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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寧上午沒回學校,寢室里幾個男生沒太當回事,心想不就是個感冒,以江淮寧經常鍛煉的體格,去醫院掛個水就生龍活虎了。

但他一直沒回來,就容易讓人胡思亂想了。

胡勝東給他打電話,能打通,沒人接。

盧宇和彭垚試過,跟他一樣,發的消息也沒人回。

「不會在家裡暈死過去了吧?」胡勝東發散思維。

盧宇覺得不可能:「也許是睡著了沒聽見。」

「他女朋友昨天就沒聯繫上他,找我打聽情況。」彭垚晃着手機,「今天再聯繫不上,他女朋友該急死了。」

到了下午兩點多鐘,江淮寧仍然沒來學校。

胡勝東坐不住了,決定去他住的地方看看,萬一他真在家裡出了什麼事,一時半刻都不會有人知曉。

盧宇和彭垚陪他前去。

他們幾個剛出宿舍樓,碰見穿白色羽絨服、在寒風中等待的葉姝南,她懷裡抱着書,手上提着袋子,在原地跺腳,風把她的眼睛吹得眯了起來。

兜帽罩在腦袋上,襯得臉巴掌大小,是胡勝東最先看見她,叫了她一聲:「葉姝南,你怎麼在這兒?」

她和江淮寧同在龐教授的項目里,通常來這裡是找江淮寧,傳達龐教授的吩咐或是向他請教問題。

葉姝南微微一笑:「我找江淮寧有點事。剛剛拜託一個男生上去傳話,一直沒消息,我又沒有他的聯繫方式。」

「有也沒用,我們都聯繫不上他。」盧宇插話。

葉姝南微愣:「他出什麼事了?龐教授布置的作業下午要交,我來收作業的。」

這確實是要緊事,龐教授看重江淮寧,才大二就提過以後保研跟着他。要是作業不交給人留下壞印象,有些事情就會打折扣了。

「麻煩你跟教授說一聲,他重病請假了。」胡勝東人精一個,故意把情況往重了說,「等他病好了一定交上。」

「那你們這是……」

「我們正要去他家探望他,怕人暈倒在家裡了。」

胡勝東說得煞有介事,不知情的人聽了,估計會以為江淮寧病到生活不能自理。

——

陸竽花了一上午時間炖了一鍋蓮藕筒骨湯,得了她媽的真傳,江淮寧嘗了一口就讚不絕口,最後喝了兩大碗。

他的感冒已經大好了,午飯過後,陸竽強迫他再睡一覺,睡眠也是有助於養病的。她也要補一覺,困得不行了,站着都能睡着。

江淮寧昨晚睡了太久,本不想午休,但他什麼也沒說,陪着她躺到床上。

兩人的手機自上午就處於靜音狀態,一應消息和來電統統聽不見。

江淮寧摟着懷裡的人,被她的睡意傳染,不知不覺陷入沉眠。

門鈴響了幾聲,兩個熟睡中的人誰也沒聽見。

寢室三個男生連同來找江淮寧要作業的葉姝南,蹭了小區其他住戶的門禁卡進來,輪流按門鈴。

拖的時間越久,胡勝東越害怕,想抬腳踹門了:「你們說,他不會真出事了吧?」

「要叫物業過來嗎?還是報警?」

「艹,別嚇我。」

胡勝東抬手拍門,砰砰砰的聲音,門板震動,響聲巨大,終於將睡夢中的江淮寧吵醒了。他閉着眼聆聽了幾秒,確實是他家的門被砸,不是別人家。

窗帘拉得嚴實,屋內昏暗恍若黑夜,陸竽還在睡。江淮寧下床,走出卧室,拍門聲變得清晰無比。

他關上卧室門,怕吵到陸竽,眉頭緊皺,一手拉開門。

門外神色焦急的幾人正商量着報警,然後門就開了。

江淮寧短髮凌亂,睡眼朦朧,一張臉白裡透紅,除了睏倦,不見一絲一毫病氣。身上一件白色套頭長袖衫,淺灰色直筒運動褲,褲邊縫了白線,休閑居家的氣息濃郁。

胡勝東張嘴,咬到舌頭了:「你在……在家啊?」

「我不在家在哪兒?」江淮寧一手握着門把,身體懶懶倚着壁櫃,眉心的褶皺沒松,「進來嗎?冷死了。」

室友們上回來過,輕車熟路找拖鞋進屋,唯有葉姝南站在門口的地墊上,猶豫是該進還是該退。

江淮寧看着她。

葉姝南說:「我來找你交龐教授這周四布置的作業。你寫完了嗎?沒有的話,我……」

「稍等。」江淮寧打斷她。

葉姝南在門口等,沒進去。

門外走廊的大理石地磚陰涼沁寒,江淮寧走了幾步,停下步子回頭,指了下鞋櫃:「先進來吧。」

「你嚇死人了你知道嗎?」胡勝東照着江淮寧的胳膊捶了一拳,「死活聯繫不上你,我們都猜你在家暈倒了。」

「報警電話已經撥出前兩位了。」盧宇說。

彭垚緊跟其後附和:「就是就是,以後手機能不能保持暢通?還有啊,你女朋友找不到你,你最好給她……」新

「回個電話」四個字沒說出來,江淮寧就皺眉噓聲:「別吵。」

嗓門一個比一個大,吞了安眠藥也能被他們吵醒。

念頭剛閃過,卧室門從裡面打開,陸竽眼睛半闔,懶洋洋地站在門口,嘴巴翕動,咕噥一句:「怎麼這麼吵?」

還以為有人在吵架。

客廳霎時寂靜,幾雙眼睛刷地投向卧室門口。

江淮寧眼疾手快,推着陸竽進了卧室,門關上,隔絕了他們的視線。

客廳里幾人面面相覷。

「那是陸竽?」

「你沒看錯。」

「她什麼時候來的?」

「我怎麼知道?」

一門之隔的卧室里,陸竽沒睡好的睏倦散乾淨了,指着門外,沒說話,眼睛圓睜。江淮寧領會,主動交代:「我手機靜音了,他們聯繫不上我,以為我在家暈倒了,過來查看,還差點報警。」

「……」陸竽面無表情,淡淡評價,「你室友人真好,真關心你。」

江淮寧吐槽:「煩死了,一個比一個能鬧騰。」

說完,他拿起桌上的作業,出去交給葉姝南,告訴她:「另外一部分已經發到教授郵箱了。」頓了下,向她表示感謝,「麻煩你跑一趟。」

「正好周末沒事。」葉姝南不以為意,也沒多餘的話要說,拿了作業就要走人,「我先走了,你早日康復。」

陸竽換好衣服出來,葉姝南已經走了。

「她怎麼走了?」剛打一個照面,還沒來得及說話。

江淮寧倒水喝,嗓子還有點啞:「過來收作業,拿完就走了。」

陸竽看了眼牆上的掛鐘,三點多了,吃過午飯就躺到床上,睡的時間不短,但是感覺沒睡夠,她打了個哈欠:「你陪他們,我去廚房。」

江淮寧抓了抓睡得蓬亂的短髮,沒骨頭似的靠着她:「幹什麼?」

「說好下午給你炖冰糖雪梨湯的。」陸竽推開他,挽起毛衣袖子,「現在炖,正好晚飯前喝掉。」

不給他拒絕的時間,她話一落就跑去了廚房,沒兩秒鐘,又跑出來,到卧室拿手機,給她媽打電話,求教冰糖雪梨湯的做法。

廚房裡叮叮噹噹,江淮寧心早飛到陸竽那裡,沒心情招待煩人的室友:「你們什麼時候走?」

「有點良心,校草,我們是來探望病人

的。」胡勝東嘴巴一張一合,說出來的話冠冕堂皇,好生叫人感動。

江淮寧笑着哼了聲:「探望病人的,東西呢?」

「……」

三個男生齊齊失聲。

陸竽忙完出來,見他們還沒離開,正好她早上去超市買了些菜,兩個人應該吃不完。中午還剩了骨頭湯,可以用來打火鍋。有他們在,能把菜全部解決掉。於是,陸竽問他們要不要留下來吃飯。

「陸竽邀請的,不是我們硬要蹭飯的。」

得了便宜還賣乖,說的就是他們。

江淮寧懶得理,靠坐在沙發上,回復一些未讀消息,回完就丟下手機,去廚房給陸竽幫忙。

「我剛買了票,明天早上的。」陸竽把炖好的冰糖雪梨湯端出來,放在流理台上,洗乾淨一個勺子,遞給江淮寧。

江淮寧看着她,眼睫毛垂下,什麼也沒說,就嘆了一口氣。

陸竽偏頭,笑着問他:「嘆什麼氣?」

「你知道的。」江淮寧說。

嘆相聚總是太短暫,嘆剛見一面就要分別,嘆還沒分別就開始想念。

陸竽知道,但她不說出來,踮起腳尖,手指攥住他胸前的布料,親了下他的下頜:「你要按時吃飯,葯也要堅持吃幾天,少熬夜。」

江淮寧盯着她紅潤的嘴唇,躁鬱地嘖了聲,不能親可太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