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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也很奇怪洪濤為什麼會有這種天真想法,歐洲農民家的女孩子長到十四五歲時就要去鄰居家裡當女傭了,很少有例外。)我們會在電影里看到儘管有些農民家裡並不富裕,但卻有一個女傭,那不是雇來的,而是來的。自己家的女孩子出去給別人家當女傭,別人家的女孩子就來自己家當女傭。這個習慣洪濤覺得很好,讓孩子從小知道生活的艱辛是個好事兒,在自己家裡再教育得好,也頂不上出去被別人使喚管用。

那一個歐洲普通佃農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呢?此時歐洲的土地收穫率差不多每公頃能最終獲得600公斤的面米分,他們計算收穫的方式是播種、收穫比,600公斤面米分相當於一個什麼水平呢?差不多是播種種子重量的七倍左右。當然了,這是一個大概平均值,還要看土地的質量和天氣狀況。

在這600公斤面米分里,有一半要拿出來繳納領主的地租、教會的什一稅、拿到市場上去換一些零錢生活必須品。剩下的一半就是家裡的口糧,300公斤面米分足夠一個四口之家吃一年的,因為不光要吃麵包,還可以去領主的樹林里去採集山毛櫸、栗子、橡果之類的東西,還可以在種小麥時在田間插種一些豆科植物,這就是歐洲農民的副食品。

600克左右的面米分,加上一些豌豆、黃豆、菜豆就是一個普通佃農一天的主副食,還有一升左右的葡萄酒或蘋果酒。中世紀歐洲農村的葡萄種植非常普遍,房前屋後能種的地方都種,收穫之後拿給采邑里釀酒師去釀酒,這些葡萄和果樹領主是不收稅的。

這裡有一樣要特別留意,去領主的樹林里採集果子可以,但是不能砍樹和獵殺動物。這些樹林全是私人擁有,有些大的樹林還有守林人看守,這個職業在中世紀早期就有了。洪濤好像明白了為啥歐洲那麼多人,但是到了後世環境保護得要比中國好。很多地方還有古老的樹林,甚至城市邊上也有。原因就在這個私有化上,變成了自己的那肯定玩命看着,誰砍和誰玩命。另外還有法律來支持。所以能保存下來,否則照樣會被砍光、殺光。

領主和佃農之間的關係,類似於中國古代的地主和佃農,不過歐洲的領主比中國的地主多了一個職能,他還代表了一方政府。有執法權。在每個采邑都有法庭,由采邑中的教士、記賬員、名聲比較好的居民擔任法庭陪審員。一般的小事情就由家族老人協商解決,大事情才會打官司,因為打官司也是要收費的。

另外還有一點,領主和佃農之間並不是奴隸主和奴隸的關係,佃農只要按期上交地租,領主就無權干涉他的日常生活。《勇敢的心》里有一段關於**權的描述,說是領主下令他領地里的每一位女孩子結婚,他都必須睡第一晚。這件事兒讓弗雷德里希二世很詫異,儘管他很博學。但從來沒聽說過哪個領主頒發過這個法令,也不可能有領主會頒發這種法令,這會讓附近的領主睡覺都笑醒的。為什麼呢?因為這樣一來,佃農們都會跑到別的領主領地上去當佃農了,這玩意誰也限制不了。本來中世紀的歐洲就缺少勞動力,大片大片荒地無人耕種,你還把自己家的佃農往別人家趕,這不是傻子嘛!

除了管理自己的領地,向佃農收稅然後向國王、皇帝、教會交稅之外,領主們還要承擔義務。什麼義務呢?就是要保證自己領地上百姓的安全。這是一種契約合同。佃農向領主交稅,領主用武力保護佃農的生命和財產安全,互相承擔義務並享受權利。自由民就不享受這個待遇,他們平時並不向領主交稅。所以一旦來了戰爭,佃農們都可以躲進領主的城堡避難,自由民和流民不可以,因為他們並沒和領主達成合同。這也是在戰爭頻發的中世紀,很多自由民自願變成佃農的原因。

另外還有一個誤區,就是關於打仗徵兵的問題。洪濤一直以為歐洲打仗的時候就是領主和幾個騎士帶着一群農民舉着草叉子上陣呢。其實不是這樣的。看看弗雷德里希二世皇帝這些兵就知道了,中世紀的歐洲不是說誰想當兵就能去當兵的,當兵是一種榮譽,只有騎士和他的附庸才有資格去打仗,並獲得戰利品和封地。換句話說,中世紀歐洲的戰爭都是職業軍人和職業軍人之間的戰鬥,基督徒自己殺自己老百姓的事情基本上沒有,那會被教會嚴厲懲罰的,而且傳出去也不榮譽。這就是一個風俗習慣問題了,他們認為只有殺掉對方的職業軍人才算得分,殺普通人等於在遊戲里殺小號,很不名譽。

這種打仗方式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能把戰爭控制在一定範圍之內,打仗不太影響生產生活。騎士們在狂野上廝殺,老百姓們該種地種地,抽工夫還可以看個熱鬧啥的,誰也不耽誤誰。而且這樣的戰爭只是為了解決領主之間的矛盾,不涉及下面的百姓,如果這個領主敗了,勝利者絕對不會把那些佃農殺死,因為他佔領的地方還得有人種地。那些佃農也不會仇恨勝利者,給誰種地不是種啊,無非就是改簽一份合同,說不定條件還更好呢。就和後世的公司之間競爭差不多,和公司員工沒關係,該跳槽跳槽、該留用留用,歐美很多文化和習慣,在中世紀就能看出苗頭了。

當然了,在對待外族的時候,歐洲人就沒這麼寬容了,十字軍東征的時候屠城不是一次兩次,就連拜占庭首都君士坦丁堡都被他們血洗了。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們的文化內核,就是對待基督徒可以寬容,但對待外人要多狠有多狠。

“我想咱們是到地方了,陛下跟我上去看看吧,看我是如何打贏這場戰爭的,剩下的問題我們回去的時候還可以繼續聊。”七天之後,金河號的警鐘終於響了起來,卡爾很不耐煩的走進來請示是不是直接發起進攻,他對洪濤和他這位皇帝表哥的表現很不滿意。這哪兒是來打仗的,整個是來旅遊的,縮在船艙里好幾天不見人影。

“倫巴底人基本都來了,城牆上至少有六個城市的旗幟,還有三支僱傭軍,人數恐怕比咱們預計的還多一些……”當弗雷德里希二世走出艦長室之後,立馬又變成那個不苟言笑、表情嚴肅的皇帝了,還在頭上扣了一頂鑲嵌着十字架的大皇冠。這恐怕就是他的第五種性格,一個君王的面孔。

“多一千少一千對我來說沒什麼差別,其實我還擔心他們會在港口外面用船隻阻攔,沒想到他們把制海權拱手相讓了。陛下,很快您就能看到失去制海權是件多麼愚蠢的做法。卡爾,還是由我來吧,這可關係到你表哥的身價性命,黃崖那邊我不太放心,你過去當艦長,讓他給你當大副。”洪濤舉着望遠鏡看了半天,一面旗幟也不認識,更看不出誰是誰。這些都不重要,在大鐵球面前,教皇和佃農是一個待遇,絲毫不會因為你身份高貴而有半分優待。

“給馬六甲號發信號,讓它先進港,沒我的命令不許打開炮門!”等卡爾的小艇靠上馬六甲號之後,洪濤重新站到了舵手身邊,開始對導航員和二副發出指令。

馬六甲號半帆領航,金河號相隔五百米跟在後面,兩艘一前一後慢慢的駛進了熱那亞港。熱那亞和威尼斯號稱地中海明珠,其港口規模與廣州比起來,一半都不到,城市更小,一眼就能從城牆這邊看到另一頭去。按照洪濤的估計,人口也就一兩萬的樣子,這在歐洲不能說算大城市,但也不小了。

由於教會和皇帝對城市建設管理得非常嚴格,想建立一座城市必須要有建城特許令,所以在中世紀的歐洲,城市並不太多。因為一個采邑一旦成為城市,就不再向君王繳納土地稅收了,所以想建一座城市是很難的。這也是倫巴底人為什麼不樂意由皇帝統治他們的根本原因,他們怕歸入帝國之後影響商業發展,又重新回去種地。這應該算是階級矛盾的範疇,是新興的商人階級對抗傳統封建主的矛盾,不可調和。

有時候洪濤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也有點矛盾,他本人是主張積極發展商業的,按說應該堅定的站在倫巴底人和威尼斯人這一邊,對抗代表落後的弗雷德里希二世。但現在自己做得事情又和自己的初衷相反了,成了封建君主的幫凶,開始****起商人群體了。

如果說真的有原因,並不是因為卡爾的關係,他還沒那麼大面子讓自己出爾反爾、違背願望。罪魁禍首就是教皇,如果倫巴底人和威尼斯人不和教皇攪合在一起,洪濤保證不會和弗雷德里希二世站在一邊的。相比起皇帝這個封建主來說,洪濤覺得教皇更不好合作,因為自己不是基督徒。這個矛盾比階級矛盾還要命,用中國古人的話講,兩害相較取其輕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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