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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陽造很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行軍多年,滑膛聲他再熟悉不過了。

當然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面對熱兵器瞄準後背,留給他的思考時間近乎為零。

即便漢陽造經驗豐富,他所能做的也僅僅只是扭動肩膀,盡量祈求不要命中心臟位置。

一聲極其細微的射擊聲響起,漢陽造如預想般中彈了。

只不過,雖說中彈已成事實,可這一槍打得的確太過安靜。

漢陽造忍着痛,一個猛撲把干二爺撲倒,又一把按滅了手中的手電筒,同時示意司徒零二人也趕緊照做。

一時間整個耳室裡頭一片漆黑。

幺妹二人也沒耽擱,立刻將漢陽造和干二爺拉扯到一側角落裡,那裡有一張桌子,剛好可以充當掩體使用。

一切都發生在閃瞬間,漢陽造猛喘大氣,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開槍的地方一片死寂,似乎沒有進一步動作。

漢陽造瞄着剛剛滑膛聲響起處回了兩槍,卻都只打在了牆壁上,聲音沉悶全數落空!

漢陽造不斷喘着粗氣,幾個人等了許久,屋子裡再次陷入一片寂靜。

就好像......剛剛那一記暗槍不是人開的一樣!

“我說二爺,你到底是想讓我們活着,還是故意盼着我們死啊?”

又過了一會兒,司徒零忽然輕聲朝干二爺說了這麼一句。

這話說得有些模稜兩可,但漢陽造這次卻沒反駁他,因為漢陽造聽懂他的意思了。

按理說若剛剛乾二爺意識到了槍響,他應該第一時間阻止漢陽造等人走過來。

可干二爺卻沒那麼做,漢陽造來到干二爺身前,干二爺又反常的用眼神示意他們離開。

這到底是好心,還是禍心?

由於干二爺不說話,一時間也沒人能拎得清楚。

對於司徒零的問話,干二爺還是不做回復。

另一側角落裡的燕子二人也不敢開口,耳室里寂靜得全無生氣。

司徒零又等了許久。

“造哥,剛剛那一槍好像真不是人打的,這屋子裡應該沒有外人。”

“別大意......”

漢陽造回了一嘴,此刻的他倒顯得比司徒零還謹慎一分。

只不過剛剛那句話他說得語調虛浮,司徒零聽出來不對勁,當即也顧不上什麼,拍開手電照看漢陽造剛剛的槍傷。

漢陽造死死捂住自己的左側肩胛骨,很顯然中槍處就在那個部位。

只不過預想中的流血並未出現,這一槍打得着實怪異。

司徒零將手電筒照到漢陽造臉上,赫然發覺此刻的漢陽造像過敏一般渾身紅腫,脖子處尤其紅,好似喘不過氣一般滿臉充血!

這......根本不是中槍的癥狀,倒像是中毒的癥狀!

“不用管我,什麼毒都奈何不了我的......往上面照!”

漢陽造此刻的確呼吸困難,他顫着手指指了指上方。

幺妹比司徒零行動迅速,拍開手電直接照向剛剛射擊處,眾人定睛一瞧,赫然發現那裡果然沒人,只有一把預先安裝好的、類似機械弓弩一樣的裝置!

司徒零見狀站起身子,來到近前用手電細看。

“原來如此,這玩意的扳機被人提前扯上線了,喏你們瞧,就是這根金屬線,現在由於已經扣過扳機,所以金屬線斷開了。”

“奶奶的,算計老子!”

漢陽造罵罵咧咧的吐出不少黃褐色的痰,不過讓幺妹和司徒零吃驚的是,這傢伙臉上的氣色竟好了不少!

與之相反的,他身上那半身青色胎記再次腫【漲】起來。

漢陽造鬆開按住左側肩胛骨的手,幺妹二人這才發現,原來剛剛弓弩發出的不是箭矢或子彈,而是一隻注射針管!

“難怪剛剛沒有聲音......”

漢陽造嘀咕一嘴,忽然好似想起什麼,立刻用手電檢查身後的干二爺。

“壞菜了,二爺之前也被扎了!”

讓漢陽造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此刻的干二爺脖頸處有一道紅色針孔,正往外汩汩流着黑色的膿水!

漢陽造這才搞明白,看來干二爺不是不想說話。

這老叟已經年過古稀,被這東西注射後定然痛苦萬分。

加之腿部又受了刀傷,流血過多精神萎靡,還能保持清醒就很不容易了!

“燕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趕緊說!”

漢陽造瞥了一眼燕子,可燕子很顯然驚嚇過度了,此刻只敢抱着腦袋悶聲哭。

“房門是反鎖的,屋子裡也沒別人了,會不會是干二爺把張道長給綁了,隨後又自殘搞出這副樣子,再讓楊彪感染病毒打開門引我們進來,最後利用事先埋伏好的機關來射殺我們?”

幺妹理性分析了一嘴,這個凡事都只信奉拳頭的暴力丫頭,能動腦想事情確實不容易。

只不過他這番分析實在有些離譜,漢陽造聽的一陣白眼,司徒零也笑着搖了搖頭。

“幺妹,哥哥雖從小看你長大,卻還是第一次知道你想象力這麼豐富。”

調侃歸調侃,司徒零此刻的心緒還是很沉重的。

畢竟這間耳室發生的一切太過詭異,像是一間精心布置好的密室,卻又處處有解釋不通的地方。

張守魚的“手術”、燕子二人被綁、干二爺的傷勢、上面的弓弩、楊彪的離奇死亡......雜亂無章,串不起來!

“那......那注射針管里應該是一種酶......類酵素物質......會催發細胞因子分解。”

一直在哭的燕子總算說了一句話。

司徒零聞言一愣。

“燕子姑娘,你的意思是類似蛋白酶催化蛋白質,水解成肽元素對吧?”

“嗯,只不過這個藥效更猛,不抓緊治療會死人的!”

司徒零聞言緩緩點頭,他跑到門口瞧了瞧楊彪死去的身子。

雖說楊彪已經只剩一張皮,可仔細查看後發現,其心臟部位也有一個針口,跟漢陽造和干二爺的一模一樣!

“不對勁,這種酶應該只有催化作用,想要毒發身亡,那受針者必須提前身體里就感染了成纖維病毒!”

司徒零喃喃一嘴,幺妹聞言一愣。

“啥意思,你是說咱們在不經意間,也早已成了成纖維的病毒攜帶者?”

“不排除這種可能!”

司徒零回了一句,隨後瞥向了檯子上的張守魚。

“當下......若真是這樣的話,那估計只有拿小道長身上的血來試一試了。”

“司徒副官,你敢!”

漢陽造一聽這話就有些冒火,這莽漢的體質果真詭譎,似乎氣色又回暖不少。

“造哥,我們不像你天賦異稟,若當真體內有病毒,這墓里唯有小道長的血可能有效,畢竟之前你也瞧見了,小道長的血液......”

“夠了別說了,血是小魚兒自己的,他不想給你們就不準私自亂弄!誰要是敢再動歪心思,就別怪我的軍刺不認人!”

漢陽造這話說得極為生硬,司徒零聞言倒是沒跟他犟,只是默默指了一下干二爺。

“那二爺呢,他快死了,你救還是不救?”

這話着實戳到了漢陽造的軟肋。

“媽的!媽的!媽的!”

漢陽造望着痛苦嗚咽的干二爺,一時間內心的矛盾全寫在臉上了。

他晃悠悠站起身子,看了看檯子上的張守魚,又看了看插在他身上那些膠皮管子。

下一刻,漢陽造好似想起來什麼恐怖的事情,竟突然面色白了幾分。

“等一下,不對勁!”

“嗯?”

司徒零接了一句。

“司徒副官,剛剛咱們好像都忽略了一個最簡單的問題......好他嗎嚇人啊。”

這世道能讓漢陽造說這種話的事兒着實不多,司徒零聞言也立刻機警起來。

“怎麼了造哥,有話直說!”

“司徒副官,剛剛我突然間意識到一個問題,咱們現在可是在墓里......小魚兒身上這啥子儀器應該是用電的吧?這裡頭......咋可能會有電啊!”

一句話好似驚雷轟炸,直接將其餘幾人全都炸愣了!

的確,大墓沉沉,他娘的哪來的電啊!

都怪剛剛發生的一切太過離奇,眾人一直緊繃著神經,以至於完全忽略了這個最基本的問題。

可眼下這個看似最基本的問題,卻成了極度可怕的詭異現象!

“會不會是真的有陰兵借道,小鬼發電......”

燕子嘀咕了一嘴,隨即便嚇得不敢出聲了。

一時間幾人全都死死盯住張守魚。

他身上的儀器看起來雖不複雜,可想要運行總該要有動力才對!

儀器還在運轉,血液還在不斷流出滾入......

檯子上的張守魚面色煞白,不過生命體征還算穩定。

司徒零拍亮手電往檯子上照射,仔細觀摩了那台儀器許久,最終將手電光線定格在那些膠皮管子上。

透明的膠皮管子里,此刻汩汩流淌着張守魚的血液。

司徒零越靠越近,他推了推自己的金絲眼鏡,雙眼微眯好似觀察到了什麼。

此刻,手電光照射下的透明管子里,有血。

血液殷紅,血中隱隱有一條金色的流輝!

“這......難道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