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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十四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瞧着四爺和蘇培盛走出去有十來步遠了,這才回過心神來,也注意到了蘇培盛連個燈籠都沒拿走,四爺和蘇培盛主僕二人就這麼藉著其他人手裡頭的火把,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

他忙喚過小太監和幾個跟過來救援的護衛,低聲交代幾句,讓他們拎着燈籠追上去。

雖說老十四也不認為那些逃走的死士殺手殺個回馬槍,但是剛剛經歷過那麼兇險的一幕,他覺得還是該小心為上。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么!

至於說四爺會不會將護衛趕回來,他覺得不會的。

因為在老十四看來,四爺現在最心急的事情就是回府去報到,根本不會為了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耽擱工夫,頂多就是嘮叨兩句就算了。

如他所預料的一般,等護衛和小太監拎着燈籠追上去,四爺連腳步都沒有停頓一下,微微頷首,便收回了視線,如同後面有瘋狗追似的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如果不是老十四的寶馬受驚,一時間不好駕馭,他怕是都要做出在京城縱馬狂奔的事兒了。

而與此同時,睡得迷迷糊糊的爾芙聽見那聲如同旱天雷般震耳欲聾的炸響,激靈一下就坐起身來,因為酒精作用變得昏昏沉沉的腦袋瓜兒,讓她沒能很快做出正確的反應,愣了足足有三個呼吸,她這才拖着不算靈便的雙腿兒,連件外袍都顧不上穿的往暖閣外走去。

喝酒誤事……

爾芙邊往外走,邊抬手捶着昏昏沉沉的腦袋瓜兒,愣是沒有想起來招呼一聲就會有值夜的宮人過來伺候,也虧得堂屋後麵茶房裡頭守夜的詩蘭警醒,聽見堂屋這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就反應了過來,忙披着外袍趕了過來,正好瞧見爾芙抹黑摸索着門閂要開門的動作。

“主子,這夜深風寒的,您怎麼出來了!”反應迅速的詩蘭,抹黑取過門邊衣架上搭着的披風搭在爾芙的肩頭,藉著廊下微弱的燭光,點燃了堂屋裡的燭台,這才騰出空來,輕聲問道。

突然出現的燭光,讓爾芙不自然地閉了閉眼睛。

她抬手擋住刺眼的光芒,吞了吞口水,顫聲說道:“我剛才突然驚醒,也不知怎麼就覺得心慌得特別厲害,所以這才急着想要去看看小七她們,正好你過來了,咱們倆兵分兩路,你去前院看弘軒阿哥,我去西小院那邊……”說完,她就扯了扯身上搭着的披風,穿着在房間里穿的軟底繡花鞋就往院子外頭跑去。

這也虧得詩蘭手腳快,一瞧見爾芙就替她披了件披風,不然就這凜冽的小北風,不等她跑到西小院去,直接就凍成冰坨子了。

話說她連跑帶顛地來到西小院門口,拿出吃奶的力氣,乒乒乓乓敲響了西小院的門,親眼瞧見了睡眼惺忪、滿臉迷惘的小七,總算是微微鬆了口氣,不過他卻是連句話都顧不上說,便轉身往垂花門的方向跑去了。

孩子太多,要操心的人太多,也難怪她要這麼奔波了。

另外那頭拿着正院腰牌,有些不顧規矩地深夜從垂花門去前院的詩蘭,也同樣見到了熬夜做功課的弘昪阿哥,已經改過名字的弘軒,在自個兒小院的堂屋裡頭,接待了她,細細詢問了她的來意,隨即領着她一塊往垂花門的方向走去。

他了解自家額娘,如果不親眼看到自己,一定不會安心。

同時,他為了不讓明個兒後院的那些女人借題發揮的拿詩蘭不守規矩的事情說事,還特地往四爺在前院的書房跑了一趟,也虧得他走了這一趟,不然他還真不知道四爺這麼晚出府去了。

這下子,連弘軒也急起來了。

四爺身上那枚改良版的信號彈,弘軒也有,一直在房間里做功課的他,自然也聽到了那聲巨響,他之所以不着急是因為他不知道四爺不在府里,現下得到四爺不在府裡頭的消息,也慌了起來,好在他跟着師傅歷練多年,雖說他還做不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但是要在詩蘭面前,保持最起碼的鎮定,他還是做得到的,他交代着詩蘭回後院給爾芙報平安,轉身就往陳福所在的院子去了。

已經漸漸接手府中庶務的他,心知府裡頭權柄之大的太監就是陳福,陳福也是唯一一個有資格調動府中護衛的人,如果出事的人真是四爺的話,那現在能救四爺的人就只有陳福這位老謀深算、心沉如海的老滑頭了。

陳福,一向不喜在外出風頭。

別看他住在四爺府前院挺偏僻的院子,卻並沒有住在上房裡,而是住在了相對更寬敞些的東廂房,深夜聽說弘軒阿哥過來,這個老滑頭困惑地擰了擰眉,隨即忙招呼着小太監伺候着,穿戴整齊地來到了院里。

事出緊急,弘軒顧不得和陳福套近乎,也顧不上解釋太多,他很是客氣地攔住陳福要見禮請安的動作,急聲說道:“陳公公,請恕弘昪深夜打擾,實在是弘昪惦記着深夜出府的阿瑪,你看阿瑪這麼晚出去,身邊又就跟着蘇培盛蘇公公一人,你還是快安排人去迎迎吧。”

“這個……請恕奴才不能按照阿哥的吩咐去做。

府中規矩,這不管是誰想要深夜出府都需要有主子爺親自賞下的對牌。”陳福聞言,心下更是不喜,他還不知道四爺在外遇險的事情,也並不了解弘軒的着急心情,只當弘軒是在藉著四爺深夜出府的機會,顯示自個兒對四爺的孺慕之情,所以他連半點猶豫都沒有就直接拒絕了弘軒的要求,不過就算如此,他面上卻沒有表現出分毫來,打算着客客氣氣送着弘軒離開,也就完事了。

只可惜弘軒並不肯離開……

他怒瞪着雙眸,眼底充滿了血絲,狠狠瞪着眼前如同滾刀肉一般難纏的陳福,只覺得怒從心中氣,惡向膽邊生,伸手就將圓滾滾地陳福抓到了身前,便拖着陳福往府中護衛居住的小院走。

陳福,府裡頭實打實的第一大太監,一身武藝,上山能擒虎,下水能擒龍,如果不是顧忌着四爺對弘軒的看重和後院那位如日中天的嫡福晉的臉面,不需要兩招就能將他放倒,可惜現在就這麼被弘軒拖出了自個兒的小院,可謂是丟臉丟大發了。

若是單單如此,他也不至於如此丟臉。

畢竟夜深寧靜的,這府裡頭也沒幾個人在外面溜達,也就沒幾個人能瞧見他這丟臉的一幕,這事情過去就算過去了,最可恨就是他身邊那個悉心調教的小太監,關鍵時刻掉鏈子,居然咋呼起來,小太監尖着嗓子高聲阻攔的動靜,徹底將旁邊幾個小院住着的太監都引出來了,也就讓他這丟臉的樣子,落在了這些圍觀者的眼中。

“這話怎麼說呢,怎麼陳公公和弘昪阿哥鬥起來了。”

“您客氣,這哪是鬥起來了,明明就是打起來了,也不知道陳公公犯了什麼過錯,竟然需要弘昪阿哥屈尊,親自過來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