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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三天,又該五一長假了。陳文明倚靠在自家沙發上,正盤算着七天假期去哪玩,手機卻響了起來。

看到屏幕上的來電號碼,陳文明馬上坐正身體,穩穩心神,才按下了接聽鍵:“局長,您好,我是陳文明。”

手機里傳出楚天齊的聲音:“來我辦公室一趟。”聲音到此戛然而止。

剛才對方的話太簡短,根本聽不出喜怒,更聽不出有任何內容傾向。陳文明不禁疑問:幹什麼?自己可是剛在兩周前去彙報過,怎麼又找自己?難道又有什麼麻煩?想到這裡,他不由得驚慌起來。

也怪不得陳文明心驚,反正只要楚天齊主動找自己,肯定沒好事,這已經是多次被印證正確的真理。幾乎每次被叫去,對方都能亮出自己一些把柄,真不知對方是如何獲取的,是讓人刻意盯梢自己,還是無意中所得?如果是無意所得,那也太巧了,怎麼總是撞上自己的事?如果是刻意盯梢,自己為何沒有發現?

陳文明也自信自己反偵察能力不弱,可怎麼就發現不了蛛絲馬跡?為此,他把自己身邊的人,包括下屬、朋友甚至親戚,都過了一遍,對個別人還進行了刻意關注,也沒找到可疑之人。越是找不到“叛徒”,陳文明越是不踏實,幾乎每次都是一種如履薄冰的心態去到局長門上。

一邊想着各種可能,陳文明一邊出了家門,他可不敢耽誤,生怕楚天齊怪自己行動遲緩。

在從小區開車出來不久,陳文明又想到了一個問題:要不要向“領導”提前彙報,省得“領導”怪罪自己?想想還是算了,還是事後再說吧。

到了公安局院內,陳文明把汽車停到車位,快步上樓,到了局長辦公室門前。

穩了穩情緒,陳文明抬手輕輕敲響屋門。

“進來。”楚天齊威嚴的聲音傳了出來。

陳文明輕輕推開屋門,把頭探進去,衝著屋子裡的人露出諂媚*笑容。然後才閃身進去,隨手關上屋門,向辦公桌那裡走去。

在行進過程中,對方沒有打招呼,也沒有抬頭。不過陳文明已經習慣了,反正每次都是這樣。不過他也想的開,雖然對方現在在利用自己,雖然自己沒能混到對方一個好臉色,但他也知足了。誰讓自己當初那麼對待人家呢?如果把自己和對方換個位置,恐怕自己早就把對方打入十八層地獄了。

來到辦公桌前,陳文明還是按慣例,虔誠的站在那裡,不言不語,同時滿臉堆上諂媚的笑容。

過了一會兒,楚天齊抬起頭來,沒有故意裝做才發現,而是直接問道:“今天你休息?”

“沒有。”回答過後,陳文明又馬上補充,“昨天在所里值班,晚上回到縣城,今天打算把一份文件報到辦公室,然後就直接回所里。剛準備從家裡出來,就接到您的電話,我就先到您這了。”說著話,陳文明晃了晃手中的一個文件袋。

楚天齊沒有理會對方的說辭,而是繼續提出問題:“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嗎?”

“您找我可能是因為我有工作沒做好。局長,我有哪裡做的不到位,您儘管批評指正。我老陳雖然能力不敢自詡出眾,但貫徹領導指示的態度絕對端正,我無時無刻都把執行局長指示奉為頭等大事。”陳文明說的臉不紅,心不跑,大言不慚。

“哦?為什麼?”楚天齊反問。

沒想到對方還有如此一問,問的這麼直接。但這難不倒察言觀色、見風使舵的陳文明。他略一沉吟,便說道:“因為局長您站位高、水平高、品德高、覺悟高,只要是您的指示,那是絕對正確,我沒有不執行的道理。尤其您的高尚品格和情操更是深深感染我了,堅定了我學為好人的信念,我一定以您”

楚天齊打斷對方:“陳文明,二十六號那天,你在單位嗎?”

“在不在。”陳文明斟酌着用詞,“那天是周末,我在家,我已經連續兩周沒休”

不容對方繼續嘮叨,楚天齊又說:“你好好想想,到底在家嗎?我是說那天晚上。”

“我在”陳文明剛想繼續順着說,又覺對方語氣不對,不禁疑惑對方是否當晚往家裡打過電話,便又改口道,“我在外面街上。”

“街上?具體在哪?”楚天齊雙眼盯着對方。

陳文明支吾着:“街上打麻打檯球。”

“在哪打檯球?車站門口?還是電影院門口?聽你剛才說的支支吾吾,該不會是打麻將賭博吧?”楚天齊繼續追問。

“沒有,沒有,就是打檯球,車站門口。”陳文明馬上來了個二選一。

“打了多長時間?都有誰?”楚天齊根本不給對方喘氣的機會。

陳文明回答:“三、四個小時,有”

楚天齊沉聲道:“陳文明,那晚可是下了兩場雨,一場比一場大,你能頂雨打檯球?是你有病,還是擺檯球案人有病?”

“我”陳文明剛說一個字,便啞了口。那晚他根本沒在派出所,也沒在家裡,本想順嘴說個打檯球,沒想到對方在這裡等着自己。

“編,繼續編。”楚天齊冷冷地盯着對方,“有人可是看到你去后街了。”

后街?陳文明心中一驚:果然有人盯着自己,是他派的?

“說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楚天齊的話不無譏諷,在四年前,這是陳文明說給他的話。

“我我去”陳文明當然不想說和別的女人去鬼混了,但又一時編不出合理的解釋。

“我來說吧,那晚,后街的一處房子着火,着火時間是零點前,而你到那條街的時間是晚上十點多。將近兩個小時,足夠你做點火準備了。”說到這裡,楚天齊面上一寒,“陳文明,老高所長已經死了,你為什麼還跟他過不去,為什麼要燒他的房子?老高的死到底和你有什麼關係?”

陳文明心中一凜,原來這才是對方要問的事,便忙着辯解:“局長,老高的死怎會和我有關係?我根本沒必要燒他的房子。”

“是嗎?你的忘性真不小,那就再給你聽聽錄音。”說著說,楚天齊點了一下電腦鼠標,馬上便傳出了聲音:

女:“對了,你住在這兒,是不是還想監視那個小兔嵬子?他爹都被你們弄死了,你還不放心?”

男:“放屁,跟我有屁關係,他那是讓蛇咬死的。老高的死跟我沒半點關係,你要是再瞎說,小心我收拾你。”

女:“凶什麼凶?又不是我說的,好多人都這麼傳。”

楚天齊再次一點鼠標,對話聲戛然而止。他身子仰靠在椅背上,沉聲道:“陳文明,還記得這份錄音吧?這可是你和相好女人的對話。而巧的是,老高房子失火當晚,你又提前去了那裡,這到底做何解釋?老高的死怎不令人懷疑?”

“局長,我曾經向您交待過,我和老高確實合不來,也經常互相使絆子。可他的死的確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根本就沒到要他性命的地步,而且我也沒這個膽,就是想也不敢想。”陳文明急忙辯解着,“您說那晚着火的事,我也覺的有些蹊蹺,可我雖去了那條街,卻並沒去着火那條巷。”

“陳文明,你就是數牙膏的,擠一點出一點,從來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那好吧,那就按正常程序,讓刑警隊對你審查。”說著,楚天齊拿起桌上電話,按下免提,撥起了號碼。

“嘟嘟”電話鈴聲響起。

聽着這清脆的回鈴音,再看楚天齊陰沉的臉色,陳文明不敢再撐着,急忙道:“局長,您聽我說,聽我說,您先掛斷電話。”

此時電話里已經傳出聲音:“局長,您找我?”

“過來一下。”說完,楚天齊按掉了免提。

陳文明雙手作揖:“局長,請您高抬貴手,的確不是我。”

“不是你更好,那你跟刑警隊說去。”楚天齊冷冷的說。

“局長,求求您,我實話實說,向您交待那天去幹了什麼,求您千萬別讓刑警隊調查我,否則我在單位就沒法混了。”說著,陳文明撲通一聲跪到地上,“我有新情況報告。”

“篤篤”,敲門聲響起。

聽到敲門聲,陳文明大急,跪在那裡,一個勁的作揖,臉上滿是汗水。

敲門聲又起,同時外面還傳來聲音,“局長,我是高強。”

看着陳文明的狼狽樣,楚天齊噁心不已,眼中滿是鄙視,但他還是說了一句讓陳文明暫且安心的話:“高強,沒事,剛才打錯了。”

外面“哦”了一聲,便再沒了聲響。

“起來。”楚天齊命令道。

“誒”,答應一聲,陳文明站了起來,說,“局長,那天我是去我那處院子,和那個女人鬼混了,就是吳信義介紹給我的那個女人。本來我已經斷絕了和她的來往,可她非要見我,還威脅要到家裡找我,要到單位鬧。萬般無奈下,我才到了那裡。一見面,她就求我幫忙,說她想探望吳信義。被我拒絕後,她哭鬧了一會兒,就走了。她走了有半個多小時,老高的房子就着了火,不知和她有沒有關係。”

楚天齊問:“吳信義介紹的這個女人,到底是幹什麼的?”

陳文明回答:“我問過幾次,她都沒說。不過有一次我聽到她說夢話,說到‘老娘在聚財’這樣的話,我估計她在聚財公司工作。”

又是聚財?果然不出所料,聚財放火的嫌疑最大。那麼對方為什麼非要燒掉那處院子,那裡邊究竟有什麼秘密?楚天齊一陣冷笑:“陳文明,這麼重要的消息為什麼不彙報?這就是你說的新情況?”

“不,不止這些,還有”陳文明講說起了所謂的新情況。

聽陳文明說完新情況,楚天齊沉吟一會兒,然後警告了一句“你可是有把柄的人”,便把對方放走了。