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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軟的怕硬的,菜刀怕手槍,天經地義。

張守魚心裡滿是焦灼,畢竟他不清楚師父的流血破煞還能撐多少時日。除此之外,司徒零剛剛拍向手槍夾子的手腕引起了他的好奇。

他的手腕虎口下兩寸背麵皮膚上有道紋身,雖只露出來一星半點兒,可張守魚還是辨識出了那是什麼。

那紋身......貌似是一隻金蟾。

正遐想間,山下忽然傳來一陣哀嚎,聽聲音竟是那三太公去而復返。

“死人啦!要死人啦!司徒副官爺爺,白虎村裡撞大邪啦!”

沒過多久,三太公果然出現在三人面前,呼哧帶喘,滿臉暴汗。

“副官爺爺......死啦......要死啦!”

“死你娘個腿!再亂說話我直接崩了你!喘勻了再好好說!”

司徒零拿手電筒抵住三太公額頭,三太公此刻歇斯底里,看起來如喪考妣,哇哇亂叫又哭又嚎。

“司徒大爺......俺家娃子看樣子活不成啦......”

“他活不活於我何干?”

司徒零眉目冷冽,可在三太公喊出下一句後,其表情便立刻緊皺起來。

“俺家娃子......他喝了這裡的屍油......這裡的屍蠟不能碰......不能碰啊!”

“你說什麼?人在哪裡?”

“就在俺們家院子,俺也不曉得該咋說了,您神通廣大,趕緊去瞧瞧吧!”

司徒零聞言二話沒說,掏出手槍抵住張守魚的脊梁骨,呼喝着催促張守魚和幺妹趕緊上路。

張守魚對此並沒太多想法,畢竟關於這些屍蠟的成分他還一無所知。正如他佯裝不識幺小姐的掛墜一般,畢竟眼下繼續裝糊塗會更加妥帖。

當下無話,四個人火速回到了白虎村。

白虎村東頭,司徒零的警衛隊正嚴陣以待,隨司徒零大手一揮,全部湧入三太公家中。

三太公指了指院里的柴房,此刻隔着柴房的門,便聽到一陣鬼哭狼嚎!

沒多久柴房門大開,二狗娃瘦小的身影從裡面踱步而出,晃晃悠悠踉蹌虛浮,活脫脫好似一隻殭屍粽子!

“這是......”

司徒零見此狀表情瞬間嚴肅,拉着眾人快速往後退去,和二狗子保持安全距離。

二狗子歪着腦袋,衝著眾人陰惻惻地發笑,沒笑多久竟開始嘴角溢血。

“司徒副官......小道長......求你們救救俺家娃子......俺家娃這是中邪了啊!”

二狗子的笑容越來越邪異恐怖,眼神越來越放肆擴張,眼眶大開裡面的眼球血絲密布,將整隻瞳孔都顯露了出來!

他的身體里似乎埋藏了一枚【雷】管炸彈般不住抖動,最後竟然開始原地抽搐起來。

他的嘴咧得超過了人體所能擴張的極限,與那雙不住流着豆大熱淚的紅腫眼睛形成鮮明對比,可以看出,此時的二狗子正在承受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巨大痛苦。

“太爺爺......我疼......”

二狗子咧着嘴巴擠出了幾個字。

突然,他兩排牙齒開始瘋狂生長,下排牙齒交錯着穿透了牙齦與上牙膛,最後在整個天靈蓋上穿出了一圈密密麻麻的血洞!上排牙齒則穿透了下巴,一直延伸到了胸腹處,有幾根虎牙兇猛地穿透肋骨,刺穿了心臟的瓣膜!

現在的二狗子,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扇庖丁肢解過的血腥標本!

三太公見狀直接昏厥,的確這種晚年不幸對他太殘忍了。

張守魚緩緩拈指做了個大清靜印以示超度,師父很早便告誡過他,死人屍蠟是萬萬不可褻瀆之物,只不過屍蠟飲用後竟會如此慘死,這倒是他完全沒料到的結果,很顯然五姥陰山上的屍蠟另有蹊蹺。

正當張守魚沉吟之際,司徒零竟快速衝到了二狗子身邊,雙手握緊他的腦袋。

“咔嚓——”

二狗子的頭顱被硬生生扭斷,向後折返了180度!

180度!

跟山上那些祭祀儀式的死者一模一樣的死法!

做完此舉的司徒零跪在地上背對眾人,喘着粗氣背影劇烈起伏。

如此心狠手辣,即便是幺妹也眉梢緊鎖。

張守魚緩緩來到他的背後。

“你這是做什麼,還是說要掩藏什麼?”

幺小姐和張守魚站在一起,此刻的她已是滿頭冷汗。

而背對着眾人的副官司徒零,喘了好久後逐漸恢復了平靜。

他慢慢將額前的幾縷長發歸攏到精緻的三七斜分頭上,隨後緩緩扭轉腰肢,如虎狼環伺般扭過自己的側臉,但僅僅只露出一雙鷹隼般陰翳的眼眸。

“這孩子......該死!”

“為什麼,就因為喝了屍蠟?”

“屍蠟詭譎,若當真有傳染病體,不立即處死焚屍便會釀成大禍!你們都不懂西洋醫學,想活命還是少跟我頂嘴為妙。”

司徒零的聲線冷冽沙啞,言罷吩咐警衛隊戴好醫用手套,抬走二狗的屍身出村焚燒。

與此同時,門外又走進幾位軍人,抬着一排黃麻布擔架進了院。

一共四具,張守魚上前一瞧,發現竟是五姥陰山祭屍群里取來的、靠近山腳方向的最後四具屍骸!

“司徒零,你混蛋!”

幺小姐望着躺在庭院里的四具屍體,一時間氣得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

張守魚望着屍體緘默不語,剛剛雷霆殺伐,現在又下令搬屍,這司徒零葫蘆里賣的葯着實環環相扣。

“幺妹,想要破案必須要調查取證,光有試管取樣遠遠不夠,還是拿回幾具屍體找法醫解剖,得到的報告才會更為精準!”

“你胡扯!你做了那麼多年偵探,難道說連保持犯罪現場的基本常識都不懂嗎?”

“現場千篇一律,不是已經很清晰了?”

司徒零渾然不以為意,張守魚此刻也開口說起話來。

“二位,這些屍體很明顯在朝拜,應該是大興安嶺一帶拜山神的祭祀儀式,往常都是在子夜進山朝拜,七步為一小禮,四九眾數為一大禮,一直朝拜到山頂,剛好能見到第一抹日頭出山。”

“道長,這儀式可有人數限制?”

幺妹問張守魚。

“還不好說,俺是道士,不是祭祀薩滿。”

張守魚抖抖袖口,幺妹聞言立刻朝司徒零怒目相向。

“司徒零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這舉動令兇手的儀式不完整了,你覺得兇手可能會怎麼做?”

幺小姐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令張守魚瞬間冷汗直冒。

“很簡單,不管兇手的真正目的究竟為何,如果這個儀式對兇手很重要,且儀式人數是預先定好的話,那麼兇手定然會再殺四個人補充空缺!”

張守魚適時接話,咧嘴淺笑滿口白牙,一臉人畜無害之相。

“幺妹,這點我當然知曉,我就是要兇手再殺四個人!”

司徒零語出驚人,不過這倒也極像他的行事風格。

他緩緩起身踱步,來到院子里停屍處站穩腳跟。

“眼下我們沒有兇手的作案行蹤,我倒是希望兇手當真看重這些狗屁儀式,只有兇手再次行兇,我們才有將其抓獲的可能性,再者說上頭只想要殺死章禾少爺的兇手,多死幾個人又有何大不了?這年頭人命如草芥,根本不值錢!”

幺小姐似乎對此話嗤之以鼻,頗為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看來我真的高估你了,你調查過山上那群死者的身份來歷了嗎?離得最近的白虎村根本沒有死者,要是兇手隨機行兇你怎麼調查?派你的軍隊大張旗鼓四處糾察?你覺得兇手會傻到在軍隊眼皮子底下頂風作案?”

司徒零聞言面色逐漸陰冷,但一時間並未說出任何反駁的話。

幺小姐來到他的近前,緩緩抬首盯緊他金絲眼鏡里的眸子。

“除非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者在故意破壞亦或是掩蓋着什麼,不然以你的斷案能力,你絕對做不出如此幼稚的舉動!”

“幺妹,我對章將軍的忠心日月可鑒,不用你在這裡陰陽怪氣。”

司徒零沒有正面回應,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屍體。

“死者的脖頸全部斷裂,體內有未經察驗的陌生物質,還有很多線索值得我去調查取證。真相未水落石出之前,所有人包括我都值得懷疑,但斷案還是要靠科學與縝密推理!”

幺小姐聞言對此嗤之以鼻。

“依我看,還是把這老頭和道士讓我帶回寨子,嚴刑拷打逼出口供,索性現場都被你破壞掉了,斷案還是要靠拳頭說話!”

張守魚聞言渾身一顫,連連擺手走到了屍體身邊。

“俺說二位,在貧道看來,想要斷此案靠得可不是拳頭或科學,而應該符合案情的呼吸脈絡,依靠風水數術周易玄法!小道俺雖接觸此案不久,但基本也從二位的言談里聽了七七八八。不過二位有些地方說的並不確鑿。”

“你又想故弄什麼玄虛?”

司徒零像看小丑一般暼着張守魚。

“小道從不故弄玄虛,俺只是陳述基本事實罷了。這些屍首的確在進行祭祀儀式,只不過他們的人數應該是既定的,若是兇手因為司徒副官的舉動要再殺四個人,他即將要殺什麼人也是能夠計算出來的!”

簡簡單單一句話,令司徒零和幺小姐滿臉不可置信。

“你瞎說什麼胡話?”

信奉科學的司徒零自然不會信這些,信奉拳頭的幺小姐也對此半信半疑。

張守魚站在晌午的日頭下笑得燦爛。

“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到啥時候俺都忘不了,你們不會算的東西,俺現在就算給你們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