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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藥王撐着床柱起身,緩步走出偏殿,啟動陣法將那裡的情景藏起。

端坐在主殿之上,他才嗓音沙啞地應了一聲:“進。”

朱漆雕花木門被推開,溫哲明挺拔的身軀邁步而入。

看見他,老藥王就如同看見了年輕的自己,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自己奪舍成功之後的肆意生活。

他有些走神,沒聽清溫哲明說了什麼,只在最後聽得驚雷山莊的事情已經了結才回神,裝模作樣地誇讚一句:“做得不錯。”

老藥王現在更關心自己的大事:“谷中事宜你掌控得如何?”

溫哲明恭謙地答:“尚在學習之中。”

老藥王看着自己只年輕了一瞬就再次蒼老的皮膚,皺起眉頭:“太慢了,這個月內你必須收服谷中所有人為你所用。”

怕溫哲明起疑,他還故作關心地補充一句,“為師這是為你好。你將來要繼承藥王谷,若是連這點事都辦不好,以後還怎麼服眾?”

溫哲明看出老藥王迫不及待想奪舍的心,露出為難的神色:

“弟子才入谷不久,底下人並不相信師尊是真心對待弟子。前不久,飛升坊的葯奴還在背後笑話弟子。”

飛升坊是藥王谷所有葯田中最重要的一塊葯田,裡面放着藥王豢養人類的四個芥子空間,由藥王最信任的葯奴照看。

雖然都是谷中最低等的葯奴,但因為藥王信任,飛升坊的葯奴便也高人一等,時常看不起谷中其他人。

溫哲明不卷的時候,君子端方,溫潤如玉,一看就很好欺負。

藥王自然清楚飛升坊這些葯奴是什麼德行。

或者說這些人眼高於頂的德行,就是藥王慣出來的。

那些跟隨他多年的弟子還有被飛升坊葯奴暗中排擠的時候,更別提溫哲明這個新人。

老藥王皺起眉頭,發現這的確是個問題。

他思索片刻,問溫哲明:“你知道飛升坊里是什麼吧?”

溫哲明低着頭,沒讓自己情緒外泄:“聽師兄們說過。”

“那你對此怎麼看?”藥王問。

溫哲明壓下心中惱怒,按着盛汐教的話語恭維藥王:“弟子先前從未見過此等煉丹之術,師尊匠心獨運,造詣高深,非弟子能比。”

溫哲明從前總是對這些提不起興趣的樣子,如今難得說起好話,顯得格外悅耳。

不錯不錯,是個可塑之才。

外頭一些丹修堅持認為不能以人入丹,覺得這是邪修之術。

老藥王原本擔心溫哲明也是這樣的頑固,現在看來可以放心了。

既然如此,那這也可以對他放權了。

“飛升坊的四塊葯田,接下來由你照看。照看要領就在飛升坊的牆上刻着,你看完有不明白的隨時來問我。”

“至於原本那些葯奴,讓他們來見我。”

溫哲明的心跳快了幾分,壓下胸腔間複雜的情緒,應聲告退。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老藥王長長地嘆了口氣。

用秘法吸取爐鼎命脈是下策,但奪舍也並非上上策。

最好的辦法還是早日煉製出飛升丹,讓他突破大乘期,利用大乘期之力修補自身受損的命脈。

為此老藥王多方試驗,以“金木水火土”五行為根本,培養“藥材”,試圖藉此撬動天地偉力,一舉突破大乘期。

可惜多年前其中一個芥子空間誤入時空裂縫,連帶着照看那片“葯田”的傀儡一起失蹤。

老藥王仔細尋找下來,感應到其位於東南靈界。

可他不敢去東南靈界。

鳳三和錦菡就守在東南靈界外,他一個暗算道衍仙尊的合體期過去,就是給鳳三送菜的。

事情便這麼拖了下來。

這些年老藥王一直都暗暗期盼鳳三早日隕落、錦菡所化的陣法早日崩潰,以便自己能早日前往東南靈界取回芥子空間。

可惜這些都沒等到,反而前不久他與那個芥子空間的聯繫被徹底切斷了。

契約之力反噬自己,讓老藥王本就羸弱的身子雪上加霜,差點一命嗚呼。

得虧當年瓜分道衍仙尊的遺產時,他手腳夠快,搶到了一粒大乘期級別的救命丹藥。

否則藥王谷早就沒了。

事到如今,他只有奪舍這一條路可以走。

至於為煉製飛升丹而培育的那四個“葯田”,老藥王捨不得丟棄,依舊養着。

他打算等奪舍之後再尋一個芥子空間,重新培育丟失的那一塊葯田,繼續煉製飛升丹。

有了這東西,他晉陞大乘期才能多一份保障。

……

飛升坊位於藥王谷深處,只有谷中少數人知曉這地方的存在。

這塊山谷被單獨圍了起來,依據地勢建有一幢幢房屋。

房屋大多低矮簡陋,與藥王谷其他葯奴的住處相似。

只有山谷正中的一間屋子修建得格外氣派,裡面就供着藥王的四塊“葯田”。

負責這塊“葯田”的葯奴都有各自需要忙活的事,見到溫哲明過來,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熱情地迎過去。

不管心中怎麼想、背後怎麼使絆子,至少面子上不能讓這位繼承人難看。

不然就是打老藥王的臉,他們會死無葬身之地。

“少谷主您大駕光臨,小的有失遠迎,請您恕罪。”

“少谷主有事儘管吩咐,小的這就去辦。”

一群人圍着溫哲明少谷主長、少谷主短,面上笑得有多開心,心中就有多不屑。

一個以色侍人的小白臉罷了,有什麼可神氣的?

等藥王像採補那些爐鼎一樣將他採補死,還得他們這群人去幫他收屍。

溫哲明見人都來齊,吩咐道:“飛升坊由我接手,師尊讓你們過去。”

葯奴們一愣,心中莫名不安:“藥王是有什麼吩咐嗎?”

“幾位過去便知道了。”溫哲明猜老藥王要滅口,但沒有說穿。

這些葯奴都非良善之輩,死了活該。

葯奴們心中困惑,卻不敢不去。

溫哲明目送他們遠去,邁步進入山谷正中那間富麗堂皇的屋子。

屋子正對大門的牆上,刻有密密麻麻的文字。

“金之盒:焚煮鐵汁,每月十五澆灌一次。盒中覆蓋金鐵,藥材需煉製銅皮鐵骨。”

“木之盒:有求必應,生活安逸。等人蛇煉製而成,再挑選祭品煉製。”

“水之盒:每月初一掀起巨浪,製造災難,吞噬藥材。以沉入海底的藥材為引子,撈起煉製。”

“火之盒:終年烈日炎炎,每月灑下辟穀丹,激勵藥材互相殘殺,挑選最凶者為上等葯。”

“土之盒:無根之土,可服用、不可種植,藥材埋入土中,定期餵食丹藥。”

一共五段文字,其中四段文字下都對應着一個外形與月光寶盒相似的芥子空間。

唯有第二段文字下方則是空的。

這些芥子空間被放在這裡太久,在長桌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色差。

若是將溫哲明手中的月光寶盒放上去,則正正好好可以蓋住這塊色差

他終於查清自己的身世了。

溫哲明望着那塊缺失的地方,眸光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