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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守魚說完此話,眾人都沉默了。

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陰翳,包括一直都性情溫和的燕子。

歸根結底,這群傢伙都是遊走在刀尖上的土夫子,不管是好是壞,本身就是被世人不齒的亡命徒。

幾個人加起來八百個心眼子,向來都是爾虞我詐,此刻突然被司徒零算計一道,任誰都不會心情太好。

“奶奶的,司徒零,你在哪嘎達貓着呢,給爺爺滾回來!”

漢陽造嗚嗚喳喳地四處尋找,楊彪和步南梔也緊隨其後。

畢竟恰恰在張守魚念碑文的節骨眼他離開不在,這更讓大家懷疑其做賊心虛。

由於此地遍布八個耳室,一時間想要找一個人並不容易。不過上了火氣的眾人還是拍亮手電,四處搜尋一刻不停。

“我說阿造啊,從前老朽便囑咐過你,遇到事情慢慢來別心急,你說你嚎了兩嗓子,你倒是痛快了,萬一真把司徒零嚇走了咋着?”

干二爺此刻也心情頗差,畢竟誰都不喜歡被玩弄的感覺。

張守魚靜靜站在墓碑正前方,還在研讀着墓碑上的碑文。

他的臉色很差。

其實剛剛那些沒讀出來的省略部分,張守魚並非全都不認得,而是有一些信息太過敏感,以至於他故意將其徹底隱去了。

如果這墓碑說得都是真的,那麼這個司徒家的確傳承千載,其創始人為司徒伯,司徒伯傳司徒玄策,司徒玄策成了庄襄王門客,開枝散葉一舉創立了司徒世家。

不過司徒世家貌似命途多舛,家中人脈凋零男丁稀薄,司徒玄策因為某些極為重要的事情來到三江平原,在此地修建墓穴安葬己身,同時還一併隱藏了某些隱秘!

按理說張守魚並不愛財,就算司徒玄策在此處埋藏了皇室龍脈,他也並不是十分感興趣。

真正讓張守魚揪心的,是碑文中提到的一句“化天宮永鎮邪煞”。

這句話後面還有一句,剛剛張守魚沒敢念出來——

“唯司徒子嫡攜開山之玉,滅九鼎炎焱化三尺清風。心術不正者切勿動此妄念,福運綿綿者得之百載孤寂,姦猾叵測者得之沉淪九幽......”

開山之玉?

九鼎炎焱?

什麼意思?

目前所獲信息還是太少,張守魚思索半晌,依舊無法推測出來。

他摸了兩下胸前的陽魚玉佩,不由又想到師父的話,想到了過往種種事件的巧合關聯。

自己肯定和整件事有極大關係,可此地大墓也極有淵源。

照此看來,最合理的推測便是玉佩和碑文中“開山之玉”有關。

幺妹的離奇失蹤,應該也從側面印證這一點。

畢竟幺妹是呼蘭河章家人,其身上的陰魚玉佩,恰好與張守魚的陽魚玉佩相對,料想應當便是張鎮山口中“甲寅之約”的關鍵物品!

可是這番推理有些地方是完全說不通的。

畢竟碑文中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此事唯有司徒後裔可成,那“開山之玉”若當真存在,理應也該存於司徒後人手中。

張守魚和幺妹......都不是司徒家後裔!

幺妹已經確認是呼蘭河章家人,除非司徒零對張守魚說了謊。

至於張守魚自己,年輕道士現在有點說不清了。

畢竟他自幼便和爹娘離散,只是隱約記得自己的俗家姓氏應該不是司徒。可已經過了這麼些年,他也說不準記憶是否出錯。

正思慮間,遠方傳來一陣嘈雜,張守魚聽到了司徒零的聲音。

“你還有臉回來?”

漢陽造在遠方呼呼喝喝,緊接着便是一陣爭論吵嚷。

張守魚趕緊跑過去瞧,發現大家將司徒零圍在中央,可司徒零卻依舊神色淡定。

“諸位,發生什麼事了,好好說話,和氣生財。”

“還生個屁啊,張道長,你過來說!”

漢陽造一把將張守魚扯了過去,張守魚也沒耽擱,將剛剛的發現一五一十說了。

司徒零全程聽得很認真,表情也極度豐富,有驚訝也有錯愕,到最後竟一臉木然,就連劉海都稍稍有些雜亂了。

“裝,你接着裝!你還要瞞我們到啥時候?”

楊彪沒好氣的懟了一嘴,司徒零卻不搭理他,徑自來到墓碑下方,望着碑文長長一嘆。

“諸位啊,即便這碑文寫的都是真的,可天下姓司徒的傢伙那麼多,也不能說我司徒零的司徒,就一定是這司徒玄策的血脈吧?”

“狡辯!”

楊彪聞言冷哼一聲。

“司徒副官,你是奉系的人,我們一向也敬重你,可你不把我們當自己人,到現在都這般惺惺作態,這就有些不地道了!”

“咳咳,司徒副官,你也別怪大家對你無禮。這世上趙錢孫李的確不少,可姓司徒的卻沒有幾家。再者說根據碑文,司徒玄策在此地建築墓穴,很顯然其血脈也在此地延續,這墓穴你也瞧見了,工程量非一朝一夕可成啊。”

干二爺也附和一嘴,一旁的同門漢陽造也補了一句。

“二爺說得有理,你生長在二道白河,距離額木爾河不遠,距離這五姥陰山更是不遠!我在黑龍江倒斗也有些年歲了,除了你還真就沒太聽說過姓司徒的,副官大人!”

一時間眾人有理有據,怎麼看都是司徒零理虧。

這事兒算是張守魚挑起來的,可張守魚卻沒有一絲愧疚,畢竟他也很想知道真相是什麼,總比被司徒零蒙在鼓裡好得多。

“司徒施主,現在俺們沒有退路,唯有一路向前。諸多莫測還不清晰,若你真的知曉什麼,或早有預謀什麼,還望告知我等,畢竟咱可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氣氛畢竟烘到這兒了,張守魚若不借勢就真得傻了。

面對眾人的咄咄逼問,即便是城府深邃的司徒零,此刻也不由滿頭冷汗。

“司徒施主,你究竟在怕什麼?”

“小道長,我哪裡說過我怕了?”

“司徒施主,你一緊張就會撥弄劉海,你一生氣就會不自覺摸腰間的槍袋子,你騙不過俺的眼睛的。”

“你們......實在是莽夫,一群莽夫!”

“你說誰是莽夫?俺可不是,干二爺學究天人,更加不是。”

“小道長,你當真要跟我如此?”

“俺只是想聽你說句實話,不然大家往下走,心裡都沒個譜。萬一你早就知道這兒有啥子,故意引俺們進去做炮灰,那可就不值當了!”

正所謂趁他病要他命,張守魚此刻一丁點餘地都沒留給司徒零。

之前他對司徒零畏手畏腳,一方面是礙于軍方勢力,另一方面則是忌憚這群土夫子。

可眼下形勢完全逆轉,一眾土夫子對司徒零的信任度降低為零,司徒零若再說不出什麼,可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司徒零自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不管他究竟藏着什麼心思,下墓時被同夥離心,這也是隨時會掉腦袋的噩兆!

“諸位,諸位諸位,你們聽我講,我真不知道這裡會出現祖上碑文,我......我也是誤打誤撞進來的,再者說這裡被日本人捷足先登了,還有一批傢伙比我們先進來,我......我現在也是摸不清楚啊!”

“哦?司徒副官,你承認這裡是你祖上的墓了?”

步南梔抓住話柄,冷言冷語地笑笑。

“我......我那不是順着你們說的嘛!不然我還能怎麼說?我現在說什麼你們都不信,我能有什麼辦法?”

一向沉着冷靜的司徒零,此刻竟蹲在地上抱頭痛哭起來。

眾人從沒見過他這麼失態,一時間放在嘴邊的硬話都說不出來了。

張守魚盯着司徒零顫慄的身子,心中卻沒升起一絲憐憫。

畢竟若他是司徒零,眼下故作示弱的確是最合適的處理方法。

張守魚是見過司徒零殺人的。

乾脆利落,冷酷無情。

到現在他還記得司徒零扭斷二狗子脖頸後的恐怖回眸,也記得他在冰面上一步步試探逼迫自己的陰險冷酷。

這種傢伙的眼淚是不值錢的,張守魚甚至懷疑眾人還在套中。

剛剛他的突然走遠,到現在的故作慌張,再到情緒崩潰的委屈哭泣......都看起來自然得太不正常了!

不過張守魚心裡也清楚,即便司徒零滿身疑點,此刻也不敢把他逼得太緊。

畢竟剛剛碑文上發現的諸多疑點還未探明,張守魚需要從司徒零身上獲取更多有用線索。

“司徒施主,你起來吧,剛剛你做什麼去了?”

張守魚輕輕拽了兩下漢陽造,隨後又眼神示意了一下干二爺。

隨着司徒零這邊出岔子,這群土夫子很明顯對張守魚更看重了些。

整支隊伍的領頭重心在緩緩朝張守魚偏移,張守魚此刻故意給司徒零台階下,眾人也都沒再繼續追問。

畢竟能混出名頭的四大派當家人物皆非常人,眼下靠問是問不出真相的,接下來的路途還變數諸多,在這裡浪費時間並不算明智。

“小道長,我......我剛剛替你們去耳室探路了。”

“可有危險?”

“沒......裡面沒人,都撤走了,只剩下一片凌亂,都是被日本人改造過的樣子,不過......我在其中一間耳室里發現了一些東西,你們一定會感興趣的......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