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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沒有吭聲,目光獃滯的望着百子千孫圖怔怔出神。良久後才啞着嗓着嗓子說道:“孩子……孩子不會容易有的……八九年都沒有,怎會一下就有了呢?說不定……說不定武氏那孩子是……我的希望……我卻把他推走了……”說著就哭了出來。

她後悔了,她不應該為了沒確定的事毀了她的希望,這是老天對她的懲罰嗎?

林嬤嬤也潸然淚下,又怕再引得福晉難受趕緊擦乾了淚,斥道:“胡說,他算哪門子的希望,您的希望只能是您肚子里出來的。這次沒能懷上孩子是您操勞過甚,現在您什麼都別想,好好養身子才根本。”

福晉狀似聽了進去,慢慢合上了眼。

四爺今日歸府較晚,陪大格格和二阿哥一起用了宵夜,又陪他玩會兒才把人哄睡了。轉身又去了三阿哥的院子看過後才回到自己的住處。

沐浴更衣後就聽蘇培盛回稟福晉今兒請了太醫。

四爺沉默着用了盞茶,讓他把太醫請來。

太醫就把福晉的病症及用藥方子給四爺講了遍,多餘的話一句沒有。

四爺也沒理會他,閉目敲着桌子想事情。這兩天冷靜下來他不止一次思量着關於胡亦安的過敏和武氏的產。這兩件事太過巧合了,就如同被算計好的同時爆發出來激化他的怒火,證據的指向性也太過徹底。他毫不懷疑是李氏作的手腳,可以她的手段不應該把兩人放在一處增加危險,太得不嘗失了。

經由郭氏一事他對後院的女人也算有了重新的認識,並沒有完全懷疑到福晉身上。可今天福晉請太醫之事讓他想起來了她的日子推後了好幾天,是不是彼此有了關聯?

他不想懷疑自己的妻子,夫妻十幾年她做的夠好的了。對比着其他皇子福晉,她的大度公允,自持端莊已說明一切。可……

四爺猛然睜開眼睛,直盯着太醫問道:“福晉的身子究竟如何?”

太醫心中一凜,開口道:“福晉身體康健,雖有些婦人的毛病影響不大……”

四爺直接打斷他下面要說的話,冷然道:“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

太醫推諉:“臣在孩童醫治方面能稱得上是聖手,可於婦人方面着實……”

“太醫用不着謙虛,你能考進太醫院有什麼本事我清楚的很。”

太醫見四爺一幅問不出答案誓不罷休的架勢,額頭冒汗。他實不願從他口出吐出不利於四福晉的言語,以至於影響人家夫妻間的和美。

可見四爺漸有不耐之勢,只得無奈道:“福晉的身子實無大礙,只是……可能前些年操心太過,疏於調養,已不利……不利於孕育子嗣……”

說完戰戰兢兢肅手立在一旁。

四爺聞言先是怔神了片刻,慢慢攥緊了拳頭。

良久後才無力擺擺手讓太醫退了出去。

又一人在空寂的屋子裡呆坐了近半個時辰,才猛然站起身子快步走了出去。

在門外值守的蘇培盛見四爺突然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趕緊讓人去提燈籠快跑着跟了上去。

四爺到正院時燈火通明卻也寂靜無聲。沒理會不斷請安的奴才,大步進了卧房。

林嬤嬤正陪着福晉,聽到外面的動靜趕緊站直了身子,待四爺進了卧房福身請安。

四爺擺擺手林嬤嬤站了起來並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福晉現在的柔弱更能激發主子爺的憐惜,她就不要礙事了。

福晉聽到林嬤嬤的請安也醒了過來,慢慢睜開眼無力的對四爺笑笑。“讓主子爺擔心了。”

四爺擰眉,緩緩坐到床沿上,執起她的手說道:“這些日子你就別操心了,好好養着,有事就讓嬤嬤們去做,不然養着她們吃乾飯的嗎?”

福晉虛弱的點點頭說好。

又聽四爺百般叮囑心裡的難過消去了不少。他終歸還是把她當妻子對待的,她還會有自己的孩子的。這樣想着身上也有了力氣,也有了精力隨四爺閑話幾句家常。

四爺也見福晉從蒼白無力到盈盈笑意,終究在心裡嘆了口氣。就這樣吧,無論事情經過如何,福晉已是最悲慘的那個,再追究下去了也沒了意義。

見福晉精神逐漸不佳,就讓她趕緊睡了,自己又帶着人離開了正院。

走到拐彎處又停頓了片刻,讓蘇培盛回正院去守着二阿哥,他轉身去了落梅院。

而此時的胡亦安正在閉目裝睡催化藥力。四爺沒招回她的婢女,紫菀和沉香兩人也就輪番的盯着她不放。

四爺到時沉香兩人正在卧房做針線,見四爺走了進來聲請了安並退了出去。主子爺與胡格格相處時並不喜歡身邊站着人,她們也養成了習慣。

四爺就坐到床頭凝視着胡亦安。臉上的紅點已消去大半,可見她另開的藥方之奇效。他一直為沒能得到她口中的良醫而遺憾,誰曾想她本身就是良醫。

想起張保拿着那張方子給他時的糾結就覺好笑。葯的種類不多,大多也是常見,少少的那幾樣卻是千金難求。倒不是他氣吝嗇,只是驚詫於胡家的底蘊和他們的愛女之心。自養大她可謂是要傾出家財萬貫才行,他們非但做了,還把她培養的舉世無雙。

可這個舉世無雙的寶貝卻在他手中接連受傷,他自責也憐惜。想把她抱着懷裡安撫,也想和她同枕而眠舒緩這幾日來的鬱氣。

沒想吵醒她,就去了堂屋洗漱,又把沉香兩人趕去茶水房值守才進了卧房。

自己退去了外袍,進了帳子便把人摟進了懷裡,聞着熟悉的清香才深深吐出了口氣。

胡亦安見此也就張開了眼睛,無力的喚了聲“爺”。

四爺聞聲便稍稍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凝視着她聲問道:“怎麼醒了?可是不舒服了?”

胡亦安輕輕的搖了搖頭,凝望着他目蘊清露,“現在什麼時辰了?您什麼時候來了?”

四爺輕笑,“已是亥時了。爺本想來看看你,可見了你又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