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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二十四艘定遠號戰艦緩緩地駛近了開羅城,與在開羅城外的陸戰隊匯合。

“你總算來了,我們都等了一天多了。”岑慧君不免有些抱怨,畢竟在這乾燥的地方獃著,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先不說這些,先把陸戰隊的官員召集起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劉致遠的神色緊張,臉上不見一絲喜色。

“怎麼回事?”張靜妤意識到可能是出事了。

“咱們不攻開羅城了,要把它燒掉。”

“啊,燒掉?!咱們不要這座城了嗎?”

“不要了,李先生,您解釋一下。”劉致遠向立在身後的李時珍問道。

一年前,李時珍一聽說定海軍要出海,就一直隨軍,他一方面是定海軍的軍醫,一方面也是為了到世界各地去收集各種藥材標本,以寫出更加博大的《世界本草綱目》。

當然,要完成這一壯舉,單靠他一個人是不夠的。李時珍接受了劉致遠的建議,在定海軍中設立的醫學院內任教,培養更多的醫藥學人才。

對此,劉致遠自然是樂見其成的,要人給人,要錢給錢,只要是定海軍有的東西,隨便李時珍拿。至於李時珍這個醫之國者,忠君思想是沒有的。再說了,他見過上至富有四海的皇帝,下至身無分文的貧農,早就看透了世態炎涼人情冷暖,世間榮華富貴已經不芥於懷。只要能完成編書的宏願,把中醫文化發揚光大,他不介意被人罵成是逆賊。

“夫人,前日定海軍在水中發現多具屍體,經草民仔細查看,確診其死於時疫:惡核病。”

“惡核病?”張靜妤聽得不太懂。

“它就是歐羅巴人所說的黑死病。”劉致遠眉頭一皺,憂心忡忡地說道。

劉致遠自問不怕世間任何敵人,可是,這黑死病是死神的幫凶,他再狂也不敢跟死神叫板。他不知道這黑死病是怎麼蔓延到埃及來的,不過,它既然到了埃及,那自己就不要再跟死神搶生意了。

黑死病,其實就是鼠疫,其發病的原理是什麼,劉致遠已經不記得了,他只記得:這黑死病曾經在歐羅巴肆虐了很久,歐羅巴人死掉了三分之一以上。更讓劉致遠泄氣的是:這種病是烈性傳染病,在沒有抗生素的年代,死亡率幾乎就是百分之百。一旦蔓延開來,附近不管是人也好,動物也好,基本上死絕。

疫情一經發現,劉致遠就高度緊張,不但下令在戰船上厲行衛生大檢查行動。船倉內所有角落都用酒精消毒,並且用中藥百部泡酒精做成滅蚤劑四處噴洒,把傳播黑死病的幫凶——跳蚤全部殺死。

這一系列行動,劉致遠還是不太放心,還對每一艘戰船進行了隔離,軍醫每天對全體官兵進行體檢,一發現疫情,馬上將人隔離出去。

所幸,幾天過去了,船上一切正常,沒有一個人發病。不過,陸戰隊就難說了。因為陸戰隊在陸上行動了多日,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人接觸到疫病死者。所以,劉致遠決定一把火燒掉開羅城,然後帶大軍快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很快,各位營級以上將官都帶到了定遠二號上。劉致遠簡單地向他們講述了黑死病的情況,就下令陸戰隊馬上從陸上退回到蘇伊士附近,隔離五十日後,才能回到軍隊中。

海軍101師,晚上放火燒掉開羅之後,馬上沿江後退,取道非洲南部回程。攻略尼羅河三角洲的行動暫停,開挖運河的行動也暫停,一切都要等醫學院找到防治這種疫病的方法為止。

“阿遠,咱們就這樣退回去了嗎?咱們在這裡經營了這麼久,這樣退回去太可惜了。”張靜妤說道。

“我是怕疫病傳染到定海軍中,這樣一來,死多少人就沒個數了。更怕疫病被我們帶回到中土,那影響就更大。”劉致遠也不想就此放棄啊,可是,這黑死病實在是太可怕,他寧願不要歐洲,不要大運河,不要天下糧倉,也不能拿部下官兵的生命來冒險。

“那咱們以後還要不要回來?”張靜妤又問道。

“這全都要看醫學院的了,如果能找到疫苗,我們馬上就回來。”劉致遠一握拳,接著說道:“不但是黑死病,天花,瘧疾,傷寒等等時疫,都是要防治的對象。海外地區不同於國內,什麼可怕的瘟疫都可能染上,如果不未雨綢繆,一場瘟疫就能要了我們定海軍的命。”

“劉公子,其實大明朝也是瘟疫不斷,每年都會有很多少死於瘟疫。草民覺得光是躲避也不是辦法,關鍵還是要找到防治的方法。”李時珍沉默了良久,說道。

“先生有何高見?”對於專業人員的意思,劉致遠還是很重視的。

“草民覺得害怕並不能解決問題,重要的是要正視這種病。大明朝也時常出現這種疫情,不是咱們堵得住了。既然李公子都說這種病是老鼠傳來的,那世界各地都有老鼠,這種病肯定能傳到世界各處去。所以,草民覺得應該在此設立醫館,就地研究此病,儘快找到治療的方法。”

“先生,不瞞您說,這種病沒得治,就算是研究上幾百年,也還沒法根治。它不是傷風感冒,而是由可怕的病毒引起的。除非能找到疫苗,否則它就是絕症。”

“疫苗?什麼東西?”李時珍反問道。

“啊!”劉致遠一呆,隨即反問道:“明朝是怎麼防治天花的?”

“這個,中原自宋時起,就有人用接種牛痘的方法來防天花。不過,這個方法是否真的有效,醫界未見有正論。”

“種牛痘的方法的確能防治天花,這種方法應該及早完善推廣普及,疫苗其實與牛痘同一原理。先生行醫多年,應該也知道得過天花的人,以後是不可能再得天花的,這就是免疫力。疫苗就是在人可接受的限度內,讓人先感染上某種病毒。以後人再接觸到更加危險的病毒的時候,身體就有了免疫力,就不會得病。這種人可以接受的病毒,就是疫苗。”

“照公子這麼一說,這以毒攻毒的法子不失為治病的新路子。種牛痘可以防天花,那麼種這種死鼠身上的濃,說不定也能治這種鼠疫。”李時珍難得一見地臉露欣喜的笑容,看起來躍躍欲試了。

劉致遠看着他那興奮的樣子,搖頭苦笑道:“原理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就很難。從死鼠身上直接提取出來的那種東西可不是疫苗,而是能要人命的東西。要想做成疫苗,或者是想辦法減少它的毒性,或者是弄死它。”

“減少它的毒性?弄死它?”

“對,難就難在這裡。咱們要找到這種病毒,先弄清楚它致病的原理,再找出人能抗得住的疫苗。而這一個過程,要用到很多先進的設備。這些設備,我們現在還很難造出來。”

“那就是沒辦法咯?”李時珍的臉上儘是失望之情。

“辦法不是沒有,只是太危險,費時也長。”劉致遠整理了一下思緒,決定在醫學方面加大投入。

如果不能征服瘟疫,就算是征服了世界又有何用?人都死光了,有再多的土地也是白費。而且,瘟疫的感染是不分貴賤的,劉致遠也怕自己或者是自己的親人感染上這些亂七八糟瘟疫。

“有辦法就好,危險也沒關係,費時長也沒關係,關鍵是能救命。”李時珍又找到了希望。

“這事急不來,先生讓我好好地想一想,該從何處着手。”劉致遠此時的腦中此時已經是一團亂麻,各種病毒,細菌,青酶素,鏈酶素等等以前在大學的生理衛生課上學到的知識,一股腦地涌了出來。

眾人劉致遠正在低頭沉思,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打亂了他的思緒。不過,在眾人看來,他們的軍帥是個有辦法的人,不管什麼困難,他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最有效的方法。

劉致遠沉默了一會,說道:“咱們只能從最基礎的開始,先把實驗室建立起來。實驗室要用到顯微鏡,培養皿,試管,滴管,溫度計,酒精燈,蒸餾器,保險柜等等一系列物品。對了,還要養一些實驗用的小老鼠。”

劉致遠一口氣說了這麼一大通,眾人都是目瞪口呆,因為有很多東西他們連聽都沒聽過,更別說見過了。當然,劉致遠也不指望在座的各位能幫上很忙,這個實驗室還得由他親自設計建造,眾人除了能幫他弄到老鼠之外,其他東西都是他們的能力之外的了。

顯微鏡還算好弄,它不過是望遠鏡的加強版,培養皿試管之類的東西,也是玻璃吹制出來的,不難製造。就算是那個最難的就是實驗室常用的水銀溫度計,也難不倒劉致遠。

這種水銀溫度計所利用的是水銀熱脹冷縮的特性,它由一個盛有水銀的玻璃泡,毛細管,刻度和溫標等組成的。做出來之後,把它純水凝固時的溫度定為0度,把標準大氣壓下水沸騰的溫度定為100度,再把水銀注平分為一百格,每格表示一度。

這樣的溫度計雖然還有些偏差,但是總比沒有的強。有了它,就可以進行很多與溫度相關的精細實驗。以後甚至還能製造出更加精細的醫用體溫計,用來測量患者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