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何裴點頭道:“還是二哥心思縝密,倘若日照如期退兵,二哥算是大功一件,只是萬一秦天蒼真的不肯罷兵又當如何?”

“裴妹莫慌,你且守住安林抵擋日照步軍,我和國君分兵把守歸元殿和迦禮寺,我雲都修行潛元者甚多,且王城戍衛都是精幹之士,料想只要撐住三天,大哥和萬重定然班師援助,四大司天在此,日照就算擁有月虱先鋒營也奈何不了我們。”

“二哥說的在理,那就依二哥的意思寫信與秦天蒼,妹不善於朝堂打交道,還請二哥全全做主便可。”

白自賞徑直走向書案,片刻間便作成書信交於何裴過目,何裴自然沒有意見,便讓使臣送出此信,又囑咐白自賞將秦妄押解回京,一路心謹慎。

不過何裴待白自賞走後仍有不放心之處,便讓一心腹之人入帳,另寫一封信請他務必親手交到嶼宕山蕭略手中。

八月二十八日未時,天邊日暈半陰半陽,雲都已是水火不容的兩股天氣交錯,氤氳隨着雲朵正自西向東移動,冷風正從後背掠過蕭略的前額,仇短行裹緊圍巾趕上前來,說道:“再走一段路便可到風神店。”

蕭略眯眼眺望,卻見遠處是一隘口,左右兩壁聳立險峰,黃土侵蝕嚴重,露出山石內嶙峋的骨架。

“此處風勢疾撅,為何要在這裡設置驛站?”

見蕭略問起,仇短行說道:“傳說此地曾經是風神箕星逗留之地,因愛慕谷中風景,又擔心後人往來頻繁將起破壞,故施展法術造成今日的風勢疾撅,其實我們只要走過南面,到了此谷北面便不再有颶風侵擾。行人自雲都出東門經過此地,便可藉助風勢疾步行走,猶如風神箕星在催促你離開此地一般,於是便在北面搭設驛站,以供此間行人休憩。”

“竟然有這種事,當真應了那句‘造化鍾神秀。”蕭略感慨一番,便鬆開韁繩任由胯下馬兒迎風疾馳,不一會兒功夫果真走出南面風口,而到了北面又馬上體會到仇短行所說的風輕雲淡。

走出風口便是一片丘陵,不過道路並非尋常山路那般窄,反倒是一條條軲轆的痕迹清晰的印在眼前,而往前一里左右的路邊聳立着一座碉樓,樓頂離地面約五十尺左右的高度,層樓疊榭,高聳入雲,樓頂的檐角懸掛一三彩布簾,中間寫有幾個大字——‘風神店’。樓層入口站有數名守衛,為首兩人,裝束印有日輝的標記。

這二人正是賈壽和袁俎,見來者只有兩人一馬,心中大為震驚,袁俎對賈壽附耳說道:“欺人太甚!竟然只來了兩人一騎,當真不把我日照放在眼裡。”

賈壽示意不袁俎不要亂說話,自己則徑直迎上前去,“不知何人是雲都蕭司天?”

蕭略緩緩走下馬車說道:“正是在下,想必二位便是賈袁二位司尉,失敬失敬,給兩位引薦一下,這位是王城戍衛長使仇短行。”

仇短行走下馬車,與賈袁二人互相作揖,賈壽細睨仇短行,見他面色鎮靜,行走間瀟洒寫意,有種不輸於蕭略的氣概,料想此人修為定是不俗,又聽蕭略介紹說此人乃是戍衛長使,不禁肅然起敬。

袁俎在前引路將蕭略和仇短行帶到碉樓頂層的閣間,閣樓四周皆是八角窗戶,窗外藍天白雲盡收眼底。

酒案齊備,賈壽高舉酒杯率先向對座二人敬酒,卻被蕭略抵住酒杯說道:“遠來即是客,哪有客人敬主人的道理,來來來,我先干為敬。”說罷,便將口中的美酒飲盡,賈壽擊掌道:“此乃日照上等的琥珀佳釀,早聞蕭司天嗜酒如命,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一旁的袁俎卻暗自驚嘆:“好一個蕭略,全然對酒水是否有毒毫無顧忌,不知是真不怕死還是毫無防備,且看待會兒如何對付你!”

賈壽見蕭略飲盡杯中之酒,連忙與他斟滿,同時寒暄自己照顧不周,卻見仇短行只淡淡抿了一口,眉宇間多了一分縝密。

蕭略端起酒杯說道:“此酒色澤醇厚,入喉彌芳,不知裡面是否摻入花釀?”

“卻是在釀酒之時加入一味花卉,此乃我日照國獨有的花卉,名曰醉卧美人,花期極其短暫,待盛開之時揉碎置於清水中,三天便可化為獨特的酒麴,以此釀出來的酒水,味域醇厚,尤勝三十年陳年老酒。”

“果然是好酒!在下先行謝過賜酒美意,”蕭略說完便又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袁俎使了個眼色給賈壽,賈壽旋即說道:“蕭司天豪氣干雲,能結識二位是在下的福氣,在下獻醜,也同君滿飲此杯!”

賈壽正欲飲盡,卻再次被人扼住手腕,定眼一看,卻不知蕭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身邊,心裡頓時一驚,而旁席的袁俎也一臉警惕的盯着蕭略。

氣氛瞬間凝固,賈壽苦笑着說:“蕭司天可曾有何不滿意之處儘管說出來,在下一定照辦便是。”

蕭略笑道:“我剛才飲酒乃是行答謝之禮,未知賈大人飲此酒又是何意?”

“我飲酒自然是為了還禮。”

蕭略冷笑一聲道,“既然是還禮,為何上樓之時發現樓層之下眾多日照兵士陳兵列武,能否解釋一番?”

聽到蕭略如是說道,賈壽斗大的汗珠慢慢滲出額頭,一旁的袁俎低手摸至腰間,玉帶之內藏有事先準備好的暗器飛刀。

蕭略一手抵住賈壽,另一隻手為自己斟滿一杯酒,他面色沉俊,不露自威,餘光掃過賈壽之時,賈壽只覺一股灼熱撲面而來。他戰戰兢兢的說道:“風神店地處偏僻,恐有羅生伏擊,故帶了眾多兵士前來,還請蕭司天莫生揣測。”

“真是如此嗎?”

蕭略目光又轉至一旁的袁俎,袁俎一慌,握着暗器的手幾乎要被上面的鋒芒割破,他不敢直視蕭略熾熱的目光,只好低下頭,卻又與仇短行四目相對,頓時覺得自己無所遁形一般。

誰知蕭略轉而大笑道:“如此說來,兩位並非要取我蕭略的性命,剛才之事還望海涵。”說罷便鬆開抵住賈壽的手掌。

賈壽鬆了口氣,手心內全是濕滑的汗珠,杯子握在手中幾乎鬆脫,這杯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正當自己無所適從之時,卻見蕭略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箋擺在酒桌上。

賈袁二人見信封上印有日照圖章,頓時心中大為恐慌,見蕭略緩緩展開書信道:“只是前日我軍哨位擒獲一名信使,身上所攜信件在此,信中提到寒露時節便要舉事,明日恰逢寒露,故向二位討教如何舉事?”

“這…”

賈壽一時語塞,仇短行終於率先爆發,登時拍案而起大喝道:“難道說這封信也是與爾等無關嗎?還不如實招來!”

賈壽自知計謀敗露,索性撕破臉面,他佯裝步步撤退,卻暗中給袁俎使了個眼色,袁俎心領神會,猛地一下子掀翻桌子,登時菜肴打翻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