犬不留!”

直到彩光消失,金色的大佛才慢慢变淡,消失不见,萧默目瞪口呆之余,却又大为惊讶:“那被困的彩光之中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这般大神通?普陀山为何又要困住他?”

他满腹疑惑,忍不住看向净闻,道:“净闻师兄,那是什么人?”

净闻一直一脸凝重,一直到那彩光消失不见,他才叹了口气,却并没有回答萧默的问题,而是引着萧默回了禅房,这才道:“萧师弟,你可知道百年前道魔之间的那一场大战?”

不等萧默回答,净闻又道:“我佛家与道家虽同属名门正派,可因为诸般经义和修行法门皆不相同,彼此之间颇有些嫌隙。当时中原的各大洞天福地皆为道家所占,我佛家弟子只能远赴海外或者西域边陲,普陀山如是,梵净山如是,净土宗也是一样。”

净闻虽说得委婉,萧默却也从中听出几分隐意来,只怕当年道佛两家相争想必也是厉害得紧,否则普陀山众弟子断不会被迫让出中原诸多的洞天福地,到这孤悬海外的海岛之上。

“有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百年前楚狂人一人单剑创下了天魔教,顺者昌,逆者亡,中原道家诸门首当其锋,元气大伤。倒是我佛门三宗或是孤悬海外,或是地处边陲,反倒是平安无事。”

“我佛道两宗虽然平日里有些间隙,可毕竟同属天下正道,千年前人妖大战时如此,百年前道魔大战时也是一般模样。为了铲除天魔教,助道门一臂之力,祖宏师祖便设计将楚狂人引入普陀山的莲花峰,用大阵将他困在了阵里。”

萧默大奇,道:“听大师的意思,莫非那彩光中的人就是楚狂人?”

净闻点了点头,道:“就是他了。”

萧默更加奇怪,道:“楚狂人不是死在了天子峰上么?怎的又多了一个楚狂人出来?”

净闻摇头道:“当年死在天子峰上的并不是楚狂人,而是他的儿子楚孤山,只是楚孤山与楚狂人模样一般无二,这才被人误以为是楚狂人。”

呆了半晌,萧默才反应过来,只是随即却不由更加疑惑起来:“天子峰和普陀山相隔万里,楚狂人怎么会从天子峰跑到这里来?”

净闻面现难色,微微叹了口气,道:“祖宏师祖将楚狂人的女儿请到了莲花峰上,才将他引入了大阵中。”

萧默微微一楞,随即沉默了下来,普陀山身为佛家三宗之首,在他心中一直是高山仰止的名门大宗,却想不到居然会做出利用妇孺胁迫的下作手段,实在是不知让他说什么好。

净闻低低诵了一声佛号,道:“舍身容易,毁誉却难。祖宏师祖正因此事郁结于心,将楚狂人引到莲花峰之后便让出了主持之位,不到三年便圆寂座化了。”

听到祖宏因此郁结而死,萧默适才的不满瞬间化为乌有,道:“祖宏大师大法力大智慧,为困住楚狂人自甘毁誉,真是让人佩服。”

“不错,正是如此。”禅房房门被轻轻推开,走进一个身披红色僧袍的老僧,他面上轻浮微笑,虽是须眉皆白,却面目红润,丝毫没有让人感觉到他身上有什么老迈之气。

“清矶师叔。”一看到老僧,净闻急忙合什而礼。一听到这老僧便是普陀山的主持,萧默略微有些惊讶,也欲起身施礼,却见清矶衣袖一拂,一股柔和之力压在他肩膀上,让他动弹不得。

清矶温和一笑,道:“不必多礼,你为救净察身受重伤,普陀山上下,对你都是感激得紧。”

萧默微微搓了搓手,眼前的清矶可是普陀山的主持,一向在他心中就是高不可及的存在,此时骤然相见,忍不住微微有些紧张。

清矶微微一笑,道:“听烈火说你是赤霞峰一脉。你师父可好?是不是依旧终日醉熏熏的?”

萧默不知道清矶和师父秦无双认识,而且听他言语似是颇为熟悉的模样,急忙应道:“师父一切都好,就是这个,每天里喜欢喝点酒,刚好他酒量有些不太好。”

清矶身为普陀山的主持,听他口气俩人又极是熟悉,自然可以想说什么说什么,可萧默身为弟子,为长者讳,自然不敢说得太明白。

清矶微微叹了口气,忽然道:“秦师弟啊,他是人醉心不醉啊。”

他这句话似有所指,只是随即清矶随即就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了下去:“楚狂人虽然犯下了滔天罪孽,可他向来被魔教弟子所敬仰,自从他被困在普陀山的消息传出之后便不断有天魔教的诸多弟子渡海前来,想要救他出去。这其中修为最为高深的就是人王,当年他化身成净闻师侄,已经上了莲花峰,若不是大阵阵法精妙,非是一时所能破,险些就被他得了手。”

“正因如此,擒下人王之后,我才命清净师兄将他困在小莲花峰磐石下,本来这十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可一个月前,被困在大阵里百年的楚狂人忽然发了性子,看守大阵的清凡师弟一时不察,险些被他冲出大阵,这才不得不召回负责看守人王的清净师弟回到莲花峰以防他破阵而出,没想到人王居然会借此时机破阵而出,逃了出去。”

萧默这才明白了人王逃出普陀山的始末,心中惊讶之极:纵然知道楚狂人修为高深,却想不到被困百年依然强横如斯,一个人被困在阵中就闹得整个普陀山鸡犬不宁,若是被他冲出大阵,怕不是要闹个天翻地覆?

将人王逃脱一事说完,清矶忽的问道:“萧师侄,那位烧火的哑伯身体可还好么?”

大比之时小小三言两语惊走数人,萧默心中便猜出哑伯必然就是那位让众人忌惮不已的端木不平,这时候听到清矶相问,心中更是确认无疑,更明白了为什么以他区区一个云阳门弟子的身份便会引来清矶亲自前来相看。

恭声将哑伯的近况说了一遍,清矶微微叹了口气,不再言语。萧默趁机请辞道:“清矶师叔,弟子这次下山是为了历炼,如今伤势已好,想要就此下山。”

清矶微微一点头,道:“如此也好,你若回去见了那位哑伯,就告诉他故人想念,还望他前来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