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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憲感覺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屋裡的將領卻都齊齊地站了起來,恭敬地給姜憲行禮,喊着“郡主”。

她笑着和眾人點頭,對李謙道:“打擾你們了!你們先忙着,我等會再過來!”

從前姜憲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兩年有時候過來只是找李謙說說話,或是請他回內宅用膳,可不管怎樣,他覺得還是應該以姜憲的事為先。

“沒事!”李謙也站了起來,笑道,“我這邊的事一時半會也說不完,腦子正亂着,你過來了,我趁機休息休息。”說著,他吩咐屋裡的人,“你們先下去歇了。剿匪的事,我們下午再議!”

那些將士個個面色嚴肅地應“是”,眼裡卻都有着掩飾不住的笑意打量着姜憲,魚貫着退了下去。

姜憲看着好笑,道:“這樣沒關係嗎?”

“沒關係!”李謙道,“我們在商量着剿哪幾個地方的匪患,那些名頭響亮的肯定是不能留的。但還有一些不成氣候,有的說下次再說,哪天還可以用這個借口讓朝廷同意再剿一次匪,有的覺得應該一口氣收拾乾淨,免得打韃子的時候還要回過頭來剿匪,太麻煩了。”

這套話姜憲懂。

她不由抿了嘴笑,道:“那你呢?”

“我還沒有拿定主意。”李謙道,“不過,他們今天的話提醒了我。我覺得應該把那些趁着我們打韃子的時候還在我們背後抽刀子的土匪全剿了,不管人數多寡——這樣的人,完全沒有大局觀,不顧百姓的死活,只想到自己的利益,勢力大的,肯定是毒瘤,勢力小的,也會發展成為禍害,還不如早除了。”

姜憲很是贊同。

李謙不想用這些事煩姜憲,遂轉移了話題:“你找我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是過來看看!”姜憲道。

李謙卻不相信,笑道:“沒事怎麼會來找我?”他笑着牽了姜憲的手,讓她坐在了臨窗的大炕上,又喊了小廝進來收拾了之前那些將領用過的茶盅,重新給姜憲上了茶點瓜果,挨着她坐下,這才道:“就算是來喊我用午膳,那也事啊!怎麼能說沒什麼事呢?”

姜憲抿了嘴笑,道:“我來找你說閑話!”

李謙就隨手拿了個李子幫姜憲削着皮,道:“可見是有心事了!你說吧,我聽着呢。”

姜憲不由嬌嗔:“好好的話到了你這裡就沒意思了!我就是找你說幾句話,你倒好,像是在議認朝政似的,這麼嚴肅認真。”

“這只能說明我對你說的話都很重視啊!”

倆口子說了半天的題外話,姜憲這才慢慢地說起了馬永盛:“……金家的事,是真的嗎?”

“是真的!”李謙拿小碟子裝了剝好的枇杷遞給姜憲,道:“我也跟金宵說過了。金海濤想回來,想從我這裡謀個差事,全憑金宵一句話,他若是覺得沒辦法了,直管跟我吱聲。”

姜憲皺眉,道:“可你這裡哪有地方安置他?”

李謙笑得有些狡黠,道:“不是還有個山海關嗎?正好和遼東接壤!大舅兄這段日子在練兵,金海濤回來,我就讓他駐守那裡去。”

姜憲也為金宵無奈。

倆人都做好了準備等着金宵開口,誰知道金宵卻遲遲都沒有再和李謙提這件事。倒是被李謙派去金陵周旋剿匪之事的鄭緘給李謙帶來了好消息。

趙璽不僅同意了剿匪的事,而且為了支持李謙,還從江南調了十萬擔糧草,供李謙剿匪所用。

鄭緘一面喝着茶,一面得意地對李謙道:“雖然這十萬擔糧草我們到手最多也就兩、三萬擔,白白背了個名,可我想,有總比沒有強,也就應下來了。並且幫您寫了一道花團錦簇的謝恩摺子呈了上去。靖海侯此時只怕正惱火着呢?”

“哦?!”李謙不由精神一振。

鄭緘笑道:“說起來也是您有先見之明!我想着出了簡王這麼大的事,您寫奏摺去剿匪,這不是很正常的嗎?為何還要我跑一趟。等我到了金陵才發現,原來朝中很多大臣都反對您剿匪,說您現在如日中天,北方的百姓只知道有臨潼王不知道有皇上。何況北方向來太平,哪有什麼土匪?說不定簡王遇刺就是您脅迫簡王演的一場戲,就是為了在北方清除異己而已。

“包括靖海侯也都是反對派。”

說到這裡,他眼底閃過些許的困惑,道,“就是左以明,也沒有支持您。

“倒是高嶺幫着您說了幾句話。

“最後還是皇上力排眾議答應了這件事。”

李謙好笑。

趙璽之所以答應他,是因為心虛。

群臣都不敢幫他說話,那是說明大家都相信了簡王被刺是趙璽的主意,為了撇清關係,個個都裝着不知道。

高嶺幫他說話,是因為高嶺可能是唯一的知情人,他必須幫趙璽圓這個場。

李謙猜得一點也沒錯。

此時的金陵行宮,趙璽的臉陰得像六月暴雨前的天氣,高嶺則垂頭喪氣地站在那裡,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我不管!”趙璽咬着牙道,“那幾個功勛之家你想辦法悄悄擺平了。若是擺不平,就想個法子把這些人全都弄死算了。”

高嶺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趙璽有些不自在地別過臉,道:“誰讓他們臨去之前吹牛,刺殺簡王易如反掌。我若不是相信了他們,怎地會派他們去行刺。這是他們罪有應得!”說到這裡,他又想起前段時間越演越烈的謠言,心裡又煩躁起來,不虞地道:“關於簡王的事,你到底有沒有辦法讓這個老傢伙閉嘴!他天天嚷着是我殺死了韓太后,嚷着我派刺客刺殺他,弄得人心惚惚的,幾位閣老看我的樣子都變了。”

他馬上就要和內閣提親政的事了,這段時間得和內閣的幾個閣老打好關係。不然他們可以一直拒絕,拖到他生下皇子,立了皇太子。

這種事史上又不是沒有先例。

那個劉氏也是。

他獨寵她一個人,她流產之後這麼長時間卻沒有再懷上。再納一個妃了,顯然不是時候。

如果姜憲在就好了。

他只要說通了姜憲,由姜憲出面,誰敢不還政於他。

怕就怕姜憲會聽信簡王的胡言亂語。

他朝着高嶺招手,示意高嶺靠近一些,道:“你說,我派個人去看看嘉南郡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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