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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8k大章,這算是昨天+今天的,晚上有應酬,就提前發了~

總而言之,既然平井一夫能將索尼的這些問題歸納出來,顯然斯金格方面對於如何“拯救”索尼,已經有了脈絡。

這世上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治理公司,某種意義上來看,也可以視作治病救人。醫生為人治病,首先要做臨床診斷,找出病灶、病因和發病機制,之後才會據此一步步確立治療方案。

治理公司也是如此,斯金格能找到索尼衰落的根源,最大的麻煩就已經解決了,剩下的,只是根據“病灶”、“病因”的分類鑒別,確定“治療”方案而已。

經過這樣一番深入的了解,安俊赫方才有些放心。很多時候,夢境的記憶只能作為參考,他的性格不喜將一個計劃的基礎建立在一份虛幻的夢境記憶上面,在他理想中的合作方的索尼,要足夠虛弱,但又要保留一定的底蘊。

要求“虛弱”是避免實力不均,店大欺客,保留“底蘊”,則是計劃涉及到的方方面面繁複紛雜,至少要有一個強硬的骨架,可以撐起底氣。

此時鬆了口氣的安俊赫當然不知道,找出索尼“病因”的,並非霍華德.斯金格,而是曾在上個世紀,就像史蒂夫.喬布斯挽救蘋果一樣,同樣入駐一個瀕臨崩潰的計算機巨頭,並最終力挽狂瀾,被《時代》周刊評為電子商務巨子的傳奇CEO。

1993年。愚人節,一個原本是煙草公司老闆,從沒接觸過計算機的胖胖的老頭,穿着藍色襯衫站上在紐約希爾頓酒店舉行的新聞發布會,然後在人們的質疑與嘲諷聲中,走進紐約州阿蒙克市那棟過去代表着美國乃至全球計算機業風向標的辦公大樓,接着,這個胖胖的老頭用令人震驚的強硬風格,揮舞起了屠刀。

短短半年內,他果斷裁撤了4.5萬員工。將舊有的生產模式完全摧毀。通過調整結構削減成本,拓展服務業範圍,帶領那個衰落的巨頭重新向PC業發起衝鋒,並在1994年。帶領日薄西山的企業。創造了90年代以來第一次盈利——30億美元。

而就在他上任之前。1992財年,這家企業剛以50億美元的巨額虧損跌落神壇,且在他上任的第一年。1993財年,這家企業創造了80億美元的虧損紀錄,瀕臨肢解。

那家企業,叫IBM!

那個被《時代》周刊讚譽為傳奇CEO的胖老頭,叫路易斯.郭士納!

……

……

傍晚,成田機場,來自太平洋溫暖的煦風,在漫天霞彩划過蒼穹的軌跡之中,越過新月一般狹長的九十九里沙濱,吹過房總半島,飛揚穿梭於蜿蜒崎嶇的山巒,吹到沉沉暮色下,只見遠方起伏的黛色輪廓,除此之外,開闊得儼然一望無際的成田機場。

又一架噴吐着白色線痕,斜穿下雲端,轟鳴聲聲的客機降落了,等候在貴賓候機廳,被幾個西裝革履的助手圍繞,坐在椅子上雙手拄着手杖,閉目養神的老人,微微睜開雙眼,見到他這個微小的動作,侍立在他身邊,一位秘書打扮的中年白人輕輕彎腰:“先生,客人應該到了。”

“唔……”

老人含糊地答應一聲,手杖點着地板,用力拄起身,看向通道那邊。

沒多久,原本冷清的通道就漸漸剝去冰冷,一些下機走貴賓通道的乘客匆匆出現,又匆匆離去,其間似乎還有一個日本的明星,從這裡走出下方的通道時,還引起了一陣陣騷動。但那一切都沒有讓老者動容,直到,通道那邊走出一個穿着休閑的灰色運動裝,貌不起眼的胖胖的老頭,老人看似渾濁的眼眸陡地亮了一下,旋即洪亮地笑着,將手杖交給身旁的秘書,張開雙臂迎了過去:“路易斯,我的朋友,歡迎來到東京,旅途還愉快嗎?”。

“嗯,睡的不錯。”路易斯咂咂嘴,“還有免費的漢堡,如果有壽司就更好了!”

“你這個老傢伙!”

老人笑罵,隨後,兩位多日不見的老朋友擁抱在一起,哈哈大笑,片刻,分開。

一頭精神矍鑠的白色短髮,體型發福的路易斯,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老友:“霍華德,看來你在日本生活的很好,至少比在英國好,噢,前幾天我還在華爾街日報上看到你的名字,老夥計,現在很多人都在盯着你,所有人都想看看,你該怎麼駕駛着索尼這艘巨輪,並把它開往哪個方向。”

老人正是霍華德.斯金格,而能被他叫做路易斯的好朋友,自然是他當前最重要的智囊和顧問,路易斯.郭士納!

聞言,他苦笑一聲:“這艘船可不好開,有時候我覺得它簡直就是‘泰坦尼克’,前方有無數冰山在等着我……好吧,不要在這裡聊了,我們回到車上,從這裡到東京還有一段路程。”

“見鬼!我的屁股已經坐了12個小時的椅子,它不想再坐了。”

“哈哈哈哈,是你偏要搭乘民航,我本來想把我的公務機派去接你,至少它能在羽田機場降落!”

“我親愛的爵士,這是一位清教徒秉持的簡樸生活,節省和簡約的生活總讓我想起當年在教會中學……”

“得了吧,這些你少年時代的故事我已經聽的太多了,你不需要一遍又一遍地炫耀。”

兩人在時而親密,時而爭吵的聊天中,走出航站樓,坐上早已守候在外的車子,片刻,一行與漸漸昏沉的夜色一般漆黑的車隊,緩緩駛離航站樓前,拐上高速。

被前後幾輛奔馳護在正中的加長林肯。寬敞的車廂內,路易斯.郭士納望着為自己倒了一杯酒,隨後坐在對面,突然沒了言語的斯金格一眼。

這個車廂里只有他們兩個,駕駛室也用擋板隔離了起來,似乎因為沒有外人,不用再戴上面具,斯金格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彷彿抽離了,只有手指一遍遍把玩着手杖,一言不發。

他知道這位老朋友因為什麼。郭士納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嗓音低沉地問道:“很困難?”

斯金格點點頭,將手杖交給右手,左臂支在扶手上。揉了揉額角:“不然。我也不會請你過來。局勢比我原本估計的更困難,一時的勝利並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那些日本人依然不信任我。中缽良治的態度也依舊曖昧……我從來沒有遇到這麼固執的管理層,底層也好,中層也好,又或者高層,每天一個個費盡心力的斗過去,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精力還能撐多久。”

“所以,你已經準備像我在電話里建議的那樣,收回總裁職位?”

“是的,老夥計,我需要你為我參謀,不只是鞏固權力,我還需要一份儘快的,儘可能漂亮的成績單!”說著,斯金格的眼眸亮了起來。

但在他明亮的眸光里,映下的卻是郭士納深深蹙起的眉心,“霍華德,去年我就對你說過,索尼的問題不是某一個產品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