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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強想給馮雲一個承諾,一個保證,讓她可以不必在意自己的過去,放心大膽的接受自己,沒想馮雲聽了他這句話,卻一下愣在了那裡,然後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叭”的一下推開了趙強,俏唇薄啟,花容失色,怒目直視趙強:“大帥莫非認為雲兒已是殘花敗柳之身不成?”

“這...”

趙強被馮雲的樣子嚇到了,傻傻的看着她,不明白她怎麼突然發起這麼大的火來,好像自己沒有說錯什麼話啊。

“雲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我的意思是說...我的意思是說...”

不管自己有沒有說錯,馮雲這般質問之下,趙強也只能自承失語,他總不能說我就是這樣想的吧。實在想不出該如何解釋,臉憋得通紅,急得不知怎麼辦才好,最後猛的一跺腳,手往胸口上一放,斬釘截鐵般道:“雲兒,我不知道如何和你說,但我知道我在想什麼,那就是我要聚你為妻!”

“娶我為妻?”

這下不是趙強急眼了,而是馮雲呆住了,親耳聽到自己喜歡的人說出這句話來,是女人多麼開心的事,但是馮雲卻是沒有欣喜若狂上前抱住趙強,盡顯女人溫柔,開心的接受這件人生最美好的事情,而是一反常態,異乎冷靜的說道:“雲兒之所以一直刻意疏遠大帥,實因為雲兒有件難言之隱之事。大帥若想聚雲兒為妻,須先清楚此事方可。”

“到底雲兒有何難言之事?難道...”

趙強差點要問你是不是清白被污,還好及時打住,饒是如此,馮雲也聽明白他後面隱藏的意思。不過,馮雲這次卻沒有和剛才一樣變色,而是輕嘆一聲,道:“實不瞞大帥,雲兒是有婚約之人。”

“雲兒有婚約在身?”

這下輪到趙強再次傻眼,馮雲怎麼會是有婚約在身的呢,倘若她真是許了人家的,那馮蘇全家被抄,與他結親那家又能好到哪裡去。怕是與馮雲真有婚約那男的,此時不是被殺就是被充軍或者發配邊關了吧。馮蘇家教好是好,可是也不能把女兒教傻了啊,全家被抄,自己成了女奴,還抱着以前的婚約,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添堵嘛。

馮雲像是看出趙強在想什麼,淡淡的說道:“家父在世時,曾將雲兒許與內閣學士張玉書大人之子張庭茂為妻。”

內閣學士張玉書?等等,這名字好熟悉,大腦迅速轉了一圈,趙強想到了這張玉書是何等人了,此人是康熙初年宰執之臣,人稱“漢相”,在康熙當皇帝的前二十多年裡,一直主持機務,地位不下李光地等人。馮蘇能將女兒許給張玉書的兒子為妻,倒也是門當戶對,不過...不對啊,趙強略一琢磨,便知道哪不對了,急忙對馮雲道:

“馮尚書出任貴州巡撫後,便從王爺起兵,那張玉書是清廷重臣,尚書大人起兵響應王爺,馮張兩家的婚事自然便算不得數了,雲兒何須為此事耿耿與懷呢。”

“唉,若真是如此倒也全了雲兒。”

馮雲嘆了口氣,婉眉看了一眼趙強,低聲道:“大帥有所不知,家父雖從了平西王,但私下卻與張玉書大人有書信來往,張大人也一直未解除兩家婚約,故我馮家雖破,雲兒淪為一介女奴,但仍是張庭茂未過門的妻子。”

馮蘇一直和張玉書有私信來往?!馮雲說的這件事讓趙強着實糊塗了,馮蘇可是吳三桂最器重的人,而且也是勸進吳三桂稱帝的頭號人物,吳三桂一死,馮蘇就被當作“逆黨”骨幹給推到菜市口砍了頭,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還和康熙的重臣張玉書有私下來往呢?媽的,到底是馮蘇身在曹營心在漢,還是張玉書蛇鼠兩端,吃着康熙的飯碗想着吳三桂的小灶呢?

要麼馮蘇有鬼,要麼張玉書有鬼,反正他們當中有一個肯定不是史書上所記載的那樣。

當事人一個已經死了,一個在北京城快活的做他的朝廷重臣,真實答案趙強無從得知,不過張家越是大紅大紫,馮雲這樁婚約越是不能作數。

“張玉書既為內閣學士,清廷重臣,你是他兒子張庭茂的未婚妻,他既未替兒子解除婚約,便應搭救你脫奴,何以眼睜睜的看着你和傑弟被發配到這苦寒之地為人奴隸呢。由此看來,張家薄情寡義,張庭茂更是沒有將你放在心上,所以雲兒大可不必理會那樁婚約!”

“父命不可違。”

馮雲仍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我雖淪為女奴,但張家也不是一點也不管我,他們曾派人來見過我,並且打點過寧古塔上下,要他們善待於我,不使人污我清白,所以雲兒至今...”說到這裡,馮雲的臉一下紅了,有些羞澀的看了一眼趙強,然後將頭偏往一邊才道:“雲兒至今尚是處子之身,絕不是殘花敗柳之軀。”

“呃?”

馮雲的話讓趙強驚喜交加,他從沒想到馮雲至今仍是處子之身,雖然他並不在乎馮雲是否處子,但是對方若仍是完壁,他又豈能不喜。以張玉書的身份地位,他發話不讓玷污一個犯官女眷,自然是小事一樁,寧古塔上下不可能不賣內閣學士大人的面子。

“張家所謂的照顧,就是讓黃三他們欺負於你,就是讓你和傑弟餓得面黃人瘦嗎?”

想到之前看到馮雲和馮傑營養不良的樣子,趙強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恐怕是張家不想他們所謂沒過門的兒媳婦被旗人糟蹋,他們臉上無光吧。雲兒,你別傻了,張家根本就沒有在乎過馮大人和他家定下的婚約,若是張家在乎,那張庭茂無論如何也要救你離開寧古塔的。他既沒有搭救你,就說明他根本不是一個值得託付的男人,說不定他早已另娶家室,腦子裡早就沒有你了!”

見馮雲只怔怔的看着自己,一點也不為所動,趙強急了,一個箭步衝到她面前,單膝一跪,右手指天,毅然說道:“我趙強雖為粗人,但對雲兒卻是真心真意,願與雲兒共結連理,從今往後永不分開!蒼天在上,若我趙強所說有一句虛言,就叫我不得好死!”

“大帥,我信你,我信你還不行嗎。”趙強都這樣做了,馮雲還有什麼好懷疑的,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拉趙強,待趙強起來後,才道:“雲兒...雲兒也願意為大帥妻,但大帥若要聚我,則須要張家悔了我父與他家所定婚約,如此雲兒才可安心嫁與大帥,不然雲兒內心難安...”

“要張家悔婚?”

趙強咽了咽口水,這事難度有點大,不是一般的大,是很大。那張玉書是康熙重臣,他一家老小都在北京城,我卻在西伯利亞,隔着一兩千里路,這當功夫如何去要他張學士悔婚,萬一對方不答應,自己鞭長莫及的,也沒法逼他老張大人啊。

雲兒啊,你可是給為夫出了個大大的難題。趙強苦得眉毛鼻子一把抓,看着馮雲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