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龙藏》 刘不白

張守魚是兇手!

這話乍一出口,除了司徒零以外的其他人全都愣了一下。

“二爺,你是不是發燒燒糊塗了,咋還亂說胡話?”

漢陽造摸了摸幹二爺的頭,司徒零卻從旁接了一嘴。

“二爺說得都是真的,我現在也全都想明白了。”

“哎呀你們倆能不能別打啞謎了!到底發生啥了趕緊說行不行?”

漢陽造急的牙癢癢,當然這也怪不得他,畢竟事情推理到現在,的確朝著越來越撲朔迷離的方向進展了。

“是心臟。”

司徒零指了指張守魚。

“操縱這臺儀器運行的初始動能,就來自於小道長的心臟!若我猜的不錯,此刻小道長的心臟和磁石之間肯定有某種連綴,不過這方面我不懂,吳鋒很擅長!”

為避免漢陽造再抱怨,這次司徒零說得很快。

“也即是說造成這一切都非小道長本意,畢竟小道長自己也處在昏厥當中。假設做局者當真是李婭一方,那李婭很顯然早就布好此間局面,而小道長只不過是她用來借刀殺人的一把刀罷了!”

司徒零言罷指了指那些儀器。

“最開始看到這些洗血儀器,我當時就在想它的具體用途。本來還以為是李婭想謀奪小道長的特殊血液,現在想想是我考慮不周了,這儀器本身只能進行最基本的血液循環,換言之沒有什麼別的用處!”

“啥玩意?屁用沒有還弄這幹啥?”

漢陽造罵咧了一嘴。

“為了布控此間殺局!”

司徒零繼續說。

“我斗膽假設一下,李婭等人最初將張守魚迷暈擒獲,隨即將他帶到這個事先布控好的房間。”

“她們將小道長放到臺子上,隨即將儀器與小道長的渾身血管連綴完畢。這麼多輸血管,想要保證安全的情況下拆除絕非易事,且必須得我和燕子一起【操】作方才可行,並且會耗費大量時間,而這也恰恰給了她們跑路的時間!”

司徒零將手電照在其中幾根膠皮輸血管上,在手電光照射下,緊貼在膠皮管子外側的金屬絲線清晰可辨。

“正如所見這般,許多管子上都被連綴了金屬絲線,而這些絲線的盡頭處,對應的就是上方黑暗裡各處藏匿的一支支弓弩,帶有催發酶的弓弩!”

此話說完,漢陽造也瞬間領會。

“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我們拔下那些管子,一旦拔到帶有金屬絲線的管子,就會牽扯到連綴的扳機,進而被弓弩精準命中後背?”

“沒錯,小道長的作用,可以類比為起爆器,亦或是引爆這一切的引子!”

“好惡毒!”

漢陽造牙齒咬得嘎嘣作響。

“奶奶的,老子早就該想到他們有問題,本來就是比我們先一批進來的傢伙,完全有時間去部署這些必要後手!”

“造哥,祖玄門前幾次涉及的盜墓兇案,最終不了了之也是和此次類似,他們總擅長製造各種不在場證明,利用密室和人心殺人,是他們一直以來的招牌手段!”

司徒零品評了一嘴,不過相較於漢陽造,他顯得更加理性且客觀。

“不得不說祖玄門很有一套,盜墓時撞車是難免的事,不過像他們這樣,每次下墓都提前布控好殺局以防萬一的,我說實話還真是第一次瞧見。”

司徒零又叨咕了一嘴,一旁的么妹卻好似不關注這些。

“司徒副官,咱們在這裡耽擱時間,萬一那婆娘拿著明器跑路了咋辦?”

“哪有那麼容易。”

幹二爺極其虛弱的接了話。

“這裡發現的明器這麼多,她們只剩下兩個人能拿多少?她們已經逃走倒是很有可能,當然她們也可能現在藏在外面某處,等候咱們這耳室裡的傢伙全都死絕!如此她們和直隸軍閥才可獨吞一切碩果!”

“別讓老子逮到,逮到了肯定弄死......等等,不對勁!”

幹二爺話音剛落,漢陽造便打斷了他,嘀咕兩句後好似發覺了什麼,隨即看向司徒零。

“司徒副官,剛剛我拔了好幾根管子,可過了好久才有一支弓弩【射】下來,難不成說這玩意還可以延【時】發射?”

“這個好說。”

司徒零似乎早料到他會這麼問,當即指了指那些飄蕩在空中的斷裂金屬絲線。

“這就是此局的巧妙之處,當我們拽下那些輸血管時,金屬絲線便開始遠離磁鐵,當絲線遠離到一定距離外,磁石的磁力不足以干擾到金屬絲線時,弓弩扳機和磁鐵之間的平衡就會被打破,進而產生射擊!”

“奶奶的,照此看來那弓弩也是經過改良的。”

漢陽造已經數不清今日罵了多少句了。

“不錯,我還是之前的猜想,做這一切佈局的人正是吳鋒。”

司徒零推了推眼鏡,眼神裡滿是陰翳。

畢竟向來都是他殺伐果斷算計別人。

此刻被人算計,佈局者還是自己的昔年同窗,這感覺肯定是不好受的。

“吳鋒為人極度謹慎,為了防止出紕漏,他才會故意如此佈局。這樣佈置即便我們輕輕扯下管子,隨著金屬絲線的飄離,慢慢也會觸發扳機發射,而絕不會出現啞火的狀況!”

漢陽造算是徹底搞清楚了。

吳鋒完全利用了人的惻隱之心,在漢陽造剛剛進門時,瞧見張守魚的慘樣子不可能不去救,只要想救人就一定會拔管子,一旦拔管子就一定會觸發上方機關。

環環相扣,步步殺機!

“現在的後生娃子,咋一個比一個狠,嘖嘖嘖。”

幹二爺虛弱的感嘆一嘴。

司徒零聽出這話把自己也給裝進去了,不過此刻他也沒心思去計較這些。

“五年前,我和吳鋒一起在南京畢業,他這人確實跟我很像......我若是猜得不錯,現在我們應該體內都攜帶了成纖維病毒,只不過這種病毒潛伏期很長,需要特定的催發酶去催化,看來早在二狗子和我的兵發病時,我就該早早意識到這一點了,都怪我。”

“司徒零,你有沒有想過,你感染病毒的時間有可能更早一些?”

么妹突然跟司徒零說了一嘴。

“么妹......你的意思是西北山麓那些屍群?”

被么妹這麼一提點,司徒零才猛然想起祭尸朝山。

不過么妹卻沒有接話,只是毫不在乎的呵呵一笑。

司徒零眼神凝重的瞥了她一眼。

可他忽然發現,隱隱也有些看不透她了。

司徒零走到燕子身旁,看了看還在昏迷的步南梔的狀態。

“無大礙,你們是怎麼被抓到這裡的,現在能說說了嗎?”

司徒零儘量將聲線壓得溫柔。

燕子一直在聽大家的分析,此刻總算是穩住了情緒,只剩鼻頭還在不斷抽噎。

“我本來和姐姐,還有小道長一起走......稀裡糊塗就睡著了,再醒來就在這裡了,姐姐一直沒醒......我的醫療包被拿走了,小道長躺在那上面,再過一會兒二爺跟李婭和吳鋒進來了......”

“後面的老朽來說。”

幹二爺氣喘吁吁的結果了話茬。

“當時是李婭跟老朽說,隔壁耳室發現了幾件明器,讓老朽來瞧看瞧看。老朽本沒在意,可路過這裡時瞧見張道長躺在那上頭。”

“然後您便動了惻隱之心?”

司徒零想到了下一步,幹二爺亦緩緩點頭。

“主要是他們裝的實在太像了。”

幹二爺幽幽感慨。

“老朽當時是第一個衝進來的,畢竟張道長跟老朽投緣,老朽見他如此也心急火燎,不過老朽還算謹慎沒有拔管,是他們在後方動的手,扣住我的脖頸......給我紮了一記!”

幹二爺越說越語氣怨毒。

“老朽當時便沒了力氣,畢竟我今年已經七十有六......唉不提這個,沒多久楊彪也過來了,只可惜那時候我已神志不清,嘴巴也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看著楊彪遭難,倒是燕子姑娘還算機靈,全程躲在步姑娘身後裝暈。”

幹二爺望著燕子苦笑一聲。

“您說笑了,若不是後來造哥他們趕了過來,她們肯定還要對我們動手的,只是他們臨走前給楊彪注射了好幾針,楊彪就......你們看到的那個樣子了,我當時就嚇傻了,我好害怕......”

燕子越說聲音越小,漢陽造聞言嘆了口氣,隨即指了指幹二爺腿上的刀傷。

“二爺,照此說來,這該不會是......”

“嗯呢,是老朽自己給自己放的血......老朽就算流血流死,也絕不願被人當成傀儡愚弄至死!好在是血流多了痛得腦袋反倒清醒了些,不然也撐不到你們來了。”

“好了,還是說說眼前事吧,造哥,若要救下小道長,咱就必須先找到所有弓弩的藏匿位置,並將其全部清除殆盡!”

事關張守魚的安危,漢陽造向來都很積極,當即擼起袖子說幹就幹。

不得不說在這件事上司徒零還算仁義,沒去管李婭和吳鋒的動向,而是先顧全了張守魚的安危。

二人來到臺子附近,拍亮手電準備觀察帶有金屬線的管子,可下一刻就被張守魚睜著的大眼珠子給嚇了一跳!

“小道長!你......你啥時候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