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鉤!
江湖神兵譜四十八位,與李瑾瑜的溫柔同源而生,排名更高一位。
如果鉤住敵人的手,敵人的手就要和腕離別,如果鉤住敵人的腳,敵人的腳就要和腿離別,如果鉤住咽喉,敵人當然也會和世界離別。
所以這把鉤名為“離別鉤”!
約莫三十年前,江湖中有個名叫楊恨的人,憑此打出不小的名號。
不過也只是“不小的名號”,因為他彎鉤出手,只是為了離別。
說得好聽點叫江洋大盜,說的實際點那就是獨行盜,江湖中各種大盜多不勝數,楊恨在其中只是一朵浪花。
二十多年前,楊恨便已經消失在江湖中,連帶着消失的還有離別鉤。
如今,離別鉤重新現世。
如今,離別鉤不為離別而出,每一次的出手,都是為了團聚。
如今,離別鉤的主人,不再是凶名昭着的江洋大盜,而是一個捕快。
江洋大盜無論俠盜還是惡盜,都只能帶來毀滅和絕望,捕快只要存着善良之念,便能築起安全穩固的城牆。
巧的是,這個小捕快,便心存一股浩然正氣,也正是這股正氣,讓殺氣凜然的離別鉤,變得大氣磅礴。
他是楊恨的兒子楊錚。
楊錚早已超越了楊恨。
各個方面全方位超越楊恨!
任我行認識離別鉤,當年他手下十大長老,便有三人死在離別鉤之下。
任我行當年張狂的表示,如果離別鉤再次現世,他便折斷這把彎鉤。
如今他終於見識到這把彎鉤,也終於感覺到了離別,感覺到了死亡。
“老夫……老夫……”
生命的最後一刻,任我行本想說幾句豪言壯語,可他發現自己似乎沒什麼豐功偉績,也沒什麼值得懷戀的。
他有東方白這個仇人,但如果生命的最後一刻,只有仇人,還是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仇人,豈不更加凄涼?
“老夫這一生,最不佩服,最看不起的,就是老夫自己,哈哈哈……”
任我行狂笑三聲,倒在地上!
他的生命已然和世界離別。
不過他這種人與世界離別,更多的人就能享受到團聚,所以說啊,這種人還是死了好,死的越多越好!
江玉燕揮掌散去血霧,看着眼前正氣凜然的小捕快,笑道:“多謝小哥兒相助,需要我去衙門作證么?”
楊錚笑道:“需要!”
江玉燕道:“你可知我是誰?”
楊錚道:“觀姑娘穿着,一看便出身大戶人家,但王法如山,無論姑娘出身哪一家,都該與我走一趟。”
江玉燕道:“說得好!其實我是窮苦出身,當年我是窮苦人的時候,最期待的,就是你這樣的捕快。”
楊錚道:“我還以為姑娘會說我太天真,該受到‘真實’的打擊呢。”
江玉燕道:“總有一些小屁孩,會覺得自己看透世界真相,對於那些正直的人表示太天真,太理想化。
可這些小屁孩不會懂,正是因為有這些太天真、太理想化的人,他才能吃着雞腿胡亂的指點江山。
等到他們被貪官惡霸欺負,被所謂的真實打擊的時候,做夢都會期待那些太天真、太理想的人解救他們!
那種無聊的想法,我十四歲就已經徹底的摒棄,況且我們家夫人,曾經便是捕快,我當然不能為難捕快。”
楊錚道:“多謝姑娘體諒。”
江玉燕道:“這個老傢伙,似乎是日月神教上代教主任我行,看你模樣是初到京城,恭喜你立下大功。”
楊錚道:“此人是姑娘擊傷,在下不敢貪天之功。”
江玉燕道:“我一個丫鬟,要功勞做什麼?你可能不知道,這份功勞,無論你想不想要,都必須領下來。”
楊錚道:“為什麼?”
江玉燕道:“因為最近京城江湖紛爭非常多,六扇門需要一些功績,把那些蠅營狗苟,全給鎮壓下去。”
說話功夫,兩人到了六扇門。
江玉燕帶路!
畢竟楊錚初到京城,六扇門大門向著那邊開,他都需要半路打聽。
楊錚不認識江玉燕,六扇門的捕快全都認識,“笑臉刑總”朱月明親自迎了出來,露出彌勒佛般的笑容。
“江姑娘,可是侯爺有吩咐?”
江玉燕施了一禮:“見過朱刑總,不是侯爺有吩咐,我是來結桉的。”
朱月明道:“什麼桉子?”
江玉燕道:“今日我逛街時,遭遇歹人刺殺,歹人是日月神教上代教主任我行,已經被六扇門捕快擊斃。”
朱月明為人八面玲瓏,立刻想明白前因後果,笑道:“姑娘受驚了,這些歹人無惡不作,正該全都殺了。”
轉而看向楊錚,問道:“你腰間的武器是……你就是楊錚吧?”
楊錚躬身一禮:“見過朱侍郎。”
楊錚自然不認識朱月明,不過江玉燕稱呼為朱刑總,便猜到此人是刑部侍郎朱月明,這是來之前打聽好的。
朱月明笑道:“不愧是離別鉤的兵主,果然有幾分本事,你初到京城便立下大功,本官必有重賞,來人,把任我行的屍體拉出去,示眾三日!”
正如江玉燕所說,近些時日京城非常不太平,六扇門需要做出震懾。
朱月明正愁該用誰開刀,任我行主動送上門來,實在是一件大好事。
至於人是誰殺的,很重要麼?
楊錚初到京城,他沒有看到權勢的真實,卻看到了另一種真實。
這是非常重要的一課!
無論他喜不喜歡,這一課都是必須經歷的,他甚至該覺得慶幸,因為朱月明很好說話,願意花時間上這一課。
當然,如果實在不願意,朱月明也會把他扔給宋慈或者包拯。
整個三法司衙門,就數這兩塊炭最是鐵面無私,也最讓人頭疼。
……
胖乎乎的朱月明,想着包黑炭,李瑾瑜同樣也看到了一塊炭。
一塊胖乎乎黑乎乎的炭。
就好似把朱月明和包拯融合,保留了兩人最最顯眼的特徵。
黑胖子並不算罕見。
江湖每家綠林山寨,都有揮板斧掄大錘的黑胖子,十家飯館至少有八家的後廚,有個腦袋大脖子粗的廚子。
唯獨這個胖子非常的特殊。
因為他在飯館,卻沒有吃肉。
不僅沒吃肉,連菜都沒吃。
他在吃飯。
字面意義上的“飯”。
大米飯!
他已經吃了三十一碗,三十一個空碗高高摞起,擋住了半邊身子。
可他仍舊在吃,吃的不亦樂乎。
看他只羨吃飯不羨仙的樣子,彷彿這眼前的飯,是顏如玉,是黃金屋。
也不知他不喜歡吃菜,還是因為飯叫得太多,所以叫不起菜。
他只吃飯,不吃菜,彷彿這些盛在不同碗里的飯,就是他的山珍海味。
老闆當然不喜歡這樣的客人。
因為只要客人叫上幾道菜肴,便可以名正言順地收他收得油潤一些。
如果客人問起,店家可以說,這道菜色是特別的,下了海參鮑魚、魚翅燕窩等珍貴配料,正合乎貴客的身份。
客人一聽,多半含着牙籤,負着雙手滿意離開,也忘了去回味一下,菜肴里是不是真的吃到這幾道“珍餚”。
可如果只是吃大米飯,便只能一碗一碗的賣,難道能榨出油水來?
只能說,店老闆實誠人。
再過一千年,莫說大米飯,給你上盤空氣,也能厚着臉皮表示這是三星米其林的油炸空氣,請您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