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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裴点头道:“还是二哥心思缜密,倘若日照如期退兵,二哥算是大功一件,只是万一秦天苍真的不肯罢兵又当如何?”

“裴妹莫慌,你且守住安林抵挡日照步军,我和国君分兵把守归元殿和迦礼寺,我云都修行潜元者甚多,且王城戍卫都是精干之士,料想只要撑住三天,大哥和万重定然班师援助,四大司天在此,日照就算拥有月虱先锋营也奈何不了我们。”

“二哥说的在理,那就依二哥的意思写信与秦天苍,妹不善于朝堂打交道,还请二哥全全做主便可。”

白自赏径直走向书案,片刻间便作成书信交于何裴过目,何裴自然没有意见,便让使臣送出此信,又嘱咐白自赏将秦妄押解回京,一路心谨慎。

不过何裴待白自赏走后仍有不放心之处,便让一心腹之人入帐,另写一封信请他务必亲手交到屿宕山萧略手中。

八月二十八日未时,天边日晕半阴半阳,云都已是水火不容的两股天气交错,氤氲随着云朵正自西向东移动,冷风正从后背掠过萧略的前额,仇短行裹紧围巾赶上前来,说道:“再走一段路便可到风神店。”

萧略眯眼眺望,却见远处是一隘口,左右两壁耸立险峰,黄土侵蚀严重,露出山石内嶙峋的骨架。

“此处风势疾撅,为何要在这里设置驿站?”

见萧略问起,仇短行说道:“传说此地曾经是风神箕星逗留之地,因爱慕谷中风景,又担心后人往来频繁将起破坏,故施展法术造成今日的风势疾撅,其实我们只要走过南面,到了此谷北面便不再有飓风侵扰。行人自云都出东门经过此地,便可借助风势疾步行走,犹如风神箕星在催促你离开此地一般,于是便在北面搭设驿站,以供此间行人休憩。”

“竟然有这种事,当真应了那句‘造化钟神秀。”萧略感慨一番,便松开缰绳任由胯下马儿迎风疾驰,不一会儿功夫果真走出南面风口,而到了北面又马上体会到仇短行所说的风轻云淡。

走出风口便是一片丘陵,不过道路并非寻常山路那般窄,反倒是一条条轱辘的痕迹清晰的印在眼前,而往前一里左右的路边耸立着一座碉楼,楼顶离地面约五十尺左右的高度,层楼叠榭,高耸入云,楼顶的檐角悬挂一三彩布帘,中间写有几个大字——‘风神店’。楼层入口站有数名守卫,为首两人,装束印有日辉的标记。

这二人正是贾寿和袁俎,见来者只有两人一马,心中大为震惊,袁俎对贾寿附耳说道:“欺人太甚!竟然只来了两人一骑,当真不把我日照放在眼里。”

贾寿示意不袁俎不要乱说话,自己则径直迎上前去,“不知何人是云都萧司天?”

萧略缓缓走下马车说道:“正是在下,想必二位便是贾袁二位司尉,失敬失敬,给两位引荐一下,这位是王城戍卫长使仇短行。”

仇短行走下马车,与贾袁二人互相作揖,贾寿细睨仇短行,见他面色镇静,行走间潇洒写意,有种不输于萧略的气概,料想此人修为定是不俗,又听萧略介绍说此人乃是戍卫长使,不禁肃然起敬。

袁俎在前引路将萧略和仇短行带到碉楼顶层的阁间,阁楼四周皆是八角窗户,窗外蓝天白云尽收眼底。

酒案齐备,贾寿高举酒杯率先向对座二人敬酒,却被萧略抵住酒杯说道:“远来即是客,哪有客人敬主人的道理,来来来,我先干为敬。”说罢,便将口中的美酒饮尽,贾寿击掌道:“此乃日照上等的琥珀佳酿,早闻萧司天嗜酒如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旁的袁俎却暗自惊叹:“好一个萧略,全然对酒水是否有毒毫无顾忌,不知是真不怕死还是毫无防备,且看待会儿如何对付你!”

贾寿见萧略饮尽杯中之酒,连忙与他斟满,同时寒暄自己照顾不周,却见仇短行只淡淡抿了一口,眉宇间多了一分缜密。

萧略端起酒杯说道:“此酒色泽醇厚,入喉弥芳,不知里面是否掺入花酿?”

“却是在酿酒之时加入一味花卉,此乃我日照国独有的花卉,名曰醉卧美人,花期极其短暂,待盛开之时揉碎置于清水中,三天便可化为独特的酒曲,以此酿出来的酒水,味域醇厚,尤胜三十年陈年老酒。”

“果然是好酒!在下先行谢过赐酒美意,”萧略说完便又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袁俎使了个眼色给贾寿,贾寿旋即说道:“萧司天豪气干云,能结识二位是在下的福气,在下献丑,也同君满饮此杯!”

贾寿正欲饮尽,却再次被人扼住手腕,定眼一看,却不知萧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边,心里顿时一惊,而旁席的袁俎也一脸警惕的盯着萧略。

气氛瞬间凝固,贾寿苦笑着说:“萧司天可曾有何不满意之处尽管说出来,在下一定照办便是。”

萧略笑道:“我刚才饮酒乃是行答谢之礼,未知贾大人饮此酒又是何意?”

“我饮酒自然是为了还礼。”

萧略冷笑一声道,“既然是还礼,为何上楼之时发现楼层之下众多日照兵士陈兵列武,能否解释一番?”

听到萧略如是说道,贾寿斗大的汗珠慢慢渗出额头,一旁的袁俎低手摸至腰间,玉带之内藏有事先准备好的暗器飞刀。

萧略一手抵住贾寿,另一只手为自己斟满一杯酒,他面色沉俊,不露自威,余光扫过贾寿之时,贾寿只觉一股灼热扑面而来。他战战兢兢的说道:“风神店地处偏僻,恐有罗生伏击,故带了众多兵士前来,还请萧司天莫生揣测。”

“真是如此吗?”

萧略目光又转至一旁的袁俎,袁俎一慌,握着暗器的手几乎要被上面的锋芒割破,他不敢直视萧略炽热的目光,只好低下头,却又与仇短行四目相对,顿时觉得自己无所遁形一般。

谁知萧略转而大笑道:“如此说来,两位并非要取我萧略的性命,刚才之事还望海涵。”说罢便松开抵住贾寿的手掌。

贾寿松了口气,手心内全是湿滑的汗珠,杯子握在手中几乎松脱,这杯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正当自己无所适从之时,却见萧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摆在酒桌上。

贾袁二人见信封上印有日照图章,顿时心中大为恐慌,见萧略缓缓展开书信道:“只是前日我军哨位擒获一名信使,身上所携信件在此,信中提到寒露时节便要举事,明日恰逢寒露,故向二位讨教如何举事?”

“这…”

贾寿一时语塞,仇短行终于率先爆发,登时拍案而起大喝道:“难道说这封信也是与尔等无关吗?还不如实招来!”

贾寿自知计谋败露,索性撕破脸面,他佯装步步撤退,却暗中给袁俎使了个眼色,袁俎心领神会,猛地一下子掀翻桌子,登时菜肴打翻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