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四維騎着車子，來到了約定的地方，原本以為宋瑞還要等一會兒才會過來，誰想到剛到那邊，便看到宋瑞蹲坐在馬路牙子上，他的自行車就擺在他的旁邊，最讓辜四維不解的是，他原本帶去的禮物依舊掛在他的車把上。

“這……事情辦的不順？”

辜四維把車子停在了宋瑞的面前，下了車坐在他的旁邊問道。

宋瑞現在面前是一地的煙頭，聽到辜四維的聲音，抬頭看了一眼辜四維從臉上擠出了一點笑。

“人家說這事的事情可能會有點差錯”宋瑞說道。

辜四維明白了，就是這次求到的人不能成事了，至於原因什麼的，估計也沒有告訴宋瑞。

看着宋瑞空歡喜一場，辜四維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勸了，只得坐在他的身邊，伸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

宋瑞這邊卻了笑了，張口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安慰自己：“唉，我也是太着急了，想着快一點從村裡出來，卻沒有想過，我宋瑞又是個什麼玩意兒，對人家來說也不過就是個螻蟻罷了，誰特么的在意你心裡痛快不痛快，人家就是想弄你，沒原因的想弄你，伱不服氣？

不服氣死去！”

“過了啊！”辜四維衝著宋瑞說道。

宋瑞道：“兄弟，真沒有過，我這次算是真看明白了，有些人不拿咱們這些人當人看的！”

“其實啊，我說心裡話，你現在出來，我心底還真就不贊同，別看這些人混的妖，但是這世上風水輸流轉，你知道哪一片雲彩有雨？有的時候，壞事未必就是壞事”辜四維說道。

宋瑞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但是現在對我來說哪還有壞事。其實啊，我還真的着相了，我這原本就是個瓦罐廠的工人，現在進了公安系統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就這還是託了兄弟你的福，但這人心就沒有滿足的時候呀”。

“這話說的，我都跟你說了，那事不是我乾的”辜四維又不得不再說一次。

宋瑞道：“好，好，不是你，不是你總行了吧，我自己做的”。

宋瑞此刻的心情像是好了一些，和辜四維說完，一下子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泥灰，然後伸手把辜四維給拉了起來。

“別勸我了，我剛才在這邊想通了，其實在你們莊子上挺好的，反正都是拿錢，莊子上輕鬆愉快，不比外面整天一堆屁事強多了。

還有孩子的事情，現在外面的學校比的過莊子上要辦的學校?我明天就把孩子帶到莊子上去，要是楊傳伍說不收我們家的孩子，我就直接住他家去。

對了，弟妹這個校長那邊的工作你去幫我做，做不好我跟孩子搬你家裡去”宋瑞說道。

辜四維一聽宋瑞這麼說，便知道他終是想明白了。

這就是無權無勢小民的可悲之處了，就算是想不明白又能如何，除了自己開導自己，又能有什麼用呢。

“走，回家！”宋瑞說著就要推車子。

辜四維立刻攔住了他，張口說道：“我這邊還有個事情，我上次不是和你說我在這邊有個朋友么，他今天晚上非要讓你我去他家吃晚飯”。

宋瑞聽到辜四維這麼說便問道：“你怎麼跟他說的，我這邊的情況他知道了沒有？”

辜四維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

宋瑞聽了便笑道：“也不知道此刻人家還樂不樂意！”

這話的意思很明了了，剛才那是宋瑞算是有點小權力了，怎麼說也是混入主流了，現在這情況一下子又回去了，依舊在主流之外浪着，這要是勢力一點的人，立馬對你的感覺就不一樣了。

“去見見不就知道了？”

辜四維到是對張澤春兩口子有信心，兩口子要真是那樣的人，張澤春也不會當於幫自己忙前忙後的了。

“那就去見見”宋瑞這邊哈哈一笑。

於是兩人騎上車子直接來到了張澤春工作的地方。

辜四維帶着宋瑞直接進院里找張澤春。

看到辜四維，張澤春直接從辦公室里下來。

“四維！”

張澤春笑着打着招呼。

“這就是你說的那位朋友了吧，可真年輕”張澤春笑着沖宋瑞伸出了手。

“事情辦的怎麼樣了？”張澤春順口問了一句。

宋瑞笑道：“不成了，有了波折”。

張澤春聽了寬慰道：“好事多磨嘛，你也不要恢心，這事情曲折一點但總歸是向著大方向走的”。

宋瑞說完了話便一直裝作無意，但其實一直注意着張澤春，見到張澤春並沒有因為自己沒有混入主流就顯得有點瞧不起什麼的，加上辜四維拿張澤春當朋友，於是他對張澤春也就有了好感。

“但願吧！”宋瑞笑道。

“你這心態就不錯，古人說聞事不喜不驚者，可以當大事！你這心態就是干大事的料，現在不過是小受挫折，就當是老天給你的鍛煉了”張澤春說道。

宋瑞衝著張澤春伸出了大拇指：“老哥，你這書讀的可真好”。

“也沒有讀過幾本，那就說好了，今天晚上到我家去，我這邊就不和你們扯了，現在還有些事。要不，四維，你先帶這個新朋友去你嫂子那裡坐一坐，我這邊事辦完了就來”張澤春說完又和宋瑞解釋了一下。

這時候張澤春手上有點事，算是忙了起來。

“那你忙你的我們隨意轉一轉”辜四維說道。

張澤春急匆匆的說道：“也行，我就不招呼你們了”。

說著便轉向帶着小跑上了樓。

辜四維和宋瑞這邊出了大門開始在縣城裡轉了起來。

現在縣城也沒什麼好轉的，是凡是個大點的店，都在縣城中心呢，也不過就是五交化商店，新化書店、還有人民商場這幾家，這時候你想個大點的超市都沒有。

至於電影院到是有，不過不叫電影院，叫工人文化宮，或者是工人活動中心之類的。而且現在都是組織看電影，哪裡有什麼賣不賣票一說。全都是廠子里發的票，沒有說花錢買的。掏錢也買不到，你要是掏錢指不定人家就給你一大白眼，並且懟你三米遠。

差不多五點鐘，辜四維帶着宋瑞去找徐愛萍，然後等着張澤春過來，大家一起往張澤春家去。

到了張澤春家，辜四維主廚，大家一起打下手，至於食材什麼的，怕是一半肉類都是辜四維送過來的，鮮肉，還有新鮮的蔬菜什麼的都是徐愛萍下午新買的。

這時候的菜主打就是一個家常，請客吃飯能上一碗紅燒肉那就算是相當不錯的菜了，像是張澤春家今天這一頓，請他們書記都夠檔次了。

張澤春開的酒是好酒，正兒八經的五糧液。

人家看不看的起你，通過很多小事就看的出來，如果要是看不起你的話，家裡哪怕是有好酒，被你看到，也不會拿出來讓你喝的。

因為從心底他就覺得和你交往的時候沒有必要下這麼大的本錢。

可能他自己並不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是這麼想的，但是從意識上他這麼做了，其實就無聲表明了，他就是這個意思。

你要是覺得這事不是這樣的，你可以找個他特別需要的人試一試，那人哪怕是目光在這上面停留一秒，這位也非得把這好酒給開了，要是聰明一點直接給人打包帶走。

這不是說這人就差了如何如何，只是說，你不值得人家拿高規格待你。

辜四維並不是小心眼的人，但他覺得是個敏感的人，不說睚眥必報吧，也能算是小肚雞腸記仇。

但他有個優點就是記人家的好，人家拿什麼樣對他，他就要照高一格的標準還回去，算是個講究人吧。

宋瑞這人呢，心思比辜四維更細，這種心思的人註定就是喜藏事，精算計，張澤春今兒怕要是輕慢一點，宋瑞這人就得記在心中一輩子。

但現在張澤春的表現，讓宋瑞心生感激，覺得這個朋友值得交。

自己都混成這狗樣子了，還請自己喝五糧液，換別的人遇到了倒霉蛋別說五糧液了，貓尿你喝不喝？！

徐愛萍和孩子吃完，便從桌上撤下去了，留着辜四維三人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聊着聊着也不知道誰起的頭，就聊到了宋瑞這事兒上了。

張春澤聽了，想了一下張口說道：“你這事其實一開始就辦錯了，你不該找姓包的，該直接找姓鮑的，他要是發了話，誰也改不了，你現在這樣……唉，也不怪你，這裡面的關係複雜着呢，沒幾個搞的清楚的”。

張春澤簡直就是縣裡的百事通，幾句一說就把這裡的事給理清了。

宋瑞道：“也是我運氣不好，要是早認識張大哥就不必走這彎路了”。

張澤春苦笑着說道：“我就是個假把式，我要是真有本事，咱兄弟的事還要求別人？”

宋瑞看着張澤春的表情，笑着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剛才老哥還勸我呢，現在我把話也還你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老哥你這番心思，總有一天能找到賞識你的人!”

辜四維這邊笑眯眯的望着兩人，心中想的那可就多了去了。

他突然間覺得人生有的時候真的挺有意思的。

現在宋瑞說自己的運道不好，但辜四維知道，他特么不是不好，是太好了！

只要不出什麼問題，宋瑞再熬上幾年，等着社會風波過去了，余應之這些人出山了，宋瑞這小子想不好過都難。

村裡的鄉親們對於余應之幾人，沒有加害但是也沒有一個想和他們特別交往，大家說多了也就是見面點頭打招呼的交情，多一分沒有。

辜四維那是知道時代走勢的，他不巴結歸不巴結，他是他也想着以後自己遇上不正常的對待少一些。

也只有宋瑞，是真的拿老爺子們當長輩處的，沒事還耍個寶什麼的。

這事辜四維沒有辦法解釋，因為他確定沒有提典過宋瑞。最後只能歸結於宋瑞命中就該有這一場富貴。

嗯，算一下時間，日子也不會太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