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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友在九道彎迷路,剛想到聊齋中所說的陰陽路,忽然就聽見身後有人說道:</P>

“你回頭看看,這是嘛?”</P>

這聲音很悶,似被蒙在鼓中,嗡嗡作響。大友不知道身在何處,有人和自己說話,下意識地就想轉身搭話。可這時,大友突然想起以前聽過的無頭鬼問路的鬼故事。</P>

說是無頭死鬼找替身,在人背後說話,勾着人回頭看,只要這人一出聲,或者回頭看,魂兒當時就散了,身後的無頭死鬼便能借屍還魂。想到此處,他頓時激靈靈打了一個冷顫。</P>

這時四周昏暗一片迷茫,看不見房屋胡同,只有身後木頭電線杆上的路燈,還在發著微弱的光線,這微光罩在一股霧氣中,發出團黃白色的光暈。大友藉著路燈依稀的光暈,往地上看去,見除了自己的影子之外,身後還有個人影,身子瘦長,雙肩微微鬆動,但肩膀上卻空空蕩蕩,卻沒有腦袋!</P>

大友嚇得渾身汗毛直豎,登時起了一層白毛汗。他也不敢搭話,更不敢回頭,想要拔腿就跑,可雙腿僵直猶如灌鉛,連半步都挪不動!</P>

這時,身後那無頭死鬼又道:</P>

“你回頭看看,這是嘛?”</P>

大友心頭髮寒,卻不敢搭話,也不敢發出聲音。他想起手裡拿着的錫酒壺,就想掄起酒壺去打身後的死鬼,可雙手垂在身子兩側卻根本抬不起來。</P>

那死鬼又道:</P>

“冷啊!脖子嗖得慌,冷啊!凍死我了!”</P>

大友心亂如麻,聽死鬼這麼說,頓時也覺得背後有股寒氣,越這麼想,那股寒氣就越重,好像瞬間周圍的空氣都凝結了,寒氣如刀直往骨頭縫裡鑽,身子冷得不住打顫,好像全身血液都結成了冰。</P>

大友動彈不得,只能想着千萬別回頭,別看那無頭死鬼,可這時候卻忽然想到,自己動彈不了,萬一那個死鬼轉過來怎麼辦,就在他心念剛動的時候,耳中聽見“嚓”“嚓”“嚓”“嚓”幾聲緩慢而沉重的腳步聲,既像是走路,又像是蹦跳。</P>

他心中驚恐萬狀,只能緊閉雙目,就覺得有陰邪的寒氣,從自己身後繞緩緩到自己面前,似乎就在自己面前站定。鼻子里好像還能聞見,一股混着血腥味兒的屍臭。</P>

大友渾身顫抖胸口起伏,彷彿能聽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他不斷禱祝乞求,這死鬼千萬別用伸手抓自己。可怕什麼來什麼,他閉着眼只覺雙臂忽然一緊,像是被兩隻冰冷鐵鉗賽的大手扣住,嚇得他一顆心幾乎要從嘴裡跳出來。</P>

那死鬼的聲音湊近他臉頰說道:</P>

“你看看,這是嘛?”</P>

這聲音如在皮革敗絮之中,嗡嗡悶響,內里卻夾雜着夜梟般的嘶嚎。</P>

他十幾歲的年紀,也沒什麼宗教信仰,只是小時候家裡奶奶信佛,常見奶奶拜佛時候念“阿彌陀佛”,心中就趕緊不斷默念着“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P>

也不知念了多久,雙臂上忽地一松,那股凍死人的寒氣,也漸漸褪去,只聽見“嚓”嚓”嚓”嚓”的腳步聲,由近而遠,最後漸漸消失!</P>

周圍的空氣似乎也恢復了溫度,一陣陣胡同里的磚頭牆縫的潮氣瀰漫空中,耳畔還能聽見陣陣蟲鳴!似乎有人在胡同里走動,還有人在聊天說話。大友等了老半天依舊不敢睜眼,卻聽有個聲音疑惑地道:</P>

“天都黑了,這孩子不回家,閉着眼,站在胡同里幹嘛呢?”</P>

聽見有人這麼說,大友這才心下稍安,趕緊睜開雙眼。</P>

可誰知道,一睜開雙眼,卻依舊站在一片迷茫荒蕪之中,面前立着一具血淋淋的無頭死屍,正探出雙手,朝自己掐來!</P>

大友嚇得發出一聲驚叫,可想起不能出聲,但反應過來也晚了,只見向他撲來的無頭死屍,瞬間賽墨汁般怦然破碎,化成一團黑霧,黑霧起處四周也變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P>

大友眼前漆黑,伸手亂抓,就像是下了賽的,嘴裡無論怎麼喊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周圍一丁點聲息都沒有,似乎整個世界都安靜了!</P>

漆黑中他伸手摸索着,四處亂走,初時害怕跌倒只敢一步步挪動,卻發覺地面十分平整,周圍也並無任何阻擋,他便大着膽子大加快腳步,最後竟然在漆黑中不停奔跑,可無論怎麼跑,就是跑不出這靜靜無聲的黑暗。</P>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友覺得精疲力盡之時,忽然聽見一聲嚎叫,似乎不是人的聲音而是狐獾之類的動物叫聲,叫聲尖厲凄慘,緊接着眼前一花,發覺自己站在胡同里,靠着一根木頭電線杆。頭頂路燈雖然昏黃,但和剛才的黑暗比起來簡直賽太陽一樣溫暖明亮。</P>

路燈下,只見一個身高體壯,雄健異常的人,穿着一身警服,朝自己快步奔來,來人正是韓大膽兒!</P>

韓大膽兒得知大友去燒鍋打酒,東興市場那家燒鍋自己也認識,於是片退上車就直奔東興市場。他腳程快,蹬車更快,一陣風賽的就騎到了那家燒鍋門前。可打酒的人不少,卻沒有一個半大孩子。</P>

韓大膽兒尋思自己難道說大友這孩子,打完酒回去了?但別說騎車,就算腿兒着走,這孩子也不可能比自己快。他追過來的時候大友剛出門不久,他先一步趕到,等了半天卻沒見人,就在附近轉悠了一圈,卻也沒見個拎着錫酒壺的半大孩子。</P>

下午剛下過雨,南市三不管應該也沒有撂地的,所以這孩子應該不會是偷懶,跑去三不管聽玩意兒了。他想想老師傅家的位置,又看看附近的地形,從老師傅家過來,抄近道的話走九道彎兒那片最近。</P>

自從查抄了九道彎兒三陽教分壇,那片百姓也都回來居住了,但那胡同本來就繞,說不定是天黑大友在胡同里迷路了,於是就騎上自行車進了九道彎這片胡同。</P>

一進胡同想起之前和小舅舅朱天飛,一起聯手大破閻三刀的三陽教分壇,往事歷歷在目,不禁心頭有些酸楚。</P>

就在這時,他看見胡同一個拐角處的路燈下,獃獃站着一個半大孩子。這孩子樣貌十四五歲年紀,長相質樸,手腳結實,應該是從事體力勞動。</P>

路燈下這孩子面貌被陰影遮住大半,況且小孩兒相貌變化大,韓大膽兒也不敢確認這孩子就是大友。但這孩子手裡拎着個錫酒壺,拎酒壺的手指有些老繭,像是長期握持鐵錘工具所致,估計就是這孩子。</P>

只是不知道,他拎着酒壺,獃獃站在路燈下幹嘛?正要車子靠近,卻見這孩子倚靠着電線杆,在他脖子後面陰影里,一團黃色毛茸茸的東西一晃,忽然從裡面伸出一隻指爪尖利的小手,說是小手,可嬰兒的手卻也沒這麼小,那是一隻狐獾之類小獸的爪子!這爪子正探手到這孩子胸前衣服里掏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